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藍月亮一把抄起金剛神火罩,只見那大傘就這麼憑空消失在她的手中,人們的眼中再度透出驚奇。
李碩三人轉出客舍,走上大道。原本在客舍圍觀的人們頓時四散,有去報信的,還有的則大著膽子,遠遠地跟著三人。
城裡的道路非常寬敞,但李碩走著走著便皺起了眉頭。原來街道兩側,三三兩兩的蹲坐著朝聖者,顯然他們昨晚是露宿街頭的,這倒也沒什麼,李碩能夠想像地到。
只見前方明顯是一家三口,中年的男主人手裡拿著一個饅頭,已開裂了好幾條大口子,硬的就像石頭一樣,正在地面的青石上砸著,喀喀作響。
好不容易把饅頭砸開了,男主人把饅頭分作兩份,與女主人各取一半。把那饅頭心遞給孩子,那孩子便美美地吃了起來,分明還在向周圍的孩子炫耀。
周圍的所有孩子都在吞咽口水,甚至大人們都在貪婪的看著他。而那女人並沒有吃自己的饅頭皮,她在等著孩子吃飽了再吃。
李碩知道,這些人每家都至少有十兩銀,但他們寧肯餓死,也不會花那些錢!李碩不知道是該哀其不幸,還是該怒其不醒?
前方分明有一個孩子餓的昏了過去,一個滿面滄桑的女人好像在餵他吃土塊。
李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近找了個臨街的早點鋪子,就與藍月亮、鳳尋伊坐了下來。
夥計腿勤腳快的跑了過來,「幾位居士,用些什麼,有上好的糕,新烙的餅,還有熱饅頭、熱粥。」
「噹」,一大錠銀子扔到桌子上,「隨便給我們上點,然後把你所有能吃的,去分給那些朝聖的人。」
小二拿著那錠銀子,有些不太確定,「都給他們……」
「沒錯,快去!」
小夥計趕忙給李碩三人端上三盤糕和餅,然後匆匆叫了另一個夥計去分了。畢竟早餐準備的不多,不一會兒就分完了,可還有大多數人沒分到,一些孩子跑了過來。
李碩又拿出幾錠銀子,「你們幾個夥計,去把附近能吃東西都買來。」
夥計們有些愣,而從客舍一直跟著過來的一群人中,竟有此店的老闆,剛剛是看熱鬧去的,這會兒見夥計發愣,上來就是一腳,「還不快去,讓這條街上的早點鋪把飯食都送過來,你們再抓緊做。」
李碩欣賞的看了他一眼,老闆連連作揖,剛才他可是親眼看到藍月亮當眾把佛爺的法寶變沒了。
此時街上的孩子們聽說還有飯吃,都悄悄地咽著口水期盼著。
一老一少,兩個僧人走了過來,這二人穿的衣服破舊不堪,全是補丁,但即使如此也有些地方漏著洞,不過好在乾淨,已經洗的不知道原來是什麼顏色。
少年僧人微跛,手裡托著一個缽盂,嘴裡在吞著口水,李碩看的一驚。
這少年已經是蓮台巔峰,而老僧更是看不出層次,他表現的太平凡了,以致於連元寶和鋼蹦兒到現在才提醒李碩,這是一個元嬰巔峰修士。
鳥巢已暗暗張開防護罩,李碩站起相迎。老僧豎起單掌:「這位居士,可否乞些素齋?」
李碩心下大奇,不要說元嬰巔峰了,就是蓮台巔峰的少年恐怕半年不吃東西也沒事吧。他自己若不是為了這些朝聖者也不會停下來吃東西的。
想歸想,但李碩還是客氣的說:「大師請坐,弟子自當供奉。」
「謝謝居士,不過出家人不坐廣大之床。就請居士施捨些便好。」老僧說完,那少年便伸過了缽盂。
李碩趕忙把自己桌子上的東西往他的缽盂里放,沒想到那缽盂竟是一個空間法器,眼看著三盤糕和餅全放進去了,少年才收回了缽盂。
李碩不露聲色,暗暗腹誹,恐怕這小子不只半年沒吃東西了。只見他們二人轉身走到街邊,就地盤膝而坐,吃了起來。李碩又趕忙讓夥計送過去兩碗水。
不多時四對夥計抬來了四大簸籮各種飯食,孩子們先是膽怯,再是興奮的哄搶起來,大人們也逐漸過來取了就走。
李碩讓藍月亮二女各帶了兩大袋子烙餅正待要走,少年跛僧突然開口:「三位施主,可否同行?」
原來這時二僧已吃完了所有的糕餅,連水都喝的一滴不剩。
「當然可以,不知道二位大師要去哪裡?」李碩驚問。
「來彼岸城的當然是去彼岸寺,兩位女施主,不如我來替你們拿著吧。」少年過來接過兩袋烙餅,倒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李碩饒有趣味的看著少年,向老僧道:「大師一看就並非此地僧侶,如果我猜的不錯,您應當是律宗的高僧吧。」
「居士法眼看的不錯,老衲正是律宗能寂和尚。」
「原來是能寂大師,不知道此去彼岸寺為何?」李碩問道。
「如果老衲猜的不錯,我的發心和居士相同。」能寂說道。
李碩會心一笑,他居然也知道自己是搗亂的。不過律宗都是苦修士,遵守佛門三千大戒,對此李碩雖不理解,卻還是佩服的,想來他們不會是和彼岸宗同樣貨色。
已經接近彼岸寺了,這大概是寺前最後一條街道,到了這裡還沒湊夠十兩銀的人們開始絕望。街道兩旁,竟一溜排開有二十幾個插著草標的小孩,居然是賣孩子的。
李碩心頭漸漸火起,離寺廟如此之近,僧人們不可能不知道,竟然眼看著人間慘劇發生。
見李碩臉色不好,鳳尋伊來到一個老人身前,少年僧人也拿出一張餅遞給那孩子,見有人施食,周圍的人又圍了上來。
「老人家,您為什麼賣自己的孩子?」鳳尋伊問道。
「只差二兩銀就能供奉一朵彼岸花了,好心人,您二兩銀買了他吧,可聽話了,幹什麼都行啊。」老人露出期盼的目光。
「可是您連孩子都賣了,要那彼岸花又有何用?」跛腳僧人露出了憤恨的目光。
「師父啊,大和尚說了,人生是苦,只有盡力供奉彼岸花,才能贖去前世的罪,修得來世的福。」老人虔誠的說。
「你修了來世的福,孩子怎麼辦?這不是造今生的業嗎?」跛腳僧人追問。
「罪過啊,罪過。你怎麼連這都不明白,孩子捨身這是最大的施捨,定能換來來世的大福報。」老人連忙念佛,仿佛聽到了什麼褻瀆佛法的言論。
李碩搖頭,這絕對不是錢能解決的,關鍵是除根,但怎麼才能除根呢?一邊想著,他一邊讓鳳尋伊給所有賣孩子的人每人十兩銀,但要求他們以佛法起誓不再賣兒賣女。
鳳尋伊和藍月亮去分銀子了,李碩看向律宗的元嬰修士,「大師,他們這明明就是利用佛經的隻言片語,斷章取義,愚弄無知百姓,難道佛門其他宗派就不管嗎?」
能寂開口道:「施主慈悲,彼岸宗也並非全宗都是如此,這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分支。而他們尊崇的教義,『菠蘿蜜』也就是『到彼岸』,也的確是佛所說,又牽扯宗派之爭,因此都不方便動問。」
「既然如此,大師來此何意?」李碩說話不客氣起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能寂合什。
李碩不禁肅然起敬,暗怪自己嗔心起的太快。「那,大師,有什麼辦法嗎?我們就是衝進廟裡把他們全殺了也不解決問題啊。關鍵是信徒們深信不疑。」
「唉,我本欲當場指斥其非,我徒兒小燈卻說根本沒用。」能寂有些寂寥。
不一會兒,鳳尋伊和小燈三人歸來,李碩開言,「我們就先進去看看,然後再想辦法。」
能寂大師點頭,五人開始隨著人群向寺院走去,寺院門外竟有一排和尚在為朝聖者兌換「香火券」,十兩銀、一兩金或一枚下品靈石兌換一張。
一些銀錢不夠的信徒在門前哭拜,可是一點作用沒有,那些僧人絲毫也沒有憐憫之心。而在一旁的側門,一些鮮衣華服者則是從容而進,不知道捐了多少香火錢。
本來能寂大師和小燈和尚是打算硬闖的,現在有了李碩,倒也不用提前暴露意圖,鳳尋伊交上五十兩銀,給每人換了一張「香火券」。
廟內金碧輝煌,大和尚們都身穿黃色僧衣、大紅袈裟,或高大壯碩,或肥頭大耳,與面有菜色的朝聖者形成鮮明對比。
第一進大院最前方,一列四座高台,四名大和尚高坐法台,七寶琉璃護佑,寶相莊嚴。虔誠的教徒從一進廟門就磕起長頭,一直磕到台上,用頭頂禮大和尚的雙足,然後獻上或多或少的「香火券」。
大和尚一邊為信徒摩頂,一邊交給他們一朵或幾朵紅色的鮮花。那些信徒們便激動地高舉著從另一側下台。
李碩看的眉頭越皺越緊,小燈也緊緊攥著拳。
「哥哥,我已經有辦法了。」藍月亮說道。
李碩一聽,眼睛一亮,真想當場把藍月亮正法七遍,正在高興,鳳尋伊又讓李碩驚了一把。
「是不是殺光他們!」鳳尋伊話一說出,連小燈都嚇了一跳。
「快說,什麼辦法?」李碩低聲問道。
「可惜三姐沒來,要不一定能行。」藍月亮悠悠的說。
「快說,再不說,我……」剛想亂說,忽然想起能寂大師就在身旁,李碩趕忙住口。
「假如漫山遍野,彼岸花開,隨處可得,你們說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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