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末,布羅法林皇家學院的三年級學生已經畢業,在校歌、金鐘和火炮的共同祝福下,他們帶著各自的理想踏入了新的道路。
而對於其餘的學員們來說,伴隨著許許多多新的知識和不斷揮灑汗水,青春洋溢的學年還在繼續。
周四的課程一向都是早上實戰下午理論,這是數百年來雷打不動的。
騎士科二年A班的學生們此刻佇立在遍布綠茵的訓練場上,而他們的導師,那個有著一頭金色及肩長發的高大男性,則踱步於訓練場一側的木桌之前,用帶著本地口音的男中音說著大陸通用的話語。
「大家想必都知道,在距今二十六個世紀以前,是的,也就是遠在千年前那場大戰,和更加悠久的兩次世界大戰之前,還被稱作加爾紀元(注1)的年代。」菲爾晃動著他那頭金色的長髮,甩了甩手中明亮的單手劍。
「對於那個年代的騎士和戰士們來說,最為有效的殺傷性武器」
「不是彼此手中的劍,斧頭,錘子,而是一種小孩子都可以拿得動的,被稱之為『懦夫武器』的東西」
「是的——」他將手中那柄練習用的、並未開封的單手劍插在泥土裡,然後從一旁光滑的大理石桌上拿起一件木頭和黃銅,中間是鋼鐵組成的物品。
「那就是弩」菲爾舉起了手中長達70公分的物品,然後繼續講解道。
「騎士們引以為豪的武技,夜以繼日長久訓練帶來的強健體魄,被這種只需要手指能夠動彈就可以殺傷的武器徹底擊潰。」
「即便它有著種種的弱點,例如上弦的緩慢以及碰上板甲就起不了作用,但是它的致命性是不可否認的。」他將沒有上弦的弩機放在木桌上,然後回頭看向整齊站立在訓練場上的學員們。
「沒有人敢保證自己可以抵擋從任何方向任何時刻射來的暗箭,同樣的,世界上也沒有一種盔甲可以保證防禦來自360度的攻擊。」
「靈活性和防禦能力一直都是一個難以取捨的問題,但我們暫且不談這個——」
菲爾走到學生們的面前,他掃視了一下,然後點名。
「薩妮婭同學,請回答我——」黑髮的少女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然後聽著菲爾接下去問道:「鬥氣是什麼?」
她開口回答:「回老師」薩妮婭重重地咬了後邊兩個字,然後才繼續說道:「鬥氣是存在於人體之中可以被利用的能量,它能使人體更加強健,感覺更加敏銳,動作更加迅速。」
「啪——對」菲爾打了一個響指,然後毫無導師節操地向著自己的學生眨了眨眼睛。「這是現如今許多人的認知——是的,鬥氣的用途多種多樣,說是萬能藥也不為過,但——」
金髮的七階騎士胸口上的劍盾標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買了個關子故意問道。
「有誰知道我為什麼要在講解弩機的時候扯上鬥氣麼——準確來說,有誰知道今天的課程要教的是什麼嗎。」
騎士笑眯眯地看著一眾少年,然後一個留著西瓜頭的男生舉了一下手。
「來,傑夫。」
「是的,老師,因為鬥氣的發展與之後的迅速崛起,正好是在弩機被發明的年代——」傑夫答完,看見菲爾朝著他笑著點點頭,縮回了自己的手。
「是的,正如傑夫同學所言」穿著薄皮馬甲和耐磨布料製作的長袖衣服的菲爾重新走向木桌,然後拿起了那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弩機。
「先古的人們並不了解鬥氣,雖然早就有人注意到它的實際存在,但是如何利用它從未有人知曉。」
「不,或許說是並不需要去知曉吧。」
「鋼鐵的盔甲足以保護他們,即便那時候就有弓箭存在,但一個神射手同樣需要從小培養,並且離不開好的天賦,因而全副武裝衝鋒的騎士們依舊是那個時代的主導。」
「直到弩機的出現——」
「雖然還不足以改變戰爭的形態,但是騎士們開始有了恐慌。」
「他們開始懼怕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因為不同於需要多年苦練的武藝,弩機只要拿上手,扣動扳機就可以輕易射穿他們的身體,畢竟沒有人會時時刻刻都穿著盔甲。」
「以往對付十個平民,兩個全副武裝的騎士可以毫髮無損地贏得勝利。」說到這裡的時候菲爾的表情忽然有些奇怪,他嘆了口氣:「是的,那個年代的騎士們並沒有什麼不恃強凌弱的規矩,不過就讓史學家們去吵到底要不要把那個年代的騎士從騎士的行列里劃除吧,我們接著講課。」
「一輩子務農的農民們拿著木製的農具和久經訓練拿著鋼鐵長劍的劍士們對打自然是沒有任何的勝算,但如果他們拿著的是十台弩機呢?」
「占著距離,在騎士們手中長劍無法顧及到的地方,背後,側面,頭頂。」
「防不勝防。」菲爾第二次嘆氣,然後金髮的導師搖了搖頭,收起陰鬱的臉色笑了一笑,說道:「弩機的出現讓那個黑暗的年代互相之間的猜忌變得更加嚴重起來,畢竟只要輕輕一動手指就可以奪去別人的生命,比起刀劍而言是在是『簡單』得多。」
「而它在戰場之上的重要性也日益增加,忍受不了這種心理落差——是的,最初鬥氣的研究者們僅僅是因為忍受不了自己辛苦訓練卻比不過人家一個粗製濫造的工藝品。」
「在這種情形下,他們要求——又或者說脅迫了一部分的學士,開始研究更加強大的防具,以及——」
「神一樣的反應能力,可以預知別人攻擊,更加快速,甚至於可以劈開射來的箭枝的力量。」
「由此誕生的,就是現代鬥氣體系的最初版本。」
「而今天我們所要教的,就是每位達到二階的職業者必須學習的,最為基本的氣機感應。」他揮了揮手,讓學員們就地散開。
「唰唰——」
穿著長袖制服和高筒靴的學員們有序地呈間隔四米彼此散開,然後立正在地。
菲爾緩緩踱步走到他們面前,將雙手背於身後說道。
「現在兩人一組,左側的同學轉身,背對你的夥伴——」
「唰——」高筒靴濺起一陣泥土,沒有任何的遲疑,這些年紀不過13歲的少年少女們表現出的是比一般軍隊都要高的服從性。
「好的,現在右側的同學,緊盯著你搭檔的後腦勺——」他說著,而學員們也照著做了。
「感覺到了嗎?」
「沒有!老師。」這是大部分人的回答。
「請問你指的是什麼,老師——」這是少部分較為機敏的人的回答。
「……」而薩妮婭等寥寥幾人,則採取了沉默。
「好的」菲爾毫不在意,拍了拍手之後說道:「那現在試著調動你們體內的鬥氣——別告訴我你們不會,A班的學生全部達到二階這一點應當沒有任何水分才對。」
「調動它們,然後,散發出去。」
「啊——」
「啊,這是——」
不少學員都發出了微微的驚叫聲,他們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自己的搭檔,而負責『盯著對方後腦勺』的人,則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感覺到了吧?」菲爾似笑非笑地說道,修長的手指磨蹭著自己帶有淡淡胡茬的下巴。
「嗯!」大部分學員們都有些小小的興奮,同時臉色掩飾不住好奇的神色——就好像撿到錢了一樣。
「正如同前面我所講的,鬥氣在二十六個世紀之前的年代,是完全沒有被開發過的,即便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人,準確來說是時常出生入死的人,發現自己在關鍵時刻能夠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但沒有人真正想過這是怎麼一回事。」
「大家想必都上過關於『生物能量的通融性和互斥性』這門課程吧——沒錯,就是那位禿頂的伊蒙爾克學士所講述的課程,我打賭前台的學生課桌上一定沾了這位可愛的老先生不少口水——」
菲爾的話讓學生們輕聲笑了起來,然後接著金髮的劍士講解道——實際上他不講解的話,許多人也已經意識到了。
「人在注意力集中與其他物體上時,會不由朝目標散發能量,這個情形被我們稱之為『氣機鎖定』。」
「這種情況一般不會被察覺到——除非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他們的『直覺』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他人對自己的敵意——這是通常的認知,但在經過反覆的研究之後,人們發現這並不是『直覺』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而是那些戰士們掌握了一門奇特的力量。」
「那就是我們現如今所稱的『鬥氣』」
「將體內的生物能量散發出來,因而提高對其它生物散發的能量的敏銳性,這種技巧讓騎士們可以輕易地判斷出在暗中盯著自己的人的位置——而對方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
「這門技藝在被發揚光大以後,雖然未能徹底解決弩機背後傷人這件事——實際上這件事到現代都未能被解決,畢竟鬥氣能夠感應到的只不過是人的注意,而且超過了一定的距離就派不上任何的作用了。」
「並且在戰場上碰上敵我不分的混亂場面時,也是十分的麻煩。」
「但是它的實用性被考證、推廣——或者說不慎泄露出來變成眾所周知的事情以後,掀起的是波瀾萬丈。」
「眾多的使用方法開始被發明出來,就好像拔掉了塞子的酒桶一樣瘋狂地湧出——」
「鬥氣對於人類社會的推進作用在那個年代相當於近些年來的魔導科技和鬥氣第二次改革,以一敵百在那個年代不再是一件空談,強者們變得更強,人類也開始有勇氣去挑戰漆黑荒野之中數不盡的強大魔獸——」
「版圖因此而擴張——哈哈,說遠了,抱歉抱歉。」金髮的導師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學員們也都露出理解的表情。
披荊斬棘的開拓者們的故事總是讓人心馳神往,因而不論年齡大小,人們總是會變得熱血沸騰。
菲爾收回思緒,平復了一下呼吸之後接著講道:「當然——氣機感應的技巧也並非到此絕末,相應的,同學們,你們的能力提高,又或者注意你們的人的能力十分強大,都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使得氣機感應的距離、方位變得清晰而遙遠。」
「好了,轉換一下方向」他拍了拍手,說。
「現在輪到左側的同學盯著右側同學的後腦勺了,記住,任何樣式的強大都離不開紮實的基礎,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
「右側同學學會感應的方法之後自由練習30分鐘!」
注釋1:加爾為梵系巫師語『太陽』的意思,因此舊的紀元也被稱之為太陽紀年,而第二次世界大戰直至人魔大戰的期間的數百年則被稱之為『黃昏世紀』又或者『最黑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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