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的樂章 第七節：她

    「呼——」在那個拳頭重重地朝著自己打來的時候，奧蘭多眼角帶淚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這樣算是解脫了吧」她這麼想著，忽然有些佩服自己剛剛反駁喬納森的那種勇氣——真是的，要是早一點這樣果斷地拒絕的話，大概今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吧。

    「轟——」時間似乎變得緩慢起來，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陣強大的聲勢和面前這隻龐大的怪物身上的臭味，從巴利亞的話判斷，那應當是惡魔的一種。

    「……」懷中的人還尚存一絲氣息，奧蘭多帶著一絲小小自私地想著，然後閉上了雙眼。

    「至少我是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死掉的」

    「呼——」

    「轟！！！！」

    巨大體積的拳頭帶來的聲勢吹散了少女編制的長髮，但卻並未傷及她分毫，就好像有一位守護天使為她攔下了這一擊一般，帶著震驚，奧蘭多睜開了雙目，然後——

    映入她眼帘的是還在衝擊中緩緩擺動的衣角，和一條輕甩的黑色尾巴。

    「哈啊啊啊啊啊——」她面前的那個人穿著全身的皮甲，體形只比她自己稍大了一些，雙手撐著那個巨大的拳頭，低垂著頭，黑色的髮絲在風中輕輕飄動。

    「米拉！把她帶走！」她聽見那個人開口喊道，然後有什麼人扯了一下自己的領子，抓起她就跑了起來。

    「啊！巴利亞！」她大叫著，穿著全身黑色盔甲的青年還在那個地方，奧蘭多回過頭，看著拉著自己的人——「放心，我們的同伴會救下他的」那名扎著白色馬尾的少女如是說道，然後以更快的速度拉著她跑開。

    『她是……』銀髮的少女回過頭，看見體形和高達六米的蠻魔完全不成正比的接住那一擊的人。

    『她是，天使嗎？』恍惚間看到對方抬起來的臉蛋，那股倔強又堅強的神色讓奧蘭多如夢似幻。

    「嗤——」而抓著她的那名白髮的少女此刻更加加快了速度，兩人迅速地深入密林，刺眼的陽光很快在眼中消失。

    ……

    「咯、咯——」感受著身體龐大到幾乎要破碎的壓力，薩妮婭咬緊了牙關。

    高達八階的精英蠻魔的一擊，足以將精鋼的胸甲拍成扁平，她接下這一擊可不是看起來那麼的瀟灑自如。

    「嗤——」巨大的蠻魔顯然也有些驚訝這么小巧的一個人物能夠接得住它的一擊，但對它而言更多的情感叫做好奇，這個渾身散發著硫磺味的傢伙於是開口——用沙啞而厚重的聲音說道。

    「你是什麼東西？」

    「一個雜種麼？」它說著，地獄的惡魔們大多對於貝勒西卡的半魔人有所耳聞，但這頭蠻魔根本認不出薩妮婭的所屬，因此它下意識地覺得黑髮少女是一個血統不純的惡魔的後裔。

    「不管了，把你也砸碎好了」混亂的惡魔不可能有什麼我們是老鄉所以來敘敘舊的想法，即便接下它一擊的是一個同類它也不會有更多的猶豫，不同於苦苦掙扎的薩妮婭，精英蠻魔輕而易舉地抬起了另一隻手，朝著薩妮婭拍了過來。

    「……」薩妮婭雙目略微沖血，巨大的壓力讓她的耳朵流出了鮮血，渾身的骨骼嘎嘎作響，仿佛在下一刻就會分崩離析——但她強忍著這份痛苦迅速地做出了決定。

    ——那就是低下頭，朝著蠻魔的拳頭重重一撞——

    「嗷啊！」長長的黑角刺進了蠻魔的手指皮肉，鑽心的疼痛使得這個龐然大物出現了一瞬間的混亂，而薩妮婭趁此機會向後狠狠一抽，帶著硫磺味道的血液噴涌而出，她隨即強撐著雙手的無力使勁一拔將之前回鞘的皓月抽出一個旋身利用鬥氣加速來了一個迴旋斬、狠狠地砍在了蠻魔的手腕上。

    「嗷啊！！」六米高的龐然大物如同一個智慧生命受到傷害時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雖然這個動作讓薩妮婭稍微有些奇怪，但她乘勝追擊，手中的皓月閃著火紅泛金的光芒向前突進——然後就勢一轉沖向了被這一連串的打擊弄得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喬納森。

    「嗤——」薩妮婭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長劍由下至上準確地貫穿了喬納森的心臟。

    「咳……呃……」黑髮的青年瞪大了眼睛，胸腔大量出血的壓力使得他不斷地咳血，而薩妮婭面無表情地直起身子，一腳蹬在喬納森的腹部，用力地一踢抽出了皓月，然後迅速地在地上一滾。

    「轟！！」蠻魔的拳頭重重砸在她原來的位置，將喬納森還未死透的身體砸成稀爛。

    「你！！」它雙目通紅，在下一瞬間渾身膨脹閃爍著熾烈的紅色，一些詭異的符號浮現在蠻魔的皮膚表面上，讓它看起來更加的殘暴。

    「呼……」薩妮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迅速地拉開了距離——她知道自己現在所需要做唯一一件事的就是拖延時間了。

    被契約召喚到現世的惡魔在契約主死去之後雖然會因為失去束縛而更加強大，但少了與這個世界聯繫的它們會很快地被秩序的力量排斥，因而被送回到地獄。

    「嗷啊啊！！」高大的蠻魔瘋狂咆哮著，而薩妮婭擦都沒擦直接收起了沾滿鮮血的皓月，一臉認真地開始躲避起來。

    ……

    「轟！！轟！！轟！！」

    「嗷啊啊！！」蠻魔瘋狂的吼聲和持續不斷的重擊聲在這個距離依然清晰可見，幾名年輕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約翰更是雙腳一軟，他背上穿著全身甲的青年人就這樣滑落在地。

    奧蘭多看見這一幕立即從米拉的身旁跑了過來，抱起那人，不斷地叫著：「巴利亞，醒一醒！」

    「呼啊……呼啊……」希亞也長長地喘著氣，但她很快朝著米拉看去，神色複雜地開口說道：「薩妮婭她……」

    「轟！！嗷嗚！！」蠻魔瘋狂的咆哮和震天動地的捶擊聲再一次傳來，這讓眾人既是鬆了口氣又是提心弔膽。

    因為戰鬥的聲音還存在就證明薩妮婭還活著，但是同時那聲響又使得他們十分擔憂。

    「待會兒再解釋吧」米拉看著坐在地上不斷嘗試讓青年醒過來的銀髮女性，神情凝重而警惕。

    被召喚過來的惡魔可能不止一隻，雖然以那頭蠻魔的戰鬥力而言完全不需要幫手，但這個可能性也不能被完全排除，因此她們眼下並不算真正地安全。

    米拉依舊警惕著，而約翰等幾名男生卻是帶著震驚，大口而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呼……呼…..」金髮的年輕人終於平復了呼吸，然後忽然苦笑著看著希亞。

    「我總算明白了」他在雀斑少女不解的眼神之中接著說道。

    「你說薩妮婭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這句話的意思」

    ……

    「轟——！！」龐大的拳頭砸穿了林間的腐殖質，將泥土打得紛飛四濺，但薩妮婭靈敏的身姿早已不在原地。

    「嗤——」她精巧地控制著自己的鬥氣和魔紋，一個前翻滾從高大的蠻魔雙腳之下衝過，然後就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緊接著向左前方一撲躲開了對方重重踩下的大腳。

    精英蠻魔的反應也不慢，巨大的手掌緊隨其後朝著她抓去，但是少女此刻卻凌空而行，幾步跑起之後魔力光芒瞬間消失從空中落下，躲開了蠻魔橫掃過來的另一隻手。

    然後她剛落到地上，足尖一蹬鬥氣立刻爆發出來，一陣衝擊自薩妮婭落腳點漣漪般擴散，而巨大蠻魔途中改勢的手此刻才拍在已經空無一人的林間空地上。

    「嗷！！」身形渾厚的惡魔惱怒又焦躁，本來而言這種廣闊的地形是最適合它發揮的，但無奈眼下面前這個惹人討厭的、小巧的雜種惡魔根本沒打算跟它正面交鋒。

    對方所需要的只是拖延時間而已，精英蠻魔自己也清楚這一點，理智告訴它不應當再這樣浪費能量，但拳頭的痛楚帶來的那股被戲弄的怒火卻讓這個混亂的魔物充斥著想要碾碎對方的想法。

    「嗷！！！」蠻魔大幅度地甩動著它的手臂，但戰鬥法師特別的凌空行走的技巧加上精巧的鬥氣爆發使得薩妮婭總是能夠快它一拍反應過來。

    她有意地控制著自己的消耗——面前的蠻魔是精英，但我們的薩妮婭同樣不負這個名號。

    六年的頂尖學院生活將她過往十幾年的戰鬥經驗揉搓融合，加上之前的好幾場戰鬥得到的對自己力量的認知，還有她已經完全尋回——又或者說從未丟掉的那份頂級精銳戰士的戰鬥意識——現在薩妮婭所欠缺的只是與之相襯的強大武力罷了。

    「轟！」

    最後一次瘋狂地捶擊下來以後，身形龐大的蠻魔呆立在了原地。

    然後帶著強烈的光芒，消失在了薩妮婭的眼帘之中。

    「呃……」

    然後我們的主人翁在原地安靜地站了一會兒，確認沒有危險之後解除了本體形態，緊接著小臉一白，雙腳一軟整個人癱倒了下去。

    「咳……」她躺倒在地，一口一口地往外咳著血，而眼皮也愈加沉重——

    ……

    數分鐘後，察覺到捶擊聲和怒吼聲已經消失的米拉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將失去意識的我的主人翁帶回了臨時警戒的地方。

    ……

    緩緩地重新睜開雙眼，映入薩妮婭眼帘的是微微晃動的篝火。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伸出手，想支撐自己的身子起來。但掌心剛按上地面，手指和小臂的骨頭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使得薩妮婭不由得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然後軟到在地。

    「噠噠噠」皮靴跟泥土地發出接連不斷的聲響，米拉很快出現在她的面前，白髮的少女依舊沉默而安靜，只是以明亮的瞳孔關切地看著她。

    「沒事…..過幾天就會恢復的」她用蒼白的面容朝著自己的友人微微一笑，而米拉則坐了下來，不由分說地守在薩妮婭的身邊。

    「那個人……怎麼樣」薩妮婭開口說道，她並沒有指出是誰，但米拉明白她在說什麼。

    「她沒事，不用擔心」白髮的王女背對著我們的主人翁，遮擋住了橘黃色的火光，她的象牙白的側發在薩妮婭的角度看來散發著金色的光輝。

    「抱歉……」薩妮婭朝著米拉說道，然後她就看見馬尾輕輕地擺動——米拉搖了搖頭。

    「……」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真的是很像啊」

    「近距離看起來」

    「也怪不得你會那麼衝動啦」米拉聲音溫柔地說道。

    「畢竟我也是……」白髮的王女殿下帶著一絲懷念地說道。

    「很喜歡她的」

    作者：今天的二更10點奉上喔，才剛剛說了改二更沒兩天就一更的話我會被釘十字架的吧……各位讀者老爺如果覺得這本書還看得下去的話麻煩跟身邊的人推薦一下，在下這裡不勝感激de☆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