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的樂章 第三十節：短暫的停歇
若說起奧托洛帝國南方的美食的話，大部分人腦海里首先會浮現的就是清蒸的各類水產。
奧托洛南方人口味偏淡，這是幾乎所有帝國人民對他們的刻板印象——並且——那滿帝國都開著的各類淡水水產、麵湯一類的餐店，也大多是打著千湖一類南方地區的名號。
不過以我們的薩妮婭這個真真正正的千湖人的評斷而言，那些所謂的『千湖領風味』，有很多都可以跑到商會那邊告他們是欺詐。
南方人也有不少辛辣，酸甜口味的燒、烤、烘焙油炸類食品存在，但無奈印象已經被烙刻得像是印刷版上的圖案文字一般刻板，所以當大部分北方人聞名跑到千湖領地區想品味他們在自己家鄉常吃的那種『南方特色』的正宗版本時，都不由得大聲驚嘆。
「這根本不一樣好嗎！！」
——不過米拉顯然是個意外。
這位白髮的王女殿下從和薩妮婭同班在皇家學院上課開始，就沒少吃到黑髮少女自己開的小灶。我們的薩妮婭繼承自她母親的廚藝豈是常人能夠比擬的，各種各樣的菜式甜點米拉吃了足足六年，她自然不可能一臉北方土鱉的模樣大喊著鄉下人進城一般的話語——
「沒薩妮婭做的好吃」
嗯，這是米拉今天第六次說這句話了。
而我們的黑髮少女一臉風中蕭瑟的表情——我說公主大人啊，人家店長就在那邊你能不能消停點——她這麼想著，不禁無語凝咽。
「嗯，這個也是，沒薩妮婭做的好吃」米拉再一次用叉子插起一個油炸丸子，咬了一口之後用她嫻靜的語調開口說道。
顯然，嘴巴被養刁了的王女殿下在挑剔起來的時候會非常地挑剔。（這不是病句）
「……」坐在桌子另一側的涅瓦爾撐著她的下巴，興致勃勃地看著對面的這兩人——薩妮婭一臉無奈又寵溺地一邊吃著一邊跟勸著米拉，而白髮的王女殿下神色平靜——但雙眸之中不時閃現出愉悅的情感——兩人的親密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
「那個……」於是雙刀使歪了歪臉蛋，她捲曲的側發垂到了桌子上，就差一點碰到了菜盤——旁邊的另一位女傭兵，名叫卡綺羅的深色皮膚——大約是草原人出身——的盜賊迅速地抓住了涅瓦爾的髮絲，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髮夾，細心地幫她夾到了頭髮上。
「我說……」涅瓦爾似乎對這樣的照顧習以為常，她任由對方打理著，慢吞吞地接著對薩妮婭和米拉兩人開口。
「你們兩個，沒有意識到你們自己的行為有多像是百合嗎？」七階雙刀使的眼神之中滿是懷疑，而薩妮婭和米拉不約而同地看著她和她身旁拍了拍衣服重新進餐的卡綺羅，一黑一白兩名少女同時開口說道。
「你好意思說？」
……
時間緩慢流逝，午餐差不多到了結尾的時候，上菜的服務員換了一位。
然後——
「誒？薩、薩妮婭學姐……？」
薩妮婭和米拉知道了為什麼這個旅館的名字她們會覺得眼熟的原因——
「愛麗絲……」薩妮婭回過了頭，透過窗戶打進來的一縷金光照在面前嬌小少女的髮絲上，讓她栗色的頭髮像是綻放著金光一般無比夢幻。
「薩妮婭學姐嗎？是……是你嗎？」穿著深綠色打底、白色圍裙服務生制服的蘿莉端著盤子，顯得有些遲疑。而回過頭的我們的主人翁也稍稍呆滯了一下，看著這位近一年不見，稍稍有些長高了的後輩——栗色頭髮的小蘿莉拘謹著，似乎有些不敢確認，又有些期待，仿佛離開主人一段時間的寵物一般，用小動物似的神情看著薩妮婭——因此黑髮少女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朝著她歪頭微微一笑。
「是我哦，愛麗絲，好久不見啊啊誒？——」薩妮婭說道，話音未落愛麗絲忽然上前一步用非常快的動作放下了盤子——緊接著——
一把撲倒在她的懷裡。
「什麼叫好久不見啊啊——」栗色頭髮的小蘿莉撲在她的懷裡，哭喊聲讓整個旅店一層的人都看向了這邊。
「哦呀哦呀，這看起來很有戲。」涅瓦爾撐著半邊臉蛋，饒有興致地看著薩妮婭說道——黑髮少女這時伸出了手，輕拍了拍愛麗絲的小腦袋，一臉溫柔地說道。
「乖……乖」薩妮婭撫摸著她纖細的背部，愛麗絲帶著哭音再次喊道：「那天以後學姐就消失了，到哪裡都找不到你，哪裡都沒有你的消息。」
「愛麗絲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能夠說呢。」栗色頭髮的小蘿莉梗咽逐漸停了下來，但是依然賴在薩妮婭的懷裡不肯起來。「好好，現在不是已經說了嗎。」薩妮婭就好像是個寵溺妹妹的姐姐一樣，一臉溫柔地笑著——這讓旁邊的涅瓦爾不斷朝著米拉擠眉弄眼，言下所意似乎是『你嫉妒了嗎？』但白髮的王女殿下只是嫻靜自如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微微一笑。
「不客氣，愛麗絲。」黑髮少女摸著她的頭髮，語氣輕柔。
「啊——」然後一個成**性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一桌子的女孩都轉過頭，趴在薩妮婭懷裡頭的愛麗絲也直起了身：「媽媽……」她喃喃說道，而之前的那位栗色頭髮的店長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嗯，原來你就是我們家愛麗絲的救命恩人啊」店長說著從背後掏出了一塊版子，緊接著刷刷地用筆寫了起來。
「那麼好的，今天你們吃的東西全部免費了。」她朝著愛麗絲眨了眨眼睛：「還有你這些天可以放假了，愛麗絲。」然後又轉頭看向薩妮婭：「你們打算在鎮上待一段時間的話，就讓她帶路好好玩一玩吧。」
「嗯」薩妮婭又摸了摸愛麗絲的頭，然後微微一笑。
「真好啊，騎士科劍術年級首席」一片溫馨之中，米拉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就算畢業都有學妹投懷送抱，哪像我們用長槍的……」她說著，而愛麗絲這才發現了米拉也在這兒——這並不是因為她眼中只看見了薩妮婭（大概），而是因為黑髮少女所坐的位置正好擋住了她——小蘿莉慌慌張張地從薩妮婭懷裡爬了起來，好像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撒嬌哭泣，於是『啾』地紅透了臉。
「米、米拉殿下……」她用細小的聲音嘟噥著——用詞讓餐桌上的幾名湛藍所屬的女性都轉臉看向了米拉——眼神之中共同的情感是驚訝——但白髮的王女殿下對這個稱呼顯然有些不滿，她故作冷酷地轉臉瞪了一眼愛麗絲。
「她就是學姐。」米拉伸手指著薩妮婭：「我就是殿下？原來我們這麼生疏啊……」王女殿下用十分沉痛的表情扶著額頭，而愛麗絲立即變得慌張起來：「不、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她著急著想解釋，但是反而結巴了起來什麼都說不出口。
「好了好了，你就別欺負她了」薩妮婭伸出手指去輕輕彈了一下米拉的臉頰——過去的她可沒有這麼壞心眼兒——但黑髮少女在心底里為自己的友人感到高興。
至少現在的她不會再是最初相遇時那副怯生生，稍微說大聲一點就會嚇退的模樣了。
這總歸是好事，不是嗎？薩妮婭笑著，然後米拉也笑了起來，連帶著桌子上的人都一起笑了，只有愛麗絲一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
用餐過後精力旺盛的眾人決定上街去遊玩。
即便是女性，但戰士出身的她們顯然第一個去的地方會是拍賣場和鐵匠鋪之類的地方——畢竟現在某種意義上還屬於任務中，去這些地方逛逛的話總能找到一些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戰鬥有幫助的東西。
於是，在褪下了那身服務生衣服的愛麗絲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洛非鎮還算著名的一家鐵匠鋪。
——顯而易見地，在千重領這樣的民風彪悍的地區，盔甲和武器一類必定要比其他行業更加繁榮。
「喔——」於是乎，即便算得上見多識廣的這一行人，也不由得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聲——這倒不是因為這裡的武器品質有多好，而是因為它們的種類實在是太多了。
從斥候、輕裝類職業用的匕首短刀、拳刺握爪，到重步兵用的大盾長矛，又或者輕裝步兵——也是傭兵們最喜歡使用的圓盾和單手劍。
特異化的多手劍和巨劍按照大小排列在一個特殊的區域內，其中最為龐大的巨劍光刃面就有兩隻手掌那麼寬，長度更是超過了一米八。想來也只有那些天賦異稟，身材強壯的人才能使用得來了。
銳器的對面羅列著的是鈍器，由內向外以尺寸作為排列分布著，而中央則是盾牌和盔甲——整個店面看起來像武器博物館多過銷售點。
滿滿當當的各類武器裝備擺滿了不算太大的整個鐵匠鋪——薩妮婭甚至在店家的牆壁上看到了一門手炮——這種和騎槍類似的東西在相通的護手前方是一根空心的厚鐵管，往裡頭塞進**、茅草和各種東西以後雙手舉前點燃就可以了。
它最初是被開發來作為守城武器的，在鐵管的下方有一個很大的鉤子。過去的士兵們經常將它勾在城垛上，對爬上來的敵軍進行抵近射擊——某種意義上算是現在火炮人員殺傷彈種「霰彈」的始祖級別存在。
當然在冶煉技術以及各種魔力加持技術愈發成熟以後，它就好像其他的小口徑火器一樣，因為那糟糕的可靠度和緩慢的射速而被淘汰了。
騎士們和職業士兵們重新拿上了冷兵器，鬥氣發展勢不可擋地成為了世界武力主流——直到定裝彈藥的後裝填式長管火炮出現，代表了冷兵器巔峰的聖階才從戰場上消失——但即便如此，火器仍舊無法取代騎兵和重步兵的地位，任何的武器都不是萬能的，相互配合取長補短才是一名合格的指揮官應該做的。
薩妮婭盯著那枝手炮稍微讚嘆了一會兒，緊接著和其他人一起走到了長劍櫃檯的面前。
這家店的店長似乎和愛麗絲互相認識，栗色頭髮的小蘿莉跟他稍微談了幾句他就擺了擺手，示意自由參觀——似乎比起十來名青春靚麗的女性，睡眠的**要更大一些。
無可非議的，長劍可能不是最多人使用的武器，但它一定是最有人氣的武器。
薩妮婭站在長劍櫃檯的前面——洛非鎮，或者說大部分大陸上城鎮都有一個眾所周知的規定，那就是除非是該領地所屬的治安人員或者士兵和貴族，否則就不能亮出武器發亮的部分。
這道法令出自本紀元初期由許多國家一同簽署的《紳士條約》，它的本意是讓傭兵和冒險者們將武器收納起來，低調一些，但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在不少邊緣地區都會被無視。
但洛非鎮顯然不是可以違反這條條約的地方，2萬人的守軍足以讓任何一個A級傭兵團的團員們學會低調做人。
因此薩妮婭她們一行人基本上都是將武器妥善地包裹了起來——黑髮少女是用一個絲綢製作的十分符合她本人氣質的深藍色劍袋（藍川出品）裝了起來，其他人也大多是用皮鞘，或者穿一件大衣遮蓋起來的模樣。
這家鐵匠鋪顯然也沒有太多能夠讓人眼目一新的東西，即便它的武器種類繁多，但說實在的，能夠被薩妮婭她們看得上眼的——
一把都沒有。
現代的冶煉工藝是舊時代完全無法比擬的，或許在那些較為貧窮的王國地區還能夠見到那種粗糙的，不需要鬥氣激發都可以砍穿的劣質盔甲，和沒兩下刃部就折斷的武器。
但在三大帝國的大部分地區，鋼鐵都是足以承受鬥氣附著級別的高級精煉合金。
這也造就了薩妮婭她們這些以武力為生的人對一把好武器的苛求程度——當周圍的人都在用青銅武器的時候，你拿著鋼鐵製作的就可以了；可是當周圍的人都拿起了精鋼武器時，你就需要更好的武器來打敗他們。
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心儀長劍的薩妮婭正欲轉身，和其他人一併去查探防具和小型武器，卻發現米拉停在了櫃檯前面，沒有動彈。
「嗯？米拉」她回過身，看見白髮少女緊盯著一柄銀白色的籠手細劍，神情十分專注。
「你想要嗎？」薩妮婭走到她的身邊看了一眼——她輕易地辨認出這柄細劍應當是帝制67式的貴族佩劍，從它劍鍔部位金色的細小螺旋紋固定和護手部位纏繞的金色雙龍就可以看得出來，黑髮少女有些疑惑，按照常理這種類型的劍應當是屬於違禁品的，難道這位店長……她轉過臉看向趴在櫃檯上的店長，這才注意到他趴著的那個陳舊的黑木櫃檯上，赫然有一個難以辨認的紫荊花的標誌。
「貴族嗎……」薩妮婭小小地嘆了一口氣，米拉盯著的這種細劍大多數時候扮演著貴族比武和遊行時使用的裝飾性武器——不過在厲害的人手裡，細劍會成為一件非常強悍的反板甲武器。
薩妮婭在學院時候學習的騎士科課程就有不少教人怎麼將這細長的劍刃捅到頭盔觀察窗或者盔甲腋下縫隙裡頭的技術。
「嗯」白髮少女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拍了拍自己後腰部位的槍套：「我想要一把備用武器」米拉顯得有些猶豫，薩妮婭明白這是因為她王族身份的緣故，這種細劍大多為一般貴族使用，如果白髮少女佩戴的話很可能會讓家族的名聲受損——於是她將手放在了對方纖細的肩膀上。
「米拉，你很喜歡吧？」薩妮婭開口問道，這句話若給身後不遠處的涅瓦爾聽見了肯定又要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倆，但白髮少女明白自己的摯友指的是什麼，她點了點頭，微微張嘴正準備開口——薩妮婭伸手拿起了那把細劍。
「誒？」王女殿下呆了一呆，然後看著對方跑到了店長的面前，以驚人的速度完成了付款。
「來，送給你」薩妮婭稍微擦了一下原本就十分潔淨的表面，然後用絲綢包了起來遞給米拉。
「如果是朋友贈送的禮物的話，就不會有什麼掉身份的事情了吧？」她雙手保持著遞給她的姿勢，然後歪歪頭，黑色的長髮垂到一邊，薩妮婭咪咪笑著對米拉說道。
「薩妮婭……」王女殿下揉了揉鼻子，然後接過了細劍。
「謝謝……」米拉的眼眶有點紅紅的。
「不客氣」而薩妮婭保持著她的微笑。
R：收藏卡60不漲了，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