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冷冷的一笑,包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
回憶過往,從與魔主第一次相遇的開始,一直到現在還不能從容面對那張臉的頹然心態,許麟只能頗為感慨的說了一句:「當今世上,我算比較了解他的吧。」
用奇異的眼神,看了許麟良久,畫僧有些無奈的搖了搖腦袋:「按照你的機遇來說,也真的不知該如何來評價。」
「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造化了!」許麟嘿嘿的冷笑著。
畫僧聽的也是一樂道:「還真是。」
「魔主的本體氣息,我太知道了,那種凌然於天的氣勢,可不是方才那一抹身姿所能特有的,也不過是如微弱的燭火一樣,有了一點火的特性罷了。」
畫僧皺皺眉,對於魔主,他知道的很多,不曉得的也不少,而曾經屬於他的那個年代了,大多來自傳說,雖說只是差別了幾百年,卻是謬之千里的。
「那你怎麼看?」畫僧思索一會兒,才又是問了一聲。
沒有立即回答畫僧的問話,許麟也在想著到底有哪裡不同,從與魔主在琅琊秘境相遇的開始,不知怎麼的,腦子裡突然跳出的畫面,卻是那最後一幕的場景。
無數的生魂與屍體,從琅琊秘境的層層面面飄蕩飛出,被一股巨大的吸食之力,引入到了那一個青銅巨鼎之中,而之後出來的,卻是猶如一個天仙一般的女子出現,即使是一身的死氣,但是那渾身散發出的特有氣息,還是讓許麟難以忘記。
「或許……」這話還沒說完,許麟又搖了搖頭,心中不禁又想到了方才與魔主的對話,這『適可而止』的四個字。從魔主口中說出的時候,真的是有些無盡的無奈在裡面。
聽了一半的話,畫僧心裡很不舒服。面上倒是不顯的焦急,只是靜靜等著許麟下面的話。可等了半天,許麟也沒在吐出一個字,不禁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這玩應,你可曾見過?」許麟忽然抬頭,然後舉起手裡的青玉碧簪。
畫僧猶疑了一下,不禁心中冷笑,這許麟心機也夠深的。即使到了如今,兩人之間已經有了千絲萬縷的羈絆在裡面,還是不肯跟自己透露心中的想法,倒是這時候來個大迴轉。把話題給引開了。
但是畫僧不知道的是,許麟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的心裡隱隱的真覺察到了什麼,印象頗深的那一幅幅壁畫,琅琊秘境中。當初魔主講解這些壁畫中的神情,至今深刻非常,而且自己那時候能夠僥倖活下來,很大一部分功勞是來自呂嬌容的。
所以一個猜測,也是只是一部分。對於魔主的想法,許麟自覺得根本無法體察的淋漓透徹,也許看見了冰山的一角,以現在他的實力來說,這便已經夠了。
一股青煙忽然冒出,從許麟的手掌上,而反觀畫僧的鬼爪上,竟然不知何時燃起一抹幽冥鬼火,綠色中透露出淡淡的黑色。
咧了咧嘴角,畫僧定睛瞅著許麟手裡的碧玉靈簪,然後才嘿嘿一笑道:「這東西對你可真的是一把雙刃劍。」
許麟皺眉,然後功法運行的時候,卻沒有什麼異常狀況發生,並且在這其中,許麟忽然發現自己在用劍心通明之術的時候,玉靈引上所散發的氣息,竟然和自己身體上的氣脈極為的契合,一股溫涼的感覺流遍全身的時候,竟然格外的舒爽。
於是許麟有些疑惑的看向畫僧,可還沒等自己將不解之處說出口之際,頓覺丹田之處忽然有一股氣在膨脹。
許麟暗叫一聲不好,血息燃魂竟然在頃刻間,猶如一團烈火一樣的席捲全身,根本不在許麟的控制範圍之內,而再看畫僧此時的面容,兩點寒光已經映射在許麟的臉上道:「真如利劍一樣吧!」
伸出青色的鬼爪,尖利的指尖微微碰觸到了許麟的身體上,畫僧在笑,看著已經蜷縮在地上的許麟,嘿嘿的低笑著,那聲音冷酷異常。
魂照鏡,已然出現,就在許麟的懷中,然後被畫僧抓在了手裡。
低頭瞅向一臉痛苦的許麟,畫僧雙眼有著幽幽的綠色鬼火在燃燒著,四周的空氣仿佛一下子跌到了冰點以下,而在畫僧越加燦爛的笑容里,魂照鏡正一點點的被畫僧拿在手心上。
血息燃魂,從內而外,忽然蒸騰而出的時候,那血紅的色澤一下子便將許麟的整個身軀給包裹其中,畫僧的手上再次冒出一股黑煙,那是一種痛入靈魂深處的灼燒之感,然而畫僧卻依然在笑著。
猖狂中,盡顯狡猾之色與一腔的怨恨。畫僧哈哈的大笑著,猙獰的面容上,已經被扭曲所替代,他大聲的叫嚷道:「看吧,此一時彼一時了吧!」
許麟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這廝竟然偷襲自己,然而此刻的他,真就沒有反撲之力嗎?
許麟笑了,這個世間本就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許麟從未奢望過,在他全家被殺的時候,他就一直是一個人而已。
所以此刻,看著畫僧的猙獰,許麟的笑容里更遍布了殘忍的憤恨之色道:「以為這樣就完了?」
畫僧微微一驚,因為在許麟這話音剛剛落下之後,他的身體竟然僵持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就連握著魂照鏡的手掌,也難以抽開。
「最後的掙扎?」畫僧眼色再次狠戾道,然後厲嘯一聲之時,四周一團團鬼氣,從地底生出,全部湧向許麟的身體之中,但卻被許麟周身外圍的燃魂血息給通通腐蝕吞噬掉。
畫僧依然不甘心的繼續使勁全力,此時的他,就好比一頭一直在伺機而動的餓狼一樣,終於找到了反撲的時機,如何能放棄此刻的機會?
只要拿到魂照鏡,再用秘法將此鏡與許麟之間的糾葛斬斷,那麼便是自由之身。如果情況好的話,或者還可以藉機占了許麟的身軀,那便是最好的局面。而僵持之下,比的就是耐心與力量。
況且這玉靈引就是一個最好的契機。與自己的渾身鬼氣不合,自然對血神子更加的憎惡,怎能放下如此契機?
可讓畫僧詫異無比的是,恍然間,一股清涼如水的氣息,竟然從那火紅的色澤中,蜿蜒流淌。一直蔓延到自己的手上,緊接著便是全身的氣息。
一如鮮紅染紅的清水,或者是墨汁滴染了清水,本是周身鬼氣的畫僧。其身體的氣勢再次一僵之際,四方不斷聚集的鬼氣,此時也是就此的戛然而止。
嘿嘿的冷笑聲中,本是蜷縮在地上的那個人,卻是已經站了起來。一手握著魂照鏡,另一手上,卻是青煙直冒的玉靈引,可讓人詫異的是,其周身還燃燒著赤紅的火焰。顯得妖異無比。
「這也是你的雙刃劍!」這是許麟的聲音,透露著一股陰狠的味道。
畫僧想要說話,但是這透體而入的清涼氣息,好像疾風驟雨一樣在他的身體裡瘋狂的侵襲著,而最要命的是,自己現在的鬼靈之體,此刻已經完全在魂照鏡的掌控之中。
許麟冷笑的瞅著趴在地上的畫僧道:「魔主已經說過,這東西與他無用,對我卻是再適合不過,如今才曉得,真是這麼個理兒。」
畫僧眼色中不見之前的凶厲,發倒是有了哀求的意味,因為他怕死。
但是這樣的眼神在許麟的心思里,已經變得極為的醜陋。
之前幫助自己的種種,無論是生死一刻間的善意提醒,還是對於修行中知識的傳授,都是為了方才的突然一擊,很好的算計啊!
許麟微笑著散去了渾身的血息,再次變為普通的少年,衣著輕展,只是頭頂上,在散去血息的時候,多了一根玉簪,插在頭鬢之上,倒是如玉一樣的神采,只是這臉上,卻滿是陰邪的笑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醜惡的姿態中,才有許麟的本心,因為他的心就是此刻所展現出的凶戾,無論是對於他人,亦或是自己,只要為了活著,那麼一切皆可殺!
「曉得吧,我的功法,融合魔道與正道之間,而這玉靈引偏偏又是天地純淨的一抹氣息所化,與我不和的也只是一半而已,如是反轉功法呢?」
聽完許麟這話,畫僧微微一驚的時候,許麟才又嘿嘿一笑道:「如是只用崑崙的法門,靈犀亦劍真解這門法門之上,有了玉靈引的搭配,就不再有血息煉獄般的氣息,想必會圓潤許多,無論是對於正門還是魔門,也都有了一個值得交代的名分,因為我始終是正門的弟子不是?」
畫僧的眼帘深處,瞳孔放大,不僅僅是因為許麟方才的一番話,更是因為身體之中的那股清涼之息,已然走到了腦宮的時候,才有些模糊的再次聽見許麟放肆的笑聲,一直纏繞在自己的耳邊。
「魔主還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在門中已經有不少人對我起了疑心,這玉靈引來的恰到好處,也是方才明白過來,萬物之理,來回輪轉,無論怎樣通達,也不過就是一條路而已,走明白了,也就可以倒著走,反著用,你也算死的不冤了!」
一指戳下,從許麟頭頂射出一抹氣息,碧玉通潤的順勢而下的時候,卻又是化作了一點劍息顯化,直達畫僧的腦宮深處,與其裡邊的氣息一起爆發之際,本是鬼靈之體的畫僧,其身子一如雲霧翻轉一樣的忽然炸射開來,而許麟微笑看著那飄散四周的雲氣里,聆聽著這最後的哀嚎,心意里,卻是多了一絲說不出的爽利之感。
原來都是該殺乾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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