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平妖二十年 第五十章 對不起

    第五十章 對不起

    剛才一番大戰，算是再遲鈍的人，想必也能瞧出一二，更何況是崔蒹俠這等聰慧之人呢？

    更何況，我手的這根棒子，我自己都還要更出名。 !

    崔蒹俠原本孤傲肅然的臉，浮現出了幾分敬重之意，往後退了一步，朝著我拱手道：「見過大聖！」

    這世間其實有很多的大聖，什麼平大聖、移山大聖、覆海大聖等等。

    但不加名號，直接叫做大聖的，通常情況下，只有一個。

    那便是……

    「齊大聖」。

    能夠讓崔蒹俠這般孤傲刻板的人，行此大禮，也從側面證明了這個「齊大聖」的名號，有多麼的響亮。

    當然，之所以能夠讓崔蒹俠拱手摺腰，還因為另外一個原因。

    那是我救了眾人。

    從剛才的形勢來看，敵人顯然是蓄謀已久的，陡然發動之後，卻有著雷霆之勢，想要將這些人部拿下。

    事實，如果我們沒有能夠及時趕到，又或者瞧見危險之後轉身逃，只怕躺在這地的人，可能是崔蒹俠，而不是這些人了。

    我出現之後，表現得異常冷靜，先是將場明顯強於眾人的日本婦人給挑出來，單對單地擊敗，將其嚇走，隨後又連著斬殺多人，將敵人的膽氣給嚇破去，這才有了現在片刻的寧靜。

    我雖然性子跳脫，不畏權貴，但並非倨傲之人，瞧見崔蒹俠朝著我施禮，也沒有端著架子，而是拱手，道：「崔大俠不必客氣，叫我侯漠即可。」

    崔蒹俠此人的名聲極大，古道熱情，而且行事極為灑脫，頗有湘南俠王朝安之風，而且他師出名門，父親崔老道更是北方的傳人物，自然不是鄒國棟這般不知道哪兒傳來的「州大俠」所能夠得了的。

    崔蒹俠大概是羞愧於先前對我的刻薄，走前來，道：「侯漠兄弟，你這又是為何呢？以你的名氣，當初過來，必將委託重任，為何還要喬裝打扮，藏頭露尾呢？」

    他有些懊惱，而我卻笑著道：「崔大俠，我與本次行動的組織方負責人有一些不太對付，所以如此；而且，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崔蒹俠拱手，道：「但無妨。」

    我如有可能，還是不要將我過來的消息，傳出去。

    崔蒹俠很是不可思議，指著周遭一片倒伏的屍體，有些激動地道：「這怎麼行呢？你自己看看，我們被超過兩百多名敵人圍攻，其平妖無數，大妖林立，更有實力抵近甚至達到妖王的強者，特別是剛才那婦人，更是遠超我們這些人的實力，但戰果卻是如此，至少有八十多名敵人倒在了這兒——這是大勝啊，如此大漲士氣的事情，怎麼能夠隱瞞下去呢？」

    我搖頭，倒也不用隱瞞這事兒，只是將我從抹去行了。

    崔蒹俠憋紅著臉，道：「若是沒你，活都活不下來了，哪裡還能有此等勝利呢？」

    我瞧見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嘆了一口氣，對他道：「崔大俠，有些話，我本不該，但你有想過沒有，為什麼我們會遭受埋伏呢？」

    啊？

    崔蒹俠有些訝異，隨後他臉色沉了下來，問我道：「為何？」

    我我們的行動是絕密的，而且一路過來的時候，心翼翼，沒有任何紕漏，但最終還是被這般對待，這明了什麼？我不，您自己想。而事實，我與本次行動的負責人葉傅國，有著很深的誤會，我與他刀兵相向，差點兒交代了性命，我的名字若是出現在了他的耳，你覺得，以他陰柔的性格，在場的眾人，能有幾個會活下來？

    聽到我的話，崔蒹俠陷入了沉默，而我則拍了拍他的肩膀，讓老爺子好好想一想，自己則走向了其他人去。

    我在這邊與崔蒹俠交涉，大家不會打擾，而當我走過來的時候，場眾人難掩心歡喜，立刻圍了過來。

    龍三刀將刀毫無風度地扛在肩頭，衝著我哈哈大笑：「侯老大，痛快啊，痛快。用刀，還是得殺人，當初我學成手藝之後，大開殺戒，卻扣扣索索，挑筋斷手之類的，心翼翼，不敢妄動，這會兒，是真的痛快了……」

    剛才一番混戰，屬龍三刀最為興奮，與人交起手來，跟瘋狗一樣，簡直是浪逼一個。

    好幾次我從他身邊而過，都差點嚇得半死，為他擔心不已。

    而偏偏是這樣的人，身居然沒有一點兒傷痕，連別人身飛濺而來的鮮血多沒有沾染多少，當真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角色。

    他如此高興，我也沒有掃他的興，低聲吩咐道：「這樣啊，你還不過癮的話，去四周打量一番，瞧見沒有死透的，補下刀。」

    「好嘞！」

    龍三刀這人的架子很大，平日裡都是端著的，但偏偏在我面前裝不起來，隨著我一聲吩咐，他也朝著旁邊撤開了去。

    李洪軍先前累得夠嗆，坐在了血泊之，周圍還是斷肢殘軀，卻也不管，這會兒回過神來，也不敢休息太久，怕身體變得僵硬，於是勉強爬起來，對我道：「那幫人指不定還會拉強援過來，我們不能久留，得趕緊走。」

    李安安也是理智派，知曉我們身處這危險境地，周遭都沒有任何援兵，如果掉以輕心，很容易會被敵人的「二次打擊」給直接壓垮。

    所以她也出聲附和。

    越是大勝，越需要如履薄冰。

    我點頭，對狗道：「簡單打掃一下戰場，看看咱們的人，還剩下幾個。」

    事實，血戰過後，能夠瞧見的人並不多，除了我們這幾個，其餘人是否還活著，這真的是一個很難清楚的事情。

    得趕緊集合大家，然後撤離。

    所以簡單的休整之後，大家立刻行動起來，一邊呼喊著同伴的名字，一邊在死人堆，找尋還活著的人。

    是敵人，直接補刀，畢竟在這鬼地方，我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得看運氣，哪裡能夠留俘虜。

    是隊友，那趕緊看是否能夠救下來。

    簡單地搜尋之後，我們發現了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

    此番前來的十八人，再加兩名嚮導，在連番大戰之，損失大半，除了三五個不能確定的人之外，其餘的我們都瞧見了屍體，真正活下來的，只有隊長崔蒹俠，副隊鄒國棟，以及我、李洪軍、李安安、龍三刀和狗。

    另外我們還從屍堆之刨出了還剩下半口氣的虎來，但在他不遠的地方，我們瞧見了巫棍南華的屍體。

    這個曾經讓我誤會、無崇敬的男人，最終死在了這個不知名的山村附近。

    因為當時的場景實在是太亂了，所以我無法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從南華屍體面的傷勢來看，他應該是被一記長刀捅穿了腹部，然後痛苦地死去。

    而在他的身邊，至少有七八個腦殼被直接敲破的敵人。

    我用手在他的傷口抹了一下，感受到了鬼刀的氣息。

    想必，他是死於那個日本女人的偷襲吧。

    崔蒹俠伸手過去，將南華那憤憤不平、死不瞑目的雙眼給抹平，然後嘆息著道：「他用性命，證明了自己。」

    是的，這是一個讓人敬佩的人。

    雖然「此南華」並非「彼南華」，但我對這個人，還是充滿了敬重。

    所有能夠找得到的隊友屍體，我們都集過來，然後我用棒子刨了幾個淺坑，將他們簡單葬下，等待著日後回來，再進行收斂，而隨後我們便選擇撤離了戰場。

    至於那個身受重傷的虎，也在敷了金瘡藥和丹藥之後，由各人輪流背在身。

    我們在黑夜裡潛行著，雖然沒有嚮導，但來時的路卻並沒有忘卻，而且白的時候我們在這幾座山頭也轉悠過，倒也不至於會迷路。

    我讓他們探路前行，而自己則留在了尾部，選擇隨時斷後，阻隔有可能的追兵。

    走了差不多半時，突然鄒國棟朝著我走了過來。

    他與我並行，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話。

    仿佛醞釀了許久，走了好一會兒的鄒國棟終於憋不住了，對我道：「侯漠，對……對不起。」

    我腦子裡一直都在思索接下來的事情，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故而有點兒聽不清楚鄒國棟的話語，愣了一下，問道：「你什麼？」

    鄒國棟又了一遍：「侯漠，對不起。」

    這回他倒是利索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為什麼這麼講？」

    鄒國棟深吸了一口氣，對我道：「我聽信了別人的話，誤會了你，將那叵木藏著，沒有拿出來，但是現在看來，你完不是他們所的那樣，你是一個大英雄，而我，卻是人……」

    我聽他激動地表述著，沒有話。

    一直等到他完之後，我方才淡淡道：「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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