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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歌巍然不動,宛如紮根於地的高山,幾分雍容的氣度,仿佛正睥睨人世萬物。
她的目光,自男人的屍體之上一掃而過,不帶任何的感情。
輕歌深靠著椅背,修長的兩腿自然交疊,指腹輕托玲瓏剔透的血玉杯,緩慢搖晃著杯中酒,淡淡的漣漪映入眼帘煞是好看。
這夜的紅月光和冬日晚風,都縈繞著漫不經心的她。
聖潔,清雅,高貴李鮫和少年詫異地望著輕歌,心內涌動複雜的情緒。
數年的時間,當成改變了她。
那份從容與優雅,從骨子裡衍生而出。
王妃李鮫的眉梢,是濃濃的擔憂與關心。
這般好的王妃,不該遭受這樣的奇恥大辱!但李鮫只是一員猛將,不懂這些陰險狡詐的路數!她只知誰的刀更為鋒利,卻不知惡語傷人六月寒!在眾妖人的注視之下,輕歌執起酒杯,飲入腹中,烈酒穿喉而過,液體的清涼,酒的熾烈,交織出人間美味,何止是暢快。
輕歌嘲諷地望著寧王,「寧王似乎很高興?」
「怎!怎會?」
「這幾人本宮未曾見過,何來的罪?」
輕歌反問。
「難道是府上副將抓錯人了?」
寧王喃喃自語。
輕歌放下置於桌面的雙腿,將見底的酒杯捏碎為齏粉,掌心燃燒妖冶的青蓮異火。
火光紛然,詭譎如陰雲。
輕歌呼出了一口氣,取出一把匕首,自掌心割裂,鮮血飛濺時,輕歌閉上眼眸,輕吟:「吾乃四星夜氏,今二十有一,是為妖域姬王妃,今生今世,從出生到死去,若染指姬月以外的男子,當場暴斃。」
一雙雙眼眸赫然瞪大,不可置信地朝她看去,心臟猛地緊縮,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即將席捲妖域的謠言,竟是這般不攻自破。
當場暴斃四個字,足以震懾妖人們。
天地之間,血光四起,紛紛湧入輕歌的眉心!規則自然形成,將永世不改,叛變規則之人,當付出慘重代價。
血誓!蘊有天地畏寒,誰敢質疑?
寧王怔愣許久,四肢發冷,身體微顫。
他倒沒想到,姬王妃如此狠絕果斷,連當場暴斃四個字都說了出來,不給自己留任何的後路。
聽聞傾慕姬王妃的青年才俊,數不勝數,上有天地王東陵鱈,下有泱泱如水的少年們。
姬王妃是一呼百應之人,長生路漫漫,多有險阻,以夜輕歌的心智,到時去不了長生,身邊也能有個出色的夫君。
輕歌立下血誓,不僅扭轉了局面,甚至還能再驚動三千世,名聲必會水漲船高!寧王的招數,為他人做嫁衣。
「可喜可賀,我王妃並未遭歹人染指。」
寧王感動肺腑:「王妃對姬王之心,天地可鑑!此等痴情女子,令古今修煉者動容!」
「許副將,你辦的什麼事?
抓的什麼人?
險些褻瀆了王妃的名聲,小心要你好看!」
寧王怒喝。
盔甲士兵正是寧王口中的許副將。
許副將聞言,也是機靈,忙不迭地跪下身來,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每一聲都震動了府上妖人們。
「屬下尚未徹查清楚,就帶人來府邸見王妃,實乃屬下的罪過!屬下自小仰慕王妃,此事讓屬下憤怒不已,這才釀成大錯!」
寧王的人也很聰明,話茬只要引到了夜輕歌的身上,仿佛就能逃過一劫,至少明面上聽來是情有可原!寧王悄然看了眼輕歌,再怒視許副將,「該死的東西,都怪你徹查不清,才鬧出了這麼大的誤會!若非王妃立下血誓,你縱有九條命都不夠活的!今日是在本王府上,姬王妃是本王的貴客,你又是本王的副將,本王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來人!把許副將的戎裝脫去,杖責六十!」
寧王道。
府上的侍衛們,聽命前來剝掉了許副將身上堅硬冰冷的盔甲。
許副將聽話的很。
他也明白,杖責六十逃不掉的。
就在盔甲剝掉後,許副將即將被侍衛們帶走時,輕歌紅唇微動,嗓音如冰,輕啟:「且慢——」「姬王妃,這點小事就不必麻煩你了,還是由小王來代勞吧,省得髒了王妃的手。」
寧王道。
「寧王,杖責六十未免太殘忍了些?
恐是不好吧?」
輕歌幽幽地說。
一時間,眾人扭頭看來。
柳煙兒擰著眉,摸了摸下巴,滿頭的霧水。
難道這丫頭變了性子?
也開始溫和處事了?
按照夜輕歌錙銖必究,睚眥必報的性子,許副將的杖責六十,實在是太輕了。
李鮫不解地望著輕歌,就連寧王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姬王妃的葫蘆里賣著什麼藥。
卻聞輕輕的一聲嘆息響起,姬王妃抬起一雙澄澈如水的美眸,輕描淡寫地說:「不如杖斃了吧。」
寧王:「」不寒而慄的府邸妖人們:「」柳煙兒露齒無聲的笑。
還是那個夜輕歌。
放過?
饒恕?
那是夢裡的事。
許副將震撼地看向了輕歌,張開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女子掌權,談笑殺人。
她就像是在飲一杯茶,看一場戲,冷眼望著生命的隕落和消失。
而她素淨溫柔的面頰,不見任何的殘忍嗜血。
「王妃這」寧王啞然。
「行刑吧,別擾了諸位的雅興。」
輕歌說道。
寧王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來人,把許副將帶下去,杖斃。」
「且慢。」
輕歌又道。
寧王驀地看去,不知夜輕歌究竟要幹什麼。
「王妃還有何吩咐?」
「不必帶下去了,就在這大院之中行刑吧。」
輕歌溫柔的笑。
寧王脊背溢出冷汗,「就在這?」
「是的,在這。」
輕歌道:「不過本宮來妖域第一日,還是不要見血的好,不吉利。
柳爺,給他一枚封血丹,再行刑吧。」
封血丹顧名思義,服用此丹藥,縱使皮開肉綻,也不會見血。
除非手起刀落,身首異處,方可見血。
滿院妖人,心悸恐懼。
他們甚至不敢直視那坐在椅上的年輕女子。
許副將的面色,慘白嚇人,宛如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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