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我只剩下你了。爸爸昨天打我,家裡總是在吵架,我不想回去。」
「汪汪~」
一隻小狗看著少年歡快的搖著尾巴,在他身上親密的蹭著。
「小汪,你說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我感覺自己不被人接受,是因為我不夠壞嗎?」
「啊嗚~?」
小狗歪著腦袋看著蹲在這自己身邊的少年,但還是樂呵呵的舔著他的手掌。
「他們都壞,所以沒人敢欺負。即便不壞的,因為弱,也隨他們了,以免自己被欺負。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但我還是看到他們所謂的一路人各自心懷鬼胎!呵呵,真是可笑!他們竟然還笑話我傻得像根木頭一樣,或許吧!這樣起碼這裡不會那麼疼。」
少年說著,伸手附上了心臟的位置。那裡蔓延著一股酸澀。在這個僻靜的天地,只有這裡沒有輿論,沒有恐懼,沒有欺騙更沒有傷害。只有這一人一狗,相互慰藉,在悲傷不公的世界裡相濡以沫。
「小汪,大家都以為我傻,什麼都不明白,其實,我什麼都知道。恰恰正是這樣,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和痛苦,與其那樣,還不如糊塗一點!正所謂難得糊塗嘛!」
不知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還是因為身邊這位親密的朋友,少年臉上的陰鬱都變得柔和了。他小心的抱起小狗,好像抱著整個世界。雖然夜幕降臨,但在這一刻,他是幸福的。
「小汪,對我來說你才是我真正的家人,別人都是陌生人。你雖然不會說話,但只有你真心待我!聽我說話。」
······
人天生就是不純潔的,每個人從出生就帶著罪惡。即便在成長的過程中沒人指引,他也懂得如何選擇對自己有利的生活方式。換而言之:人性本惡!
因為無盡的欲望,構築了人性的複雜,卻也因為種種的原因,每個人都在心裡為所謂的善惡制定了界限。於是,選擇也變成了兩種性質的戰爭,而人心變成了硝煙瀰漫的戰場。當堅守的正義被最終無情的踐踏,心裡曾經存留的良善會化作世間最劇烈的毒,侵染自己曾經所有的想法,選擇極端,墮入黑暗,最終成為了欲望的奴隸!
殘陽勝血,少年如往常一樣放學走到了這個只屬於他和小汪的天地,然而,還未達目的地。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味讓他心裡隱隱不妙。
「小汪?小汪!」
靠近之時,地上草叢裡的鮮血在無聲的呻吟著,觸目驚心!少年的心頓時被揪起,巡著地上斑駁的血跡在草叢中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小汪。
汩汩的鮮血順著滿身的傷痕在已經結痂的身體上滲透,血液的腥臭味已經吸引了荒野的蒼蠅。如果不是那雙閃著光芒的眼睛,眼前的狗跟屍體已無兩樣。
那眼中有著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和對少年的不舍,更多的是對他自己這個結局的疑惑。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小汪!怎麼會這樣?是誰幹的?為什麼要對小汪做這種事?」
「誰啊!吵死了!」
少年驚愕。從不遠處的草叢裡坐起一個睡眼惺忪叼著菸蒂的男人。他手上的酒瓶和他嘴角早已熄滅的菸蒂,無不在控訴著這個人的瘋狂和痞氣。
「你是誰?你對我的狗做了什麼!」
「啊?你的狗?」
大漢哼了一聲笑了,嘲笑。
「老子工作生活都不順心,出來散個步都要被這畜生吼,真是夠衰的!」
「所以,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
「是又怎麼樣?你又能把我怎麼樣?你這狗已經死了,呵!難道你還能把我也殺了?一條畜生而已,犯不著這樣吧兄弟!況且你看,現在生活壓力那麼大,如果不是你那狗幫我發泄了,沒準我一個不爽,壓抑的過了,這死的不指定是誰了,所以這事就這麼算了!這荒郊野外的,你也沒證據證明這就是你的狗吧!我看你這是想訛我吧!」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看著在地上小汪對生充滿渴望的眼神和大漢懶散無所謂的模樣,一條鮮活的生命在這個人面前是如此的輕賤。少年胸腔里有一股即衝撞而出的火焰,在急劇膨脹,讓他抓狂。在這一刻,他覺得忍受不過是弱者對殘酷現實的一種妥協和無奈。
「什麼話?」
大漢嗤笑著扔掉手裡的酒瓶,吐掉嘴裡的菸蒂。
「我這明明說的就是人話,怎麼?你聽不懂?」
「你這個披著人皮的禽獸!禽獸不如!」
少年說著就沖了上去,然而卻因為瘦小,一切只是徒勞。當他躺在大漢的腳下忍受暴力帶來的傷痛和即將失去朋友失去希望的痛苦,他多希望此刻的自己擁有利爪獠牙,將這個人分筋錯骨,扒皮飲血。但這只是希望。
「哎呀!真解氣。」
大漢喘著粗氣看著在地上如屍體卻不瞑目的少年,說不出的暢快。
「老子辛辛苦苦的活著,那麼多壓力,那麼多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明明分分鐘都想弄死對方,卻礙於生活忍氣吞聲,豈是你們這些沒進社會的小屁孩能懂的!只有強者,才能奴役弱者!弱者永遠都是被欺負的對象!就像你這樣,呸!」
「像我一樣?」
少年在心裡反問著自己,在心裡那個被埋藏很深的地方,有東西裂開的聲音。而少年的眼前,模糊的在空氣中凝結出一個透明的影子。
「因為自己生活不如意,你就可以隨便將這些痛苦施加到其他生物身上嗎?小汪雖然只是一條狗,但他也是一條生命啊!如果他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他又怎麼會甘心做一個被人欺負的狗?你這種人,真是浪費了這張人皮!你才最不該活在這世上!」
少年冷冷的道,那語氣似乎能讓空氣凝結。
大漢被少年這種反常震得有點恐慌。
「哈哈哈!你竟然教訓我?是!我是不配活在這世上,那你就配?是人都邪惡,這個世界本來就很邪惡!我不這麼活著我能怎麼辦?你哭!哭是最沒用的表現,你這聖母婊,你厲害你倒是拯救我啊!沒本事裝什麼裝!」
說到氣急處大漢忍不住又是幾腳。
身體的疼痛已經麻木,任由大漢踢打,少年已無直覺。只是心裡似乎總有萬蟻啃食,痛不欲生。而眼前的那個影子,似乎清晰了些,就那麼不遠不近的站著,看著。
「人雖然邪惡,但人最可貴的不正是能夠學習善良嗎?為什麼要選擇這種方式?為什麼!人活著,生命中總會有幸福美好的事啊!」
「幸福的美好的事?」
大漢似乎對這話有所感觸,卻並沒有認同。
「有什麼用,幸福轉瞬即逝,有幾個人能記住?有幾個人在深處痛苦絕望中會一直陽光積極?醒醒吧!別騙自己了!你心裡那點小陽光只會襯托出內心更大的黑暗!那點光夠溫暖誰啊!別騙人了!天使那麼厲害,路西法還不是墮落了!這就是現實!給我死開!浪費我時間!」
大漢閃著似有若無的淚光踢向了少年最後一腳,逃似的離開了。
少年機械似的爬起身,腦袋上的血經過額頭遮蓋了臉。他看了眼那個影子,已經清晰到了足以見到五官。那個幽靈般的影子對著他笑了笑,顯得毛骨悚然。少年轉眼又看了一眼昔日的好友。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向著大漢逃走的方向走去。
黑暗來臨,夜幕中響起了一聲慘叫,一切歸於沉寂。
······
「你是誰?幹嘛一直看著我,我現在這個樣子很可笑很懦弱吧!」
「沒有,我覺得你現在比什麼時候狀態都好,起碼你已經明白了!否則我不會出現。」
「你跟我有關嗎?」
「有關!起碼你今天沒有騙自己,沒有想要將我藏起來甚至抹殺。」
「那跟你沒關係,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朽壞了,我騙不了自己了。我必須改變,否則誰也救不了。既然光明如此微弱,那我就去當黑暗。將這一點點的光明在黑暗之中顯現出來。在正義上必須有人做出犧牲!」
「你還是這麼善良啊!告訴我,你現在想做什麼,不需要在壓抑,更不需要逃避,我會幫你。」
「那個人很可憐,我要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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