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薛姨媽一個勁的說薛蟠的災被她化解了……
但是,她又不是和尚道士,何談化解?只能說明一點,她是極害怕薛蟠沾上不好的事情的!與其說是給寶釵聽,不如說是以此安慰她自己,或是說寧願她自己沾上些也萬不敢讓薛蟠沾上這些陰私報應之事!
所以,薛寶釵才如此更進一步的開解道。直接言報應都在拐子身上去了,她家則是造福……
其實,照目前的結果來看,還真是這樣。香菱確實比在拐子手裡過的好多了……
當然,被打死的馮冤大頭就不提了。
薛姨媽每每聽了薛寶釵的話,總是很容易寬心。況且神鬼之事,本來求的就是一個心安理得,細想了想,覺得自家確實沒什麼對不起香菱之處,也就將此事放了過去,轉而道:
「你二叔另送了信給我,說本月他就會帶著你小妹妹進京來……」
寶釵道:「她們也要進京嗎?是為了什麼事?」
「你二叔此次進京,是為了你小妹妹定親一事。」
「定親?二叔把寶琴說定誰了?」
「就是京中梅翰林家的公子,因為他家領著朝廷的職位,你二叔又常年在外行商,平日不得閒暇。
所以,你二叔就想趁著今次,帶著你小妹妹進京,將定親的事宜給辦了。」
寶釵道:「好啊,這是件好事。」
翰林,可是極為清貴的身份了。每三年一次的科舉,金榜題名的那近三百人中,也只有二甲靠前的名次才有資格進入翰林院。翰林院,也是古代聚集最高層次士人的搖籃,被稱之為讀書人的象牙塔也不為過。
「這當然是好事,只是,你二叔尚未見過那梅家公子,雖然聽說是極好的,但沒親自見到,難免有些不放心。所以,囑託我事先幫他探探,讓他先有個準備。」薛姨媽道。
寶釵道:「這事你交給哥哥去辦就是了啊。」
薛姨媽道:「不妥,你哥哥什麼樣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吃個酒,不管是個什麼都成兄弟了!他若是去打聽,萬一也是這般,沒事先探清楚,若是其中有何差錯,豈不是害了你妹妹?」
寶釵道:「這也好辦,媽去和姨媽說,然後讓姨爹幫忙打聽,此事不就妥了?」
薛姨媽一想,或許還真只有賈政才方便幫這個忙了,於是道:「也好,正好聽說你寶兄弟這兩日身子不大爽利,你和我一起過去看看吧。」
「好。」
……
因為賈家在建造省親園子,雖不完全拆除梨香院,但亦是要拆去一面舊牆,重新起一道新墻作為園子的外牆。加上此時賈府內各種事情較多,薛姨媽心想,若是再勞煩王夫人重新在榮國府中擇一院落與她母子三人住,也未免太過於打擾和淺薄厚顏了些。
但是王夫人以敘姐妹之情為由,執意不讓她搬回自家宅子。加上她也有藉助賈政這個舅舅之威,管教震懾薛蟠的意思,所以就耽擱了下來。
恰好榮國府東北角之外有一戶人家因事需要搬回原籍,預計短年之內不回,就有將家宅轉賣之意。
所以薛姨媽就趁勢將其買了下來。
王夫人見薛姨媽執意搬離,如今又不用搬回原宅,只是從府內挪到府外,不過一巷之隔。也等同於是相伴而居,就遂了薛姨媽的意了。
於是,薛家於兩個月前就全部搬出梨香院,住進了榮國府東北向的這間宅子裡面。
出了後門,若是沿著寬闊的私人巷道往裡走,其實沒幾步,就是榮國府的東角門。只是此時裡面正在施工,不好從裡面經過,所以母女兩齣了巷子,沿著榮國府后街,走了約莫一箭之地,從北門進了榮國府,然後一路繞過賈母的後花廳,從賈清後院往王夫人院走。
王夫人的屋裡,王夫人正和王熙鳳說話。見到薛姨媽母女進來,連忙相迎。
「姑媽你們好好說話,我先回去了。」
隨便說了沒兩句,王熙鳳就開始告辭。
薛姨媽道:「你小心點,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一點大意不得!」
王熙鳳爽朗的道:「知道了,謝姑媽關心我。」
王夫人也道:「平兒,好生伺候你們奶奶,可別磕著絆著了!」
「是。」
「瞧姑媽和太太說的,我哪裡是這麼嬌貴的人了?再說,這不還早呢嘛!」
薛姨媽道:「不早了,都三四個月了,你要是不知道好好修養珍惜,萬一出點什麼差錯怎麼辦?」
「你姑媽說的對,平日也就罷了,如今你也不要再跑動了,有什麼叫平兒來回我就是了……」
看著兩位姑媽接連的囑託,王熙鳳也不在堅持,摸了摸已經開始鼓起來的肚子,一種做母親的責任感油然而生,難得乖巧的回了一句:「好,我聽姑媽和太太的就是了。」
薛姨媽吩咐寶釵道:「你也幫忙看著些。」
「好。」
等到王熙鳳和薛寶釵離開,薛姨媽道:「出了什麼事了嗎,怎麼連鳳丫頭都托著身子出來了?」
王夫人沒想到薛姨媽如此敏銳,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原本這等事是不好和妹妹說的,不過妹妹既然問了,我也只好實說罷了。」
薛姨媽沒想到還真是出了事,就道:「是什麼事?」
「方才外面傳來消息,現任禮部左侍郎王顯爵王大人昨晚在自己家中自殺了!」
「竟有這種事?」薛姨媽是完全沒想到。堂堂朝廷從二品大員,怎麼會自殺呢?
「可有說是因為什麼?」
王夫人面色為難的道:「聽老爺說,還是因為前一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白蓮教的事情……」
薛姨媽有些釋然,前一整子,刑部出動,捉拿了七八個在京的官員,據說也是和白蓮教有瓜葛。不過都是些三品以下的官員,沒想到,居然連王顯爵這等人物也參與了進來……
「真是可惜了……」
薛姨媽知道這個王顯爵似乎和賈府交情不錯,所以惋惜道。不過,也只是惋惜罷了,面對這種朝政大事,她自知她們這些內宅婦人沒有發言的資格。
誰知王夫人道:「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各家自有各家的福祿,誰也強求不得。
但是,誰知道他臨終之時,居然向皇帝寫了一封請罪書,除了說他自知愧對朝廷,唯有以死謝罪之之類的話外,還向皇帝參了我們家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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