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靈兒即將成行,死活要走。
她跟同時代的普通女子不一樣,她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不甘於只做男人的依附品。當然,在婚姻方面則比較保守,願意為情郎而犧牲,甚至主動給情郎尋找正妻。
很離奇的思維方式,卻又符合她所成長的環境。
「真的不再想想?」王淵問道。
宋靈兒笑道:「不想了,明日便離開京城。」
王淵拿出一封書信,遞給宋靈兒說:「這是席師的來信,寫於去年十月,昨天剛剛送到。」
宋靈兒沒有接信,推還回去:「我知道,席參政也給先生寫了一封信,先生已經告訴我了。我父親去年九月,就稱病乞求致仕,把貴州宣慰使的職務,交給我那位從兄宋仁代理。而且,宋仁的兒子也病死了,跟我父親一樣無後。」
宋家真的很倒霉,首領宋然沒有兒子,繼承人宋仁也沒有兒子。
如果運作得當,宋靈兒真的可以成為宋家實質上的領袖。
「跟我來!」宋靈兒拉著王淵的手說。
王淵不解其意,問道:「幹嘛?」
宋靈兒一直把他拉到握手,自己躺在床上:「來吧,給我一個兒子,我讓他今後做土司!」
王淵哭笑不得:「大姐,這還是白天呢。」
「白天怎麼了?」宋靈兒說道,「我們仲家男女,三月三、六月六都會唱山歌。只要唱對了眼,在荒郊野外都能睡覺,哪管什麼白天黑夜。」
王淵走過去,坐在床邊,握住宋靈兒的手說:「你怎麼知道,這次就能懷上,而且還肯定生兒子?」
宋靈兒笑道:「試試看唄。」
「這玩意兒能試?」王淵非常無語。
「來嘛,」宋靈兒或許是因為要走,今天變得無比大膽,還一本正經的問道,「喂,你知道怎麼做嗎?」
王淵隨口瞎說:「沒試過。」
宋靈兒頓時苦惱:「我也沒試過,這可怎麼辦啊?」
王淵躺在她身邊:「要不我們就躺著聊天吧,或許躺著躺著,孩子就生出來了呢。」
「我又不是傻子!」宋靈兒氣得發笑。
王淵翻身側躺,對著宋靈兒的臉,伸出手指戳她臉蛋:「皮膚真好,跟煮熟的雞蛋一樣。你整天在外邊瘋,怎麼沒有曬黑曬糙啊?」
宋靈兒聽了心頭高興,得意道:「天生麗質。」
「喲,還會用成語。」王淵打趣道。
宋靈兒說:「我這兩年跟著先生,學到的東西可多了,不是以前那個野丫頭。」
「讓我抱一抱。」王淵說。
宋靈兒感覺身體一熱,主動蹭過去:「你抱吧,我喜歡你抱我。」
少男少女抱在一起,沒有多餘動作,只靜靜體會此刻的甜蜜溫馨。王淵是不想趁機做什麼,宋靈兒則是不知道該做什麼。
可能是出於本能,宋靈兒軟綿綿躺在王淵懷裡,突然仰頭在情郎唇上啄了一口,還傻乎乎問:「這是不是親嘴?」
「你從哪裡學來的?」王淵問道。
宋靈兒答道:「我很小就聽說,男人和女人如果成了情侶,就一定是要親嘴的。」
王淵好笑道:「等你答應嫁給我,我就教你真正的親嘴。」
宋靈兒迷糊道:「剛才不就是嗎?」
「不是。」王淵說。
「那你快教我真正的親嘴!」宋靈兒躍躍欲試。
王淵把她抱在懷裡:「不教,除非你答應做我的妻子。」
宋靈兒頓時噘嘴道:「不教就不教,反正為了你的前途,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但我也不會再嫁給別人,你心裡有我,我心裡有你,這樣就足夠了。為什麼非要成親呢?」
「你怎麼如此死心眼啊!」王淵特別鬱悶。
宋靈兒突然笑道:「不說了,快抱緊我!」
王淵輕拍她的肩膀:「我送你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宋靈兒好奇道。
王淵從枕下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赫然是一副耳墜:「好看吧?」
「太漂亮了!」宋靈兒高興得坐起來。
這是一副玻璃耳墜,那天順手買的,放在明代堪稱極品藥玉,因為工匠生生把玻璃做成了不透明(普通貨色屬於半透明狀)。
耳墜的玻璃珠呈金黃色,眨眼看去,還以為是黃金製品,但比黃金更加閃耀,一點玻璃的特徵都沒有。
中國古代玻璃的發展,主要分為幾個階段。
先秦到漢代,以鉛鋇玻璃為主,製作工藝比較原始。
南北朝突然迎來大發展,變成高鉛玻璃和鹼玻璃,而且掌握了玻璃吹制技術。
這些技術到宋代發展至巔峰,北宋的主流玻璃製品,依舊是高鉛玻璃和鹼玻璃。但是,已經可以造出透明如水晶的玻璃,勉強達到了製作望遠鏡的程度。
元代沿襲南宋技術,相較於北宋,製作工藝略有退步。
到了明代徹底跑偏,怎麼不透明怎麼整,完全不透明的玻璃堪稱極品!
宋靈兒手裡的玻璃耳墜,便是極品。
這丫頭拿著耳墜愛不釋手,認真端詳好半天,才笑著說:「快給我戴上!」
王淵坐在她身邊,盯著耳朵仔細尋找,尷尬道:「呃……好像你沒有打耳洞。」
宋靈兒稀奇道:「還需要打耳洞嗎?」
「要的,」王淵很無語,「我再幫你換一副吧。」
「不用,」宋靈兒奪過耳墜,塞進懷裡說,「戴不戴無所謂,是你送的就好。而且很漂亮啊,每天都可以拿出來看看。」
兩人復又躺下,抱著說了一陣情話。
突然,王淵正色道:「此次回貴州,你身邊要隨時跟著護衛,不能胡亂吃別人的東西。你那從兄有子還好,現在他兒子死了,必然引來他人覬覦。你在貴州表現得越強勢,就越容易被族人嫉恨。切記,切記!」
宋靈兒點頭說:「我記得了,保證不亂吃別人的東西。」
歷史上,安貴榮死後,安氏家族鬥爭混亂得一匹。
宋然死後,宋氏同樣如此。
其從子宋仁嗣位沒兩年,年輕力壯的,莫名其妙就死了,改由宋仁的弟弟宋儲嗣位。宋儲也死得很快,由其子宋夔嗣位——就是在族學被王淵暴打那個。
宋夔同樣早死,兒子剛長大又死了,連子嗣都沒留下,由宋夔的堂兄宋鎬嗣位。宋鎬依舊死得快,由其長子嗣位,宋一清代理。宋鎬的長子剛剛成年,又死了,由其幼子嗣位,宋一清繼續代理。
如果按照原歷史發展下去,宋家更換了這麼多的領袖,估計王淵都還活得好好的,因為期間也就過去幾十年而已。
水東宋氏的衰落主因,並非地盤驟然縮小,而是家主死得太快,平均不到十年就要換一個。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萬曆年間,好不容易內部穩定了,結果遇到播州楊氏叛亂。
那時的宋家領袖宋承恩,乃是播州楊氏的未婚女婿,被老丈人騙去逼迫叛亂。宋承恩忠於朝廷,寧死不從,一直遭到老丈人軟禁。雖然後來被解救出來,但沒多久便死了,連婚都沒有結,更別提留下子嗣。
宋承恩如此忠於朝廷,卻攤上腦殘的叔叔和堂兄弟。他死得莫名其妙,多半是被叔叔謀害的,死後不久叔叔起兵造反,被朝廷斬首。堂兄弟又起兵造反,被朝廷斬首,這次直接取消宋氏的土司資格,水東宋氏就此消亡。
宋靈兒這次回去,一旦表現強勢,必然兇險莫測。
王淵說道:「我給魏巡撫、席師、宋馬頭(宋堅),還有以前的同窗,都寫一封信過去,讓他們幫著照顧你。你又可以獲得鎮守太監的支持,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既然宋仁死了兒子,那就可以支持宋公子繼承宣慰使,他畢竟是當代嫡長孫!」
宋靈兒笑道:「你怕我被人害死啊?」
王淵說:「你心思太單純,恐怕吃不透這些爾虞我詐。」
宋靈兒笑道:「先生早就幫我謀划過了。」
「那還好。」王淵道。
宋靈兒突然翻身,趴在王淵身上:「咱們快來造小人兒,我大哥(宋公子)立志教書,可不會做什麼宣慰使。你讓我生個兒子出來,讓大哥先勉強做著,等咱們的兒子長大就能當土司!」
「別這樣好不好。」王淵感覺自己被女流氓侵犯了。
「我不管,今天必須造小人兒。」宋靈兒開始扒王淵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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