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的,沒一個好東西!我爸說的沒錯,我就是和你們學壞的!對,這不怪我,我是受害者!」洪濤讓孟隊長說得啞口無言,自己這位小舅舅可真不給自己掙臉啊。但是洪濤有辦法讓自己心裡好受些,那就是免責大法,把責任都推到別人頭上,自己就純潔多了嘛。
「這尼瑪是警察世家啊,怪不得脾氣這麼暴呢,遺傳!」人都走了,洪濤也找不到人磨牙,只好躺在床上一邊吃點心,一邊拿起那幾張白紙翻看。這是從檔案里複印出來的,很多地方還帶著公章和相片,就是那位女警察的檔案。
「她耳朵上好像沒缺口吧……連傷疤都沒有!看來我是多想了,一個夢而已,人家是穿古裝的,她穿警服,肯定不是她。無非是長得像名字一樣而已,中國這麼多人,保不齊就巧了呢。」翻了幾頁,找到了一張江竹意短頭髮時候的照片,洪濤使勁看了半天,又一隻手舉著這張紙跑到窗戶邊上對著光亮看了看,然後長長的送了一口氣,算是把心頭這個困擾了自己好幾天的執念放了下去。
「吃飽了睡覺!早睡早起身體好。還帶我去開開眼,小爺我泡歌廳的時候,你們倆土包子指不定還在哪兒悶在屋裡***呢,切!」解決了一樁心事,洪濤覺得世界還是很美好、未來還是很光明的嘛,拿起點心接著吃,然後往床上一躺準備睡覺,不過又想起剛才孟隊長的話,很是窩心。
他和別人一起給歌廳裝燈光音響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當時他正在上學,出去干私活兒掙錢肯定得不到父親的支持,在加上歌廳這種場所在父親眼裡是極端醜惡的存在,就更不能說了。小舅舅也不能告訴,他那張嘴也不嚴實,保不齊啥時候就和母親透露了。但是一說起歌廳,他身體裡的荷爾蒙又有點分泌過盛了,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他高中就接觸過,上了大學也沒老實過,但那些青澀的同學顯然缺乏歌廳小姐身上的某些風情,想起來還是很勾引人的。
想著想著洪濤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在睡夢裡他好像是和小舅舅一起去了京城最大的一家歌廳,還叫了一屋子小姐。可是抓那個都抓不到,她們都輕飄飄的,一碰就飛遠了,自己就玩了命的追啊,可是身上無比的沉重,怎麼跳也跳不起來。好不容易摸到一個往下一拉,才發現自己是抓著一隻女人的腳腕子,那個女人穿著一雙黑色的半高跟皮鞋,肉色的絲襪,腳腕子很細、很有骨感……
拉呀拉呀,洪濤順著腳腕子使勁往下拉,可是她的腿怎麼就這麼長呢,拉了半天還沒摸到膝蓋。不管了,就是你了,還得拉!綠褲子……綠上衣……銅口子……越拉洪濤覺得越眼熟,最終一咬牙一用勁兒,終於算是把她從天上拉下來了,一張橫眉立目的臉呈現在自己眼前。
「啊!……鬼啊!嘶……疼啊!護士,護士!」瞬間洪濤就從床上蹦了起來,瞬間他也被一股鑽心痛給驚醒了,原來是個夢,壓在自己胸口上的不是別的,而是半個手臂連著手都打著石膏的左手。
「怎麼了?」一個中年女護士的腦袋很快出現在病房門口。
「能不能來一針杜/冷/丁啊,嗎/啡也成,疼死我了。」洪濤指了指自己這一頭汗。
「那可不成,打止疼藥會對你的骨骼癒合起副作用,先忍一忍吧,頭幾天是有點疼,咬咬牙就過去了,你也不想骨頭長不好以後落下什麼毛病吧?」中年女護士笑得很慈祥,說話也很有道理,讓洪濤無話可說。
「唉……都高幹病房了,怎麼就不能有幾個年輕漂亮的護士呢?難道說領導們都喜歡年紀大的?恩,還真有可能,領導嘛,肯定都不是凡人!」等護士帶著笑容消失在病房門口,洪濤又開始嘀咕了,他這幾天連一個年輕護士都沒見到,歲數最小的也都三十多了,這讓他每天都有點難熬,沒有分散注意力的事情,每一分鐘都顯得那麼長。
「咋又是她呢,這次還改成警服了,難道說就是她!」再次躺到床上,洪濤就睡不著了,除了手疼之外,腦子裡一直都在想著剛才夢裡的那個女警察。她就是江竹意,不對,應該說就是江警官,除了耳朵上依舊有個小缺口之外,所有特徵都一模一樣,真是陰魂不散啊。
「怎麼又是他!」此時同樣在問這個問題的還有一個人,江竹意!
江竹意生長在一個警察世家,她的父親是市局十三處的一位老警察,母親在看守所工作。十三處這個稱號後世已經沒了,升格成了公共運輸安全保衛總隊。但是在八九十年代裡,有一種人非常非常不樂意聽到這個單位的名稱,這種人就是洪濤在地鐵站門口揍的那種,小偷!
在這些小偷、佛爺嘴裡,十三處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炮局。它就坐落在東城區炮局胡同里,主要工作就是處理發生在公共運輸工具上的案件,最多的就是小偷了。所以它的殺手鐧就是一個叫反扒隊的機構,這些警察大多都是便衣,平時就混在公交車和地鐵里與普通乘客沒啥區別。但對於專吃公交車的小偷來說,這些人就是天敵。
這個工作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風光、有趣,常年和這些小偷作對也是很危險的。有些小偷比較專業,都是團伙作案,更是多進宮的悍匪,隨身都帶著利器,一旦被抓就會拼死反抗。人一旦急眼了才不會管對方是警察還是平民呢,江竹意的父親就是在一次反扒行動中犧牲的。而她的母親在父親離世之前幾年就患病去世了,於是這個當時才上高中的小女孩也就成了孤兒。這些年一直照顧她生活工作的是她父親的一個同事,也就是孟津所說的那個炮局四大姑奶奶之一。
至於誰是炮局四大姑奶奶,為什麼叫這個綽號,洪濤知道的不多。她們的年紀和自己父親差不多,成名的時候還沒自己呢。但他多少也耳聞過一些流言,這個綽號不是公安局內部的人起的,更不是她們自己起的,而是在她們手下吃過虧的那些犯罪份子叫響的。大概意思就是形容她們的手段比較厲害,比如說她們裡面有善於辨認足跡追蹤的、有善於通過體貌特徵抓現行的,反正據說每個人都有一手絕活兒。
女人在公安系統里一直都不是主力,但也不是說女人就不適合幹這個工作。有些女性反倒幹得比男人還出色,只是數量相對較少而已。可一旦有了點成績,出名非常快,物以稀為貴嘛。這就有點像女人喝酒,大部分女人都不善於飲高度酒,但有些女人體內的蛋白酶卻天生可以分解酒精,一旦碰上她們,平時很能喝的男人也得甘拜下風。這四位姑奶奶估計就是屬於這種情況,現在又多出一個接班人,就是江竹意。
她從小就耳濡目睹了父母的工作性質,估計體內也有他們的基因,再加上那位很有名的乾媽在一邊做榜樣,所以對警察這個工作一直都很嚮往,立志要當一位叱吒風雲的女警察,讓所有犯罪份子聽見自己的名字就哆嗦。於是她高中畢業之後就報考了公安大學,還真考上了,經過四年的學習,成為了一名人民警察。
畢業之後她沒有依靠父親的老同事、老領導給予的照顧留在市局裡坐辦公室,而是提出要去第一線工作,主要去向就是市局二處,也就是刑偵處。如果不夠格的話,先去分局刑警隊也成。因為她在大學裡主攻的就是犯罪學、治安學和偵查學,並立志成為父親那樣的實幹型警察,而且還要比父親更厲害,不光抓小偷了,大案要案也得上。
在這個問題上,她也得到了她那位乾媽的鼎力支持,這才突破了重重障礙,算是得到了領導的同意。不過剛畢業的大學生哪怕學習成績再好,也不適合立刻到一線去工作,畢竟學校里學的東西和實際做的工作相差甚遠。尤其是刑偵工作,靠的不是學歷而是經驗和閱歷。這個道理領導也明白,就先把她放到派出所熟悉熟悉警察的日常工作狀態,過些日子再調到分局刑警隊去跟著辦幾個案子,看看她到底適合不適合做這種又苦又累又危險的工作。
結果吧,江竹意還是個血很熱的有志青年,她放棄了那些轄區非常小、治安非常好的派出所,又把幾個有她父親關係的所也過濾掉了,選來選去,就選到了新街口派出所。這裡是繁華地帶,轄區很大,西臨西直門、北臨二環路,還有一個日漸繁華的後海地區,轄區內人口眾多、成分複雜,這兩年發案率算是分局裡最高的所了。按照江竹意的說法,她就是要到最艱苦的環境裡來鍛煉自己,她自己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干刑偵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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