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正直的人!」托馬斯對洪濤的問題遲疑了好久,只憋出一句話。
「那我也是……你這是耍賴,我……」洪濤這個氣啊,要不說同行是冤家呢,碰上一個臉皮厚度和自己差不多的,衝過去揍一頓的心都有了。
「克萊爾,該讓我們的客人去品嘗一下美餐了,吃晚飯的時候再聊怎麼樣?」但打不了,丹和江竹意下樓了,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讓洪濤無法再追問下去。
「好吧,我去開車,你們隨後出來。」托馬斯比兔子跑的還快,轉眼就到了門口。和洪濤聊天對他而言也是個苦差事,理由估計和洪濤一樣,同行是冤家啊。
「他不是叫托馬斯嗎,怎麼丹會稱呼克萊爾,會不會是假名?」關鍵時刻就看出誰和誰親了,江竹意雖然也認識托馬斯,據說她去深圳出差時托馬斯還特意招待過,但她還是堅定的站在了洪濤一邊,發現任何小問題都會想辦法搞清楚,生怕被人給坑了。
「克魯格的原意就是聰明,克萊爾是聰明的英文發音,估計算是暱稱吧。」洪濤對托馬斯的身份沒有任何疑問,至於說名字的問題,歐美人大多不止一個名字,有人甚至有七八個,和不同關係的人用不同的名字,很亂。
「丹女士,您的裙子配上這雙鞋簡直美極了,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但江竹意的這個問題讓洪濤突然萌發了一個想法。丹和托馬斯關係肯定不一般,都叫上暱稱了。
既然無法從托馬斯那裡獲得什麼個人隱私,能不能從她這邊側面打聽打聽呢?很有可能啊!要想打聽這些問題,肯定不能正面問,必須用閒聊的方式無意中涉及,想閒聊就要先拉近雙方的關係。
怎麼拉近關係呢?拍馬屁唄。夸西方女人的方式有很多,但碰上年長、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就不能隨意忽悠。什麼年輕、漂亮之類的全沒用,太誇張反而會讓對方反感。
最有效的詞彙就是與眾不同,西方婦女受教育程度越高就越獨立,你衝著一個五十多的老女人說年輕漂亮,不如說她們有特點。至於說是什麼特點,沒必要詳述,這只是一種讚美,通常沒人會去追問。
「江更獨特,剛才在樓上她給我看了參加搏擊比賽時的照片。能和男人一起參賽還獲得了獎項,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你應該為她感到自豪。」
洪濤的馬屁好像拍對地方了,丹雖然沒心花怒放,臉上多少也有了笑摸樣。但她沒直接去稱讚洪濤本人,而是對江竹意大加讚揚了一番。這也是上流社會通用的禮節,誇讚對方的女伴更含蓄、更有禮貌。
「都是我教的,其實我是一名亞洲摔跤手,練習的技能叫柔道……類似巴西柔術。」話茬接上了,洪濤立馬就來了精神,開始和丹一邊聊著自己的本領一邊往車庫走,連江竹意都扔到了一邊。
老外請客吃飯和國人習慣截然不同,我們如果家裡來了客人,還是輕易不來的那種,必須找個體面的大館子,能進包間就不坐散座,場面必須擺足。
老外,尤其是歐美人私人請客常常會選擇他們熟悉的一家小餐館,越是隨意越代表和客人的關係親密。如果他能帶著你去一大堆熟人和朋友常聚的餐館,那就說明他認為你也是他的朋友,用我們的話講就是自己人不見外。
托馬斯請客的地方就和洪濤很不見外,這家叫做the galley的餐館離港口不遠,站在門口就能眺望大海。
它的意思是戰艦餐廳,洪濤還沒進屋就大概知道這家餐廳是什麼風格了。戰艦上的餐廳,別問啊,肯定是懷舊風格的,懷念當年風帆戰艦時代唄。
事實上這家餐廳已經懷舊到骨子裡了,洪濤進去的時候裡面全滿,放眼望去以為是來了一個夕陽紅旅遊團,連侍者在內就沒一個人的年齡低於四十多歲,一水兒的老頭老太太。有幾位還帶著頂船長軟帽裝逼,你們真下過海嗎?
這次洪濤猜錯了,這些人基本都有海上經歷,或者祖上曾經擔任過船上的高級職務。還有一個特點,他們都是荷蘭人的後裔,大家互相都很熟悉,用我們的話講就是知根知底。
這一點從他們與托馬斯打招呼的方式上就能看出來,有吃驚的、有狂喜的、有激動的,看起來托馬斯在這裡的人緣不錯。洪濤賊眉鼠眼的掃視了一圈,愣是沒發現一個假裝熱情的。
「他是我女婿艾特,是位中國小伙子。」這是托馬斯頭一次當著外人承認洪濤的身份,還說得挺順嘴,不像很勉強的樣子。
洪濤一邊和那些大爺大媽擁抱、問候,一邊感嘆錢的威力。一說自己成了張家的遺囑執行人,還有機會讓兒子繼承這份大家產,像托馬斯這種平時不怎麼財迷的人都著相了,態度轉變的這麼幹脆利落。
「你們克魯格家的珍珠怎麼找了一個陸地上的雜色人,他恐怕一上船就得把馬桶吐滿。」在任何地方都會有不和諧的聲音,托馬斯人緣不錯,但顯然還沒到沒人敢提意見的程度。
這不,寒暄的程序剛走了一多半兒,就有人對洪濤表示了蔑視。這位就是帶著船長帽子裝逼的人之一,雖然頭髮和鬍子都白了,卻還敞胸露懷的裝青皮。
「你這話說的不準確,中國人航海的時候荷蘭人還在沼澤地里挖植物根莖充飢呢,別說帆船,小舢板也沒見過。後來也不是你們玩的好,是我們玩膩了。」
「但玩膩了不意味著不會玩,駕馭大海的能力始終流淌在我們的血液里,這麼點小孩兒都能參加環球帆船賽。只不過我們中國人講究內斂,內斂懂不?就是明明會、但偏不願意讓外人知道,更不能說出來吹牛逼。」
雜色人這種稱呼在南非並不是罵人,也沒有種族歧視味道,就和我們稱呼白人、黑人一個意思,只是一種名詞。但洪濤怎麼聽怎麼彆扭,很像有人在說自己是雜種。而且他攻擊的還是自己最拿手的航海,真不能忍。
中國人到底擅長不擅長航海洪濤沒法去論證,爭論的結果恐怕也不太理想。但現在這裡只有自己一個中國人,自己擅長基本也就等於所有中國人擅長了,這種可以幫全國人民一起牛逼的機會必須不能錯過。
當然了,吹牛逼也得看清楚對象。如果這裡是一大群南非橄欖球隊的隊員在聚會,即便他們口出狂言洪濤也只能躲著,耳不聽為淨,為了吹牛逼挨一頓胖揍真不太值。
但一群老頭子也這麼說話那就真不能忍了,小孩和老人一直都是洪濤最喜歡欺負的人群,不管在國內還是國外。
「克萊爾,你這個女婿不僅弱、還愚蠢,難道你沒告訴過他這種行為意味著什麼嗎?」白鬍子老頭讓洪濤連擠兌帶卷的噴了一頓,老臉都紅了。
旁邊那些人也不是啥好東西,沒一個過來打圓場的,連男帶女還紛紛起鬨。說的啥洪濤聽不懂,但看表情,百分百都是慫恿老頭和自己接著干。合算看熱鬧不怕事大兒的毛病不僅國人有,老外也不示弱。
「他只是我女婿,並不是我兒子,和我沒關係。」托馬斯更孫子,一句話就把洪濤給賣得乾乾淨淨,然後很無辜的拉著丹和江竹意坐到了吧檯前面,每人還點了一杯飲料,準備一邊喝一邊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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