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食客 第14章 春夢

    「狗兒、狗兒，起床了！」

    陸慎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入眼是陸逸仙蠟黃的面容，左邊臉上的感覺辣辣的，應該是被老陸拍了幾下。

    「再不起床就遲到了，寒假前最後一周，也不能隨便逃課。」

    陸慎還沒從看到樹女處理大冰塊和屍體的場景中回過神，含糊的回著父親，說道，「爸，我夢見我長大了。」

    陸逸仙此時正好看到，陸慎半夜換下來，丟在床腳的內褲。

    翻成內面朝外的內褲上面，斑斑點點的有不少污濁，輕「嗤」一聲笑了，他反手拍了一下陸慎的腦門。

    「臭小子，你是長大了，以後是大人了，內褲放學了自己好好搓搓。」

    陸慎沒理解父親話題的轉折，更不知道父親的潛台詞。

    他又想起昨晚睡前，自己還從小芹家裡做了一個關係到高家莊的陸家政治交接的重大決定，這個決定，老陸作為交棒人，還不曉得。

    他吶吶的說道。

    「爸，我長大了，我要養一隻狗。」

    陸逸仙好氣又好笑，伸手扯了一把陸慎的胳膊，說道：

    「那裡來的狗？」

    陸慎想到夢裡那隻大狗，健碩的肌肉，鋒利的牙齒，再看看自己小小的手腳，不確定阿黃現在的狀態是大狗還是小狗。

    他趕緊披上衣服，下床尋找。

    阿黃沒在紙箱裡，卻是在自己的竹板床下面趴著。

    此時阿黃還是小小一隻奶狗，睡得呼呼的。

    「沒有變成大狗。」

    此時陸慎確定，自己就是做夢了。

    「就是這隻，我起了名字的，叫阿黃。」

    陸慎把阿黃從床下抱出來，此時阿黃也醒了，馬上搖起尾巴，舔著陸慎的手心，表現非常親密。

    「行了行了，養就養吧，村里土狗都好養活。」

    陸逸仙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大度的允許了兒子的擅作主張。

    「咳，昨天的菜，我熱了，饅頭和紅薯湯也都在飯桌上，去吃飯吧。」

    陸慎此時得到了父親的允許，喜出望外，他抱著阿黃，轉了幾個圈，餘光看到桌上的鬧鐘已經指向了七點，急忙套上自己的毛褲和褲子，拎著棉襖就往一樓客廳跑去。

    阿黃亢奮的追著小主人，到了樓梯卻是發現自己的小短腿很難下去，只好小心翼翼的一階一階的向下爬，爬了兩層台階，後腿用力過猛，一頭栽了下來。

    還好家裡的樓梯設計是轉三個彎，每隔幾個台階是有一個小平台，這才沒有發生剛剛收養就殘疾的慘劇。

    看著黑心小主人在一樓的餐桌大口吃肉，阿黃在樓梯上急得直叫。

    此時陸逸仙也拎著陸慎的幾件髒衣服慢悠悠的下樓，他蹲下身溫柔的抱起阿黃，順著台階走了下來，看兒子吃的很急，叮囑道：

    「別噎著，慢點吃。」

    「爸，我想帶阿黃去學校。」

    陸慎邊吃邊抬頭看著父親，有點捨不得離開自己的新夥伴。

    「胡扯，你這是要翻天啊。」

    陸逸仙可不慣著兒子。

    他放下阿黃，把髒衣服放到一個藤筐里，轉到廚房拿了個小盤子，掰碎了半個饅頭，加了點紅薯湯，放到桌子下面，讓阿黃吃飯。

    「你這麼亂搞，就不要養了。」

    「好好好，那我不帶了。」

    此時陸慎想到自己夢裡面變大的事情，決定和父親交流一下。

    「爸，我做夢了，夢見自己變成大人一樣大了，我還能看見人身上的火焰。」

    陸逸仙看著兒子認真的小臉，對兒子離譜的夢境不置可否，誰小時候沒做過春夢呢，不都是很離譜的夢麼？

    他細心觀察兒子長大成人的細節：喉結還沒有很明顯，嘴唇邊小絨毛好像有點點黑了，應該是青春期到了吧。

    此時，陸逸仙忍不住打趣一句：

    「你夢見女孩子了吧？」。

    「是啊，我夢見了小芹，後來我又夢見我飛起來了。」

    陸慎估摸著上學快要遲到了，說完這句話，端起湯碗，一口氣喝乾一碗紅薯湯。

    高家莊裡的人做湯，都是拿幾塊紅薯煮成淡黃色，或者是一把米，煮成淺白色。

    今早陸逸仙煮出來的紅薯湯也不例外，隨意切的幾塊紅薯煮出來的湯，舀在碗裡，清澈見底。

    陸慎喝到最後，再把幾塊紅薯扒拉扒拉吃掉，這碗不用刷就乾乾淨淨。

    「然後我就變大了。後面又有個女孩子和我說話，她叫樹女。」

    陸慎接著說，卻發現記憶有點模糊了。

    陸逸仙此時已經猜到了陸慎發生了什麼，不就是春夢麼，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兒子的話帶歪了。

    他伸手摸摸兒子的頭頂，認真的說道。

    「兒子，從今天起，你就是個大人了。」

    看兒子已經吃完了早飯，他乾脆地將兒子的碗筷收起來，向著廚房走去，邊走邊道。

    「要遲到了，你這個做夢的事兒，晚上爸爸和你好好談一下。」

    陸慎此時也不敢多耽誤時間，衝上二樓自己的房間，背上書包，歪頭瞄一眼鬧鐘，剛剛七點十分，時間還夠。

    他快步走下樓，摸了摸正在奮力啃著泡發饅頭的阿黃的小肚皮，又調皮的彈彈阿黃的小豆豆，把玩了兩分鐘，這才滿足的向著院子裡走去。

    走到院子中間，他衝著小芹家方向大喊：

    「小芹，去上學不？」

    也不等小芹回復，他就急匆匆的出了家門，來到小芹家門口。

    此時小芹的爸爸正推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出門，由於家裡門檻太高，需要抬過去，小芹爸爸似乎有些吃力，懟了兩次都沒壓過去，陸慎連忙過去幫手。

    小芹爸爸見是陸慎，也不拒絕他的熱心，兩人合力把摩托車給抬過了門檻，他騎上摩托，轉頭說道：

    「小芹早就吃完飯了，在等虎子。你吃了嗎？沒吃就去堂屋吃一口。」

    陸慎也知道，虎子吃飯拖拖拉拉，做姐姐的小芹只好每天早晨，邊預習功課邊等著，連忙應聲：

    「吃了吃了，叔叔你先走吧。」

    小芹的爸爸在鎮上的集市開了一間藥店，足足有四五間房那麼大，陸慎曾經跟著爸爸去藥店裡玩，小芹爸爸還給了他一個藥商送的文具盒。

    雖然每天小芹爸爸要來來回回的奔波，但是看小芹家裡不斷添置各種大小物件，陸慎也知道他生意不錯，這時候不肯耽誤他開張做生意。

    要知道父親所用的不少藥，還是因為小芹的爸爸開著藥店，才能用進價買到，有時候比較便宜的藥品，他還慷慨的免費送了不少。

    陸慎對小芹爸爸挺有好感，因為他不會多問小孩子的事情，每次都熱情的和自己聊兩句。

    小芹媽媽就差一點，每次都怕自己耽誤小芹的學習，開口閉口就想讓自己回家好好看書。

    陸慎不是蠢人，話里話外聽得出小芹媽媽對自己的微微的嫌棄，但是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