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千姽嫿 第129章 衛麟的夢7

    在黑暗裡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我，突然被一束光照耀著，刺得自己的眼睛特別疼，然後又變得特別弱，嚇得自己趕緊拼命去追，有光的地方，是不是能看到思念的人呢？

    「衛麟，衛麟，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喜的大叫著。筆神閣 bishenge.com

    我緩緩睜開眼睛，虛弱的看著面前的人，怎麼是老李阿，自己為何會見到他啊……

    「趙節，趙節，快來，衛麟醒來了，衛麟阿，你終於醒過來了」老李抓著我，越說越激動。

    我聽著他的話，打量著四周，這裡不是軍營嗎？難道自己，還沒有死？我扯著沙啞的嗓子，驚訝的問著。

    「老李，這是哪兒？我還沒有死？」

    「對，你沒有死，這兒是軍營。衛麟，你還活著」趙節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我，微笑著說。

    「是啊，衛麟，你這老傢伙，昏迷一個月了，還能醒過來，真是命硬」老李也趕緊笑著說，眼神里卻滿滿地淚水。

    我微微一笑，趕緊喝著水。自己真的是命大，也算是九死一生了，希望雲燚殿下也能脫險阿。

    就這樣，我在軍營里又養了半個月，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趙節和老李告訴我，皇上在半月前突然病重駕崩了，因為雲燚殿下死了，所以皇位由宇文雲志繼位。宇文雲志當上皇帝時，大赦天下，卻將雲燚殿下和自己定為反賊，並下令說，只要擁護雲燚殿下和自己的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都殺無赦。

    邊關依舊還在，宇文雲志似乎並沒有完全履行他對金漠國的承諾，反而將了金漠國一軍，不過後來，不知怎麼的，金漠國與神武國簽署了和平旨意。但是，金漠國似乎只是明面上答應，但是暗地裡還是不停的派兵來邊關鬧事。所以，趙節和老李只好請求，繼續留守邊關，這樣，也能方便照顧自己。

    「趙節，老李，我想回帝都去看看我夫人還有孩子」傷好得差不多了，我便想著回去看看，深怕雲志牽連自己家人。

    「衛麟阿，雲志皇上，並沒有為難你夫人還有孩子，放心吧。你對神武國來說，已經是個死人了。你還是不要回去了，帝都百姓認識你的人很多，回去只怕凶多吉少」趙節開口勸慰著我。

    「恩，衛麟，你身體才好，而且手臂現在受傷嚴重，這樣回去太危險了」老李也趕緊說著，神情緊張。

    「你們放心，我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便會回來的」我拍拍二人的肩膀，不再聽他們勸阻，找頭紗戴著，便騎馬離開了軍營。

    我去了天權國，找到了阿木，阿木說雲燚殿下受傷實在太嚴重了，現在偶爾才能醒來，需要再靜養，可能要一年左右的時間才會痊癒。我和他簡單聊了幾句後，便準備離開了。

    「衛麟將軍，你不去看看雲燚殿下嗎？他經常念叨著你」阿木看著已經騎上馬的自己。

    「不看，雲燚殿下已經死了，阿木，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這次來，就是想確定雲燚平安。如今神武國天下大變，就如同我剛跟你說的。自己也是個死人，阿木，如果雲燚好了，問起我，你就告訴他，我回帝都去了，一家人活著平靜地生活，不想被他打擾。當然，你也告訴他，神武國已經不再是他的故鄉了」我拉著馬的韁繩，看著阿木，認真的說著。

    「好，衛麟將軍……還是那句話，珍重！」阿木不再多言，點點頭。

    「阿木，如今的自己沒辦法陪你把酒言歡了，諸多的感謝無以為報，只能來生報答了」我愧疚的說著，現在的自己孑然一身，真的沒有任何能報答阿木的。

    「衛麟將軍是阿木的恩人，所以，您能平安地活著。便是對阿木最好的報答。我相信，一切終有正義的那日，既然現在您不能陪我喝酒，就留在下一次吧……珍重」阿木仰著頭，用心的說著。

    「好，後會有期」我點點頭，也不再多言了，騎車馬快速離開，阿木，對不起，這頓酒，此生是來不及喝了，這份恩情只能來世再報。

    從天權國回到神武國，我趕到帝都城門前，聽到過往的百姓說著夫人娘家都被殺了，還心疼的說著雲燚殿下和自己命苦。我起得青筋暴起，雙手緊握著，自己真想殺了宇文雲志。

    我帶著頭紗，攔住了過路的一個百姓「小兄弟，我妹妹在那衛府當差，如今那衛麟將軍死了，她夫人和兩個孩子有沒有事阿？府中的丫鬟奴才又如何處置阿？」

    那個百姓左右看看後，才小聲的說著「衛麟將軍的夫人和孩子沒事，似乎搬離了衛府，另尋住處了。丫鬟奴才都被處死了，你那妹妹，怕是沒了，大哥阿，你還是節哀吧，不要再打聽了，否則惹禍上身阿」

    「……謝謝你了，小兄弟」我渾身一震，幸好夫人和孩子沒事，只是夫人娘家人還有府中的丫鬟奴才，可惜了，這份仇，自己該如何報……

    在帝都城門口，我一個人靜靜地站了很久，還是選擇回到了軍營，我是神武國的將軍，哪怕死了麼得講啥這份責任，這是父親，是衛家必須履行的承諾。何況現在的自己，手無寸鐵，自己如果去帝都找宇文雲志，不僅會讓雲燚殿下有危險，還會讓夫人和孩子痛苦。

    這份仇恨，這份已經是死人的自己的仇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金漠國還在不停的來邊關搗亂，回到軍營後，我讓趙節和老李幫著我，在金漠國與神武國的沙漠交界線附近，搭了一個房子，自己便住在那兒，清理著金漠國派來的刺客。

    雲燚殿下死了，夫人娘家人死了，府中丫鬟奴才死了，衛家軍一大半死了，自己也死了。如今還能在這兒，看著漫天的沙漠，握著手中的平安鎖，我告訴自己，為了夫人和孩子，為了雲燚殿下最後的交代，為了骨子裡的忠義。我還得繼續守在這兒，保衛著那個冷漠帝王統治著的國家，因為這個國家裡的小家，有自己極度奢求的溫暖。

    終於，在一次金漠國派兵偷襲中，我和趙節們拼死抵抗，由於手臂受傷，殺到最後時，被金漠國將軍一刀刺入了胸膛，然後我也用盡全力，將他殺死了，我用刀插在沙漠裡，耳邊傳來了趙節們的大聲呼喚，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離開了。

    就算是死，自己也不能倒下，這一仗，自己依舊沒有輸，雲燚，夫人，孩子，我沒有輸，沒有輸。終其一生，自己都被忠義二字牢牢捆綁住，才落得這樣一個大仇不能報的下場。我衛麟，不負衛家祖先，不負神武國百姓期許，卻負了家人，負了家人阿……

    「哈哈哈哈」我大笑著，慢慢失去了意識，好累阿，這段歲月，過得痛不欲生，無比煎熬，或許死了也是一種解脫吧。這一生，還是走到盡頭了，希望蒼天有眼，讓自己的家人和雲燚安好……

    (衛麟將軍的回憶完)

    「衛麟將軍，衛麟將軍，雲燚來了，雲燚來了阿，你多等等，等等我阿」雲燚撲通一聲跪在了倚著大刀，渾身是血的衛麟畫面前面。大聲的哭著，喊著。

    姽嫿不忍心收回這個畫面，親眼見證了衛麟將軍的故事，才明白這份忠義的無奈和偉大。

    「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衛麟將軍，雲燚來晚了」雲燚哭著，伸著停留在半空的手，從衛府到沙漠這兒，自己經歷了衛麟將軍的一生，心中的痛也越發的深刻了。

    姽嫿不語，只是靜靜地陪著雲燚，此刻跪著的他，淚流滿面，眼神里全是愧疚與難過，嘴裡不停地向衛麟道著歉。也許，這就是自己認識雲燚以來，他身上所有憂傷的來源吧。

    不知道雲燚哭了多久，只到他哭到沒有了任何聲音，姽嫿才收回了畫面。畫面消失，只留下了黑暗，紫色的靈力縈繞在姽嫿和雲燚周圍，散發出溫暖的光芒，呵護著趴在地上的雲燚。

    「雲燚，還好嗎？」姽嫿靜靜地問，原來所有的人都抵擋不了情的溫暖。衛麟將軍，的確對雲燚影響太大了，已經不僅僅是君臣的情誼了。

    「雲燚，衛麟將軍一生忠義，他每一步選擇，都沒有錯，也沒有遺憾。」

    「不，姽嫿，是我的錯，如果我更強大一點，如果當時我認識雲志的心，我就不會讓這麼多人賠上性命，我不會讓衛麟將軍連女兒都見不到，不會讓衛麟將軍就這樣死……都是我的錯」雲燚抓著沙子的手，都被咯出了血，特別的刺眼。

    「雲燚，世界上沒有如果，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改不了，也變不了。起來吧，勇敢一點兒，還得繼續面對接下來的選擇」姽嫿蹲下身子，輕輕拍拍雲燚的肩膀。

    誰知雲燚一轉身，一把抱住了姽嫿，緊緊地抱住「姽嫿，十幾年了，我沒有一日可以真正原諒自己，衛麟將軍為了我，賠上的不僅是性命，還是整個家人的幸福，你讓我如何原諒自己」

    姽嫿無奈，她是真的不喜歡別人抱著，可是又沒辦法推開雲燚。她自己沒有心，也體會不了這種痛，卻讀懂衛麟的這份忠誠，這份大義。還有巧蘭夫人，一個女子，沒有將家人仇恨蒙蔽雙眼，反而一心為國。這樣的精神，真的無法評判……

    雲燚抱著姽嫿，心情無比的複雜，曾經自己只是覺得愧對衛麟將軍的疼愛與照顧，如今聽了他的心聲，看了他的回憶，才發現，自己虧欠的是一份情，不知道如何才能夠還清，無情的帝之家，讓自己成為了一個沒有半點溫度的人，是衛麟將軍，他把溫暖傳給了自己，教會了自己愛和生活，卻也因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