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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中午只有兩個多小時了,在沒有電腦,沒有印表機的時代,將一篇上千字的演講稿寫完,修改之後抄寫一遍,至少需要兩三個小時。
這還是腹稿在胸,落筆的時候胸有成竹的時候。
王學謙先要憑藉記憶,將《我有一個夢想》的演講稿默寫出來,好在這篇演講稿篇幅不大,即便有記憶模糊的地方,也能順著整篇稿子雄壯的氣勢,用一些險要的地名來代替。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左右,他這才把稿子默寫出來。
很滿意,廢話,這可是維權運動中,最具煽情的演講稿,有血有淚,但在每一句話中都沒有一點點的戾氣,這很難得。讓聽者流淚,聞著傷心,集中了煽動民意和訴求權益的佳作。
質樸的文章淋漓盡致的展現了一個被壓迫者的辛酸與無奈,卻在字裡行間中,展現出一種恢弘的氣勢,就像是起伏的河山,讓人讚嘆。
「這裡要改成熨斗工廠大火災……」
「婦女同胞們……」
先要從稱呼上做一定的更改,然後就是歷史事件,美國的黑人運動一直處於低迷的狀態下,這也是因為奴隸解放是百人開展的,但婦女運動卻不同。
想要獲得平等的政治地位,能夠有閒工夫出門參加婦女運動集會的,都是出身不錯,不少都是世家富豪,躋身上流社會的貴婦。
就拿珍妮特·蘭金來說,她先是一個女富豪,其次才是一個才女。擁有莊園和大筆遺產。富足的生活,和死水一般壓抑的生活讓她感到很空虛,又有才學,久而久之自然會產生不服男人在地位上要高於女性的現狀,從而走上維護女權的運動中來。
但從另外一方面來看,她們又很可悲。
狹隘的世界觀,加上富足的生活,讓她們不僅脫離主流社會,連底層社會也無法了解。只能從一些不平等的法律條文中,尋找突破口,但這種斷章取義的做法,不僅容易遭受反感,更容易引起政界的敵視。尤其是珍妮特·蘭金還代表著反戰同盟,為此,她甚至不惜和整個國會抗爭,反對美國參加一戰。
從整個國際局勢和國家利益來說,美國參戰是毋庸置疑的。
美國的工業品持續的高增長,但並沒有靠著低廉的價格,打入歐洲,乃至亞洲市場。在軍火、鐵路、船舶、機械等行業,都無法和歐洲企業競爭,就是一個很好的說明。
以至於,在美國的工業總產值超過英國之後,美國還是一個農業出口國,足以看出端倪。
珍妮特的反戰宣言,很快就成了她被政界拋棄的原因。
並在大多數的政界要員中,達成了一個共識,女人不該從政。
事實上,局勢也正是朝著這個方面發展的,即便政客們採取暫時退讓的態度,也不過是讓家庭更加和諧一點罷了。畢竟他們也有妻子,還有母親,要是一回家,就受到妻子母親的冷眼以對,日子也難過。
於是,一個不成為的規定就在兩個主要政黨之間達成了默契,禁止女性黨員出現在候選人的名單上。即便在蒙大拿州,這種情況也普遍存在,即便州法律已經認同了婦女的選舉地位,但如果沒有女性候選人呢?她們還不得投票男候選人當她們的代言人。
珍妮特·蘭金髮起這次集會的目的,就是抨擊政要們在背後使絆子的險惡用心。
隨著修改演講稿的不斷深入,王學謙腦子裡的思路漸漸的明晰起來,就像是一副色彩鮮明的圖畫,映在腦子裡之後,終身難忘一樣。他意識到,參加集會的女人們,大部分都是家庭主婦,而這部分人的生活的家庭狀況要好於普通的民眾,最起碼也是中產階級。
不少還是上流社會的人物,甚至有政要官員的妻子。她們不少都受過良好的教育,雖然無法進入綜合性的名校學習,但歐洲和美國大量的女校解決了她們接受教育的問題。
那麼這篇演講稿的內容,將更多的涉及平等、尊重等社會問題,而不是針對物價、工資等民生問題。花團錦簇的文章更能獲得這些貴婦人的青睞。
三異其稿之後,終於長鬆了一口氣,王學謙這才放下手中的鋼筆,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打起精神再次通讀了遍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小樣,跟我斗,還不知道怎麼死?」
對珍妮特·蘭金的不滿也漸漸隨著演講稿的完成,減淡了不少,其實是別有用心也好,刻意拉攏也罷,王學謙是對珍妮特·蘭金有所感激的,但王學謙是一個嘴硬的傢伙,屬鴨子的,肉爛嘴不爛。
大步走到窗台邊上,拉開鐵質的厚重氣窗,俯身往樓下看去,一輛看上去有些單薄的道奇卡車停在門口,載重1.5噸的卡車看上去有些小,從高處俯瞰,和皮卡差不了多少。女工們一個個歡欣雀躍的爬上卡車,她們將沿途在車斗里吹著冷風,抵達目的地。
但每一個人都俯靠在車斗靠近駕駛室的位置,準備一路欣賞風景。沿線,她們將一覽布魯克斯大橋的風姿,運氣好的話,能夠看到海灣上的自由女神像。
卡車不耐煩的喇叭聲,在空曠的廠區內迴蕩,刺耳,卻給這個沉寂了幾年的廠區平添了一些人氣。
「準備好了嗎?」
庫馬斯在樓下大喊,他仰頭就看到三樓的氣窗打開了,王學謙大概是被喇叭聲吸引,探出了大半上身。
還有一些細節需要交代,王學謙手握喇叭裝,喊了一聲:「等我下來。」說完,匆匆關上氣窗下樓。該注意的細節,他都已經交代過了,但有些事情還是不放心,在出發前,他還是決定囑咐一遍。
王學謙並不同去,他還要搭乘地鐵去第五大道的『麗人服飾』去拿衣服,估計會比馬庫斯等人晚一些抵達。
「馬庫斯很感謝你能來幫我。」對於馬庫斯來說,他是義務的,完全不計報酬。
雖然,王學謙給了他一點利益,將長島的代理權給了他的前妻。
一來長島的兩個郡是農業郡,城鎮也不大,普遍的消費水平也很低。缺乏大量的訂單,所以說只能改善部分的經濟狀況而已。不過馬庫斯似乎很享受這種群體生活,笑道:「我和她們相處的很愉快,再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矯情就有做戲的成分了,擁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至少兩人都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貴人。王學謙因為馬庫斯的允諾才有了這麼一家工廠,而馬庫斯更是因為王學謙的分析,才重拾信心。
「放心吧,先生。我們都記下來了。」羅伊拿著個小本子,上面歪歪斜斜的記錄了一些事宜。
王學謙雙手一拍,說:「請大家靜一靜,在此之前都告誡過你們,這次婦女集會是我們公司進入大眾視線的最佳機會,也說過,一旦產品打開了市場給你們帶來的將是一筆無法估量的財富。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們,請認真對待這次展示的機會,這不是一次傳統的推銷,也不是贈送普通的試用品,而是展示我們企業文化的絕佳機會。」
「好吧,最後大家再說一遍我們公司的口號……」
「關愛女性,關愛生活。」
「很好。」王學謙這才揮手,做了一個上車的手勢,大喊一聲:「出發。」
卡車咆哮著發出一陣濃煙,這才緩慢的起步,往曼哈頓而去。
身邊就剩下阿羅伊斯靜靜的靠在王學謙的臂膀上,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就連表面平靜的王學謙,內心也是激動不已。如果是在一兩百婦女面前演講,就當成是站在倭瓜地里,底下的一個個腦袋就是倭瓜也就算了。可上千人呢?
人數越多,帶來的壓力就越大。王學謙還不清楚這次機會的規模有多大,長島中心廣場能夠容納多少人他確實有點數的,上萬人的集會都沒有問題。更何況,如果人少,在廣場上演講就顯得毫無必要,以來人少冷清,聚集不起人氣;二來,太空曠的地方,舉辦小型集會,容易讓與會者提不起精神,甚至產生消極情緒。
從舉辦地點,王學謙就意識到,珍妮特·蘭金這次玩的比較大。
至於有多大,他還不得而知,不過阿羅伊斯拿出了一份前幾天的報紙,遞給了王學謙,報紙是在紐約乃至整個紐約州都很有影響力的《紐約郵報》報道的。在報紙首頁用將近一半的版面,報道了這次即將舉辦的婦女聚會。
阿羅伊斯眼神躲閃,心事重重的說:「我也是剛剛在門房看到的,就把報紙拿來了。」
王學謙很想表揚一下丫頭做得對,可喉嚨口就像是被食物堵住了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一千人?三千人?需要在報紙上如此宣揚,甚至打廣告嗎?尤其是,珍妮特·蘭金將這次集會不是放在婦女運動相對成熟的蒙大拿州,而是放在紐約州。
紐約的情況要比美國任何一個州都要複雜,愛爾蘭裔、義大利裔、德國裔、亞裔、黑人聚集區,拉丁美洲裔、西班牙裔、猶太人等等,本來就是一個矛盾的多發區,不像華盛頓,波士頓這的城市,社會矛盾尖銳,各個種族之間矛盾重重。大規模集會之後,應該就是大遊行,一旦形勢失控,將釀成一場巨大的政治事件。
陰沉著臉,王學謙在心底暗罵了一句:「媽的,這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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