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彭春揮動了捲成話筒的劇本,皺著眉頭開口道:「大家先熟悉一下劇本。」
他原本就想著讓『演員們』熟練一下劇本,差不多在磨蹭一陣,也就該到飯點了,對於演練來說,聚餐顯然在這些人之中更加重要,消遣的生活中,什麼最重要?
美食。
在燕京想要弄出一頓豐盛的法國大餐太難,但是義大利的麵條,烤羊排,還有奶油芝士,都是可以有的。在緬懷過去的時候,也能夠撫慰大多數人回國之後失落的心靈。
可是張彭春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關鍵性問題。
在場的都是『學霸』,精英級『學霸』,除了公費出國的留學生會熱衷於這種團體活動,自費生大部分都是家境殷實,很少會參加同學會的聯誼活動。
能夠在一個泱泱大國之中,四萬萬人民,每一年也就百十來人的留學生選拔,不可謂不激烈。能夠從此脫穎而出的,哪一個是易與之輩?不說像一些不重要的配角的台詞,就是台詞頗多的胡適等人,瞄著劇本看了兩遍,基本上都能背下來了。
「導演可以了!」
「你都背下來了?」張彭春看了一眼手錶,心中暗暗哀嘆,才過去了不到十五分鐘,你能不能不那麼心急嗎?
「仲述,你怎麼了?臉色不好?」胡適不解的關心了一句,不過隨後就不在乎的眨巴小眼睛,還挺聚光:「信不過的話,你考我!」
張彭春無力的揮揮手,對胡適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表現,頗有些擔憂之色:「算了,你我信不過?」
「只是,你有沒有看出來,她們兩個似乎不太正常,好像要分出高下的樣子?」
「這不會吧?」
這個時代的男人,不會整天去琢磨女人,因為很多時候,琢磨了也沒用。社會制度,已經禮法約束之下的社會,沒有幾個人能夠走出約定俗成的規矩之外。別看胡適整天叫喊著,要搞文化運動,打破封建思想,創立民主新社會。
可真攤到自己身上,他也只能無奈的搖頭。
寫幾句新詩,是一個人文消遣的法子,就是在匪夷所思,離經叛道,只要不是在清朝三代帝王的通知下,官府也不會和一個窮酸較真。
何況,胡適的詩詞之中,壓根就沒有那些讓統治者忌諱的字眼。
十六七歲的女孩,最是敏感的時期。在民國,這個年紀的女孩大都是有主的,也就是說,已經定好了婆家。正是對男人產生好奇心的時期,但這也不會讓女人變得開放,反而會朝著另外一條岔路走去。好勝心,這是一個女人在不違背道德的底線的情況下,能夠做的最安全,也最讓女孩心理滿足的事情。
不得不說,陸小曼在見到林徽因的那一刻,就生出了好勝心。
以為對方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美女和美女,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都希望自己成為小公主。
林徽因在話劇社的地位,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公主,這讓她感到很滿足。畢竟在家的時候她是一個乖乖女,雖然收到父親的喜愛,但是林家不是她一個孩子,而她僅僅是一個庶出的女兒。之所以能夠讓她獲得林長民的喜歡,主要還是她太懂事了。
這種懂事,有時候是裝出來的。
這也是大家族中,無法逃避的一個現實。如果林徽因真要是一個蠻橫,不講道理,甚至性格有些脫韁的庶出女,她這個年紀,估計已經被林家隨便找個人嫁了。
只有獲得這個家庭的男主人的注意,甚至喜愛,她才能夠接受最全面的教育,獲得最接近自己理想的人生。處處小心謹慎的生活,讓她有種天生的本能,發覺任何,哪怕一丁點別人眼中對自己的不滿。在第一時間,她覺察到了陸小曼虛假的笑容下的挑戰。
而陸小曼就不同了,獨女,父母心目中的掌上明珠,在擔任外事秘書的這一年中,也是風光無限。
她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應該是被人關注的,就應該享受最好的生活,眾星捧月一般的生活在人們羨慕的目光中。
可是見到林徽因之後,她產生了一種女人本能的懷疑,緊接著就是敵視。或者說,她是把林徽因當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道試金石,至於如何跨過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對方最擅長的方面擊敗對方。
兩個第一次見面,幾乎在之前的十幾年中,沒有任何交集的女孩子。
在見面之初,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現自己。一個是捍衛自己在話劇社的地位,而另外一個,就像是發現了一件有趣的玩具,忽然間就認真了起來。
雖然背誦英文劇本,對兩個女孩來說,都有些勉強。但是兩個爭勝的心,卻並沒有退縮。
「一個擁有古典之美,宛如出水芙蓉;另外一個是西方的典雅高貴,讓人仿佛甚至在童話世界之中……嘖嘖……」胡適端詳了良久,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兩個少女的身影,用胳膊頂了一下愁眉苦臉的張彭春,他壓根就沒有看到對方的表情,反而像是難以取捨的問:「仲述,你說倆個到底誰更美一些?」
張彭春差點撲倒在地,心說:這位還有這個心思。
張彭春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胡適的腦門,打醒這個動不動就用『欣賞』的目光看人家女孩子的好色之徒。
可是畢竟胡適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話劇社一多半人,可都是胡適拉來的。
也難怪,自從在小說界,詩歌界,連連受挫之後。胡適的心裡就立下了一個宏願,他要成為文化界中,演戲演的最好的小說家,詩人;然後在話劇界,他的詩歌、小說,也是獨一份的說在。
為此,胡適在這條人生的岔路上越走越遠,以至於他還茫然不知的情況下,他既脫離小說界,也脫離了詩人的行列。加上話劇本來就接受的人不多,屬於小眾娛樂項目……讓他有種生不逢時的落寞。
張彭春可沒有胡適那麼容易走神,苦笑道:「適之,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個女孩,今天的表現有些不一樣嗎?」
「有嗎?」胡適撩起眼睛,看了一眼。這位,戴著眼睛都看不清楚,撩起眼睛,看出去的那還不是白茫茫一片?
張彭春點撥道:「我是說氣氛有些不對勁!」
「恩,有點。」胡適點頭道:「她們一直看子高,就是不看我!」
好吧,張彭春徹底投降了,面對胡適,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這位裝傻充愣的本事,也是一絕。當初……說出來都是淚啊!
就在胡適表示他背下了台詞不久,林徽因放下手中的劇本,額頭亮晶晶的,可見林徽因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就在她剛剛開口之後,陸小曼也放下劇本,表示她已經可以脫稿了。
這下,連胡適都興奮起來。
如今的社會,唱戲的好找,但是能夠演西洋話劇的實在太難找了,好演員難得啊!
胡適唯恐天下不亂的蠱惑道:「仲述,我堅持應該把陸小曼也吸納進入話劇社,她要是加入了我們的話劇社,我們就要火了。」
張彭春咬牙切齒的問:「你覺得,你去說服陸定,還是我去說服比較妥當?」
林家不是高門大第,而且林長民也不是普通的政客,喜歡結交朋友,誰都可以登門,雖然位高,但權不重,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但是陸家就不一樣了,陸小曼的父母是門當戶對的典範,都是三代之內出過封疆大吏的家族。
胡適登門去遊說,讓他們的女兒拋頭露面,天天和他們這群閒人排練什麼話劇,不被放狗,已經算是客氣了。
張彭春也不成啊!
「你看子高如何?」
張彭春已經懶得搭理胡適了,這位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王學謙能帶著陸小曼來,肯定不是他們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更不可能是陸家巴結王學謙,把女兒送出來,當成進身之階。只有一個可能,兩家人是世交,王學謙作為八竿子打不著的哥哥身份,才能夠帶著陸小曼出來散散心。
於情於理,王學謙也不可能答應,讓陸小曼的名譽有被質疑的建議。
再說,王學謙而已不輕鬆。
他此時正在開導兩個女孩,說話的口氣,有點像是狼外婆對小紅帽的語氣:「小眉,你是姐姐,而徽因呢比你小,你要學會照顧她;至於徽因,你是妹妹,要學會敬重姐姐……」
王學謙語無倫次的說著,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覺察到了兩個女孩爭相表現的心態。
讓王學謙吃驚不已的是,她們還這么小,就互相掐起來,已經讓歷史出現了變差。要是為了一個男人……
好吧,事實上林徽因和陸小曼也沒有鬧出什麼兩女爭夫的戲碼,更多的是陸小曼從甜蜜的愛情中醒來,發現和相愛的人的婚姻,也是無趣的瑣事。
而徐志摩又是一個多情的人……
吃醋,似乎成了陸小曼人生不幸的一個最大的隱患。
而現在,王學謙覺得,她們也沒有任何一方面的利益糾葛,吃醋,更是無從說起。那麼是不是應該成為好朋友?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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