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怎麼可能沒有反抗就被日本吞併?
在《日韓合併條約》簽訂之前,日本在韓國的總督府總監以總督府名義解散了忠於朝鮮皇室的軍隊,並且分散在京畿道等漢城周圍的省份,和農民混居。而解散後的朝鮮軍隊很快就組織起了大批的義勇軍,在安重根等人的領導下,準備用武力和日本軍隊對抗。
但是戰略上的失敗,讓這次朝鮮被吞併前規模最大的軍事反抗,歷史上被稱為『丁末義兵戰爭』的戰爭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日本在朝鮮駐軍撲滅。而當時的義軍在有了一定的實力之後,幾乎將所有主力都組織起來,用一萬多從沒有打過仗的朝鮮士兵去進攻擁有重兵把守的漢城。在訓練和武器都大大不如日軍的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和等同於己方的日本駐漢城主力作戰。
壯烈地如同雞蛋撞石頭,『黃』灑了一地。
一場轟轟烈烈的軍事反擊侵略者的戰爭,在走在了註定要失敗的道路上。而之後的日軍乘勝追擊,不斷破壞義勇軍的儲備點和隱秘軍火庫,圍剿打散的義勇軍,讓起義軍隊連退守山林打游擊戰的機會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消滅。最後不到幾個月的時間,這場朝鮮軍方的反日作戰宣告結束。而那個刺殺伊藤博文的義士安重根,其實是失敗後朝鮮軍方的高層代表,義勇軍的總參謀長。
這場如同狂風般席捲的戰爭,就如同肥皂泡一樣,幻滅了朝鮮本土軍方試圖利用軍隊抗擊日本侵略者的軍事行動。
反倒是安重根的壯舉給朝鮮反日組織點亮了希望。
刺殺,有時候只要一個人,一把手槍,一枚炸彈,就能讓高高在上的日本駐朝鮮總督的大總監殞命車站。
造成了轟動的同時,也能鼓舞人心。從此以後,朝鮮反日組織開始痴迷於刺殺抗擊日本侵略者,作為他們的主要手段。
可王學謙卻不這麼看,朝鮮流亡政府的刺殺行動根本起不到鼓舞人心的希望。因為控制了朝鮮軍事、交通、宣傳等等要害部門的日本軍方,完全有能力將刺殺的惡劣影響控制在比較小的範圍之內。只有少數的原朝鮮官員,學生團體,文人等才會有機會接觸。大部分的老百姓早就在日本奴役政策下,成為了眼不能見,耳不能聽的聾子和瞎子。
甚至日本的天皇被刺殺,在朝鮮也無法造成巨大的影響。
反倒是日本國內的政壇和國際社會,會因為這種刺殺而關注到朝鮮流亡政府的行動。
可這種關注對流亡政府幾乎滅有任何的好處,因為誰也不會關心一個東亞的小國。
哪怕這個小國的刺客,已經刺殺了一個大國的首腦。
朝鮮註定要成為被國際社會忽視的那個盲點,當然也不是說朝鮮毫無希望。至少有些國家的態度讓朝鮮看到了希望,或者說成為寄託他們所有希望的載體。比如說北方的蘇聯、還有美國。臨時政府的分類也是因為這兩個國家的態度也出現了變化。
蘇聯人,支持李東輝,他獲得的援助也不會給上海的臨時政府。
而在美國的李承晚,雖說不被美國政府重視,但卻賴在美國不走了。他靠著從美洲獲得的政治募捐,堅強地準備在美利堅紮根下去。分裂之後的臨時政府幾乎面臨絕境,但是這一年,對於朝鮮流亡政府來說並不是都是壞消息。
首先,他們獲得了民國政府的支持。
不僅僅是王學謙,還有廣州『國黨』也有意支持。不過朝鮮人還在猶豫。廣州臨時政府在民國的地方實力之中,排名比較靠後,本身缺乏足夠的資金支持。尤其是廣州臨時政府和蘇聯的關係非常緊密,這就讓在上海的朝鮮人開始擔心,會不會他們的總部機構有被吞併的可能。要是走投無路了,也就算了,問題是朝鮮人從原本的不聞不問,一下子有被當成香饃饃的感覺。李東輝不顧臨時政府最為艱難的時刻,竟然帶著人投奔蘇聯,獲得了朝鮮流亡政府為數不多的資金支持,可是從來沒有見到他有將資金送回上海的舉動。
萬一和蘇聯關係非常緊密的『國黨』,只不過是受到蘇聯人的委託,將朝鮮流亡政府轉手讓給李東輝這個在流亡政府高層眼中是叛徒的傢伙,那麼結果是誰也無法接受的。
好女也要擇夫而嫁,更何況是一個擔負著民族重擔的流亡政府?
金九回去之後,和總部的其他負責人商量了一晚上之後,大多數人都覺得獲得王學謙支持會更加好一些。畢竟廣州太遠了,遠離亞洲的中心,同時也缺乏像上海這樣的便利,能夠讓朝鮮人自由出入。加上資金上的可能,支持選擇浙軍的更多。但是當金九說出,王學謙希望朝鮮臨時政府採用武裝反抗的時候,臨時政府的部分負責人開始擔心。
因為,朝鮮國內大規模的軍事反抗行動已經被日本軍隊撲滅,想要繼續燃燒起來,談何容易?
第二天,金九和朝鮮臨時政府的另外一名重要負責人李東寧拜訪王學謙。
對於這個結果,王學謙在昨天金九離開之後就有所警覺了。
朝鮮人擔心軍事行動的成功可能,尤其是在朝鮮半島上發動軍事行動,一方面需要大量的核心人員回到朝鮮;另外,軍隊作戰朝鮮人並不擅長。當年的義勇軍反抗是很激烈,甚至在戰略上做出了破釜沉舟的舉動,進攻漢城。
可結果讓很多朝鮮反日人員非常痛心,上萬的軍隊,說沒有就沒有。
這些人都是忠於皇室的,是堅定的反日分子,要是潛伏下來,不停地給日本人製造麻煩,也能讓日本政府手忙腳亂一陣。可要是用游擊戰爭來消耗日本人的國力,最後得到日本政府承認朝鮮主權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是朝鮮人能夠接受的。
但王學謙也想到了這種可能,刺殺對於任何一個反抗強權的組織來說,都已經是最極端的手段了。但凡有其他辦法,誰也不會願意做這種希望不大,只能博取名聲的事。可朝鮮臨時政府不得不這樣做,就算是在經費極度緊張的時期,也需要勒緊褲腰帶,繼續刺殺。因為,如果長時間流亡政府沒有能夠引起國內民眾,哪怕只是一小部分民眾的關注,他們也不會放棄。
不刺殺,他們將徹底被人遺忘。
尤其是組織刺殺行動過於簡單,找一個不怕死的人,準備為民族犧牲一切的義士,準備好武器,刺殺行動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不同於軍事作戰,需要大量的籌備工作,後勤補給,情報信息,尤其是大量專業軍事人才的培養,都不是現如今的流亡政府能夠承擔的。如果王學謙給予的支持不過是少量的軍費,這樣的合作無疑是讓朝鮮人去送死。
「李東寧,大韓民國臨時政府政府領。」
「你好,請坐。」
相對於朝鮮方面的緊張情緒,王學謙倒是很坦然,他也知道想要讓朝鮮臨時政府建立一套游擊作戰的指揮機構,這恐怕很難。朝鮮人也會設立很大的障礙。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信心不足。
王學謙今天準備給對面的兩個朝鮮人上一堂課,課的名稱叫『成功學』。
在後世,這套學術非常有市場。
游離在騙局和知識傳授之間,左右搖擺的一套學說。之所以說是游離在騙局和知識傳播的中間,這也是有原因的。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成功學的導師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學說在經濟領域獲得太大的成功。反倒是用嘴皮子虛構的一條成功路線,通過演講,聚會等營銷手段,讓他們獲得了大量的財富。
說起來,成功學的基礎不是學說本身,而在於遊說、演講、集會經驗介紹……說白了就是營銷學的成功。
而傳授成功學最重要的一個步驟就是要讓那些不得志的人認識到一個現狀,他們對於生活的努力態度是正確的,但是方法不對。換句話說,就是夠努力,但沒有發財。
王學謙只要搬出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能讓朝鮮臨時政府的人明白,他們的努力是正確的,但用錯了使力的地方。而這個例子就是印度,王學謙花了半個多小時,簡短地說了一下印度的情況。在歐戰結束之後,印度國內想要的思潮一度讓英國殖民者非常恐慌。到此都是刺殺,不僅僅有針對殖民高級官員的,也有針對殖民強權機構的。比如警察局的官員,軍官,還有地方的政府官員。
最多的一年發生在1921年,當年印度發生的刺殺案件達到了史無前例的2000多件。
假如這些刺殺案件之中,有一般成功了,那麼就預示著至少有1000名殖民地的官員死於印度自由組織的反抗運動之中。
可是在印度新一任總督里丁侯爵上任之後,採用高壓政策,印度組織受到了史無前例的打擊。大量的成員被抓捕,經費被凍結,導致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印度國內的刺殺案件成為個例。
這讓李東寧也好,金九也罷,都有種無力感。
王學謙說的這個事實他們根本無法反駁,實際上印度運動的成員們想要刺殺英國官員的難度並不小。不像韓國人和日本人那樣,他們在長相上幾乎難以分辨。而印度人和英國人,只要眼睛沒瞎,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顯著特點來。
李東寧有點不甘心地反駁道:「大韓民國臨時政府的成員要比印度人更加堅定和富有勇氣。兩者是截然不同的關係。」
「且不說這個結果,我們從人口數量上來比較,印度的人口是三億,而英國人在印度大概在一百萬左右。也就是一個英國人要控制至少三百個印度人,這等於說英國人時刻都有淹沒在印度百姓怒火中的可能。而朝鮮的人口是兩千四百萬……」
李東寧抱歉地打斷了王學謙的話:「對不起閣下,是三千萬!」
王學謙愣了一下,心說韓國人的習慣真的讓人很難接受。日本在朝鮮的人口統計數量是兩千四百七十萬左右,他相信這個數字不會差太多。可李東寧硬是要四捨五入,而且要兩次。等於給朝鮮人口多增加了五百多萬。說起來容易,可給朝鮮婦女造成了巨大的麻煩。李東寧突然增加了幾百萬人,等於是讓朝鮮的適齡女青年每一個的肚子裡都裝了一個孩子,和要不然湊不足這麼個數字。
算了,不去追究,不過是做一道數學題而已。結果就是,一個在朝鮮的日本人需要面對至少三十個朝鮮人。
如果能夠喚醒這些朝鮮人的民族使命感,任何侵略者都不再可怕。
印度選擇了錯誤的道路,所以他們失敗了。
接下來就是愛爾蘭,只有六百萬人口的愛爾蘭使用游擊戰,選擇消滅英國在愛爾蘭的有生力量,將英國拖入戰爭的泥潭裡,最後讓英國人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愛爾蘭人獲得了英國人的主權認可,了。
選擇不同,造成的結果截然相反,巨大強烈的對比之後,李東寧看著金九,覺得條件難以抗拒。而後者竟然不堪地陷入在那種讓人嚮往的勝利之中。
李東寧這才明白,為什麼金九要拉著他來了,相比流亡政府的其他成員,李東寧還是偏向於動武解決民族問題的。單獨的抗議和刺殺,是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的。想明白了這一層,李東寧覺得他的作用其實不言而喻,是代表流亡政府正式和王學謙確認協議的人。
而他在流亡政府之中地位,加上金九兩個人,足矣掃除一切的障礙。
李東寧表現出坦然接受的姿態,用近乎外交家的口吻感謝:「我們昨天連夜召開了會議,大部分成員都支持武力反抗日本侵略者。只是在一些細節上有些擔心。」
「不妨坦率直言!」王學謙盯著對方的眼睛直言。
李東寧開口道:「大韓民國流亡政府因為缺乏資金,很難提供游擊戰爭所需要的資金需求。其次就是軍事訓練,大韓民國的軍事人才因為在十多年前的軍事反抗之中,近乎損失殆盡,短期內無法派遣懂得軍事的人才回到國內。最後一個是請求,我們希望獲得您的庇護!」
「這些都不是問題,初期100萬美元的資金支持,分成三個階段分批進入你們的秘密賬號……」
好吧,財大氣粗的王學謙決定動用私人的腰包,這筆錢將通過第三國從美國流出。
「100萬美元!」
李東寧和金九瞪大眼珠子不敢相信地看著王學謙,後者坦然道:「這不是最終的援助數字,但我認為這個數字足夠支持你們在兩年內重返朝鮮半島,秘密組建地下機構,並且組建小規模的軍事力量,從事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抗擊運動中。只要初期選定的目標能夠實現,短期內,就能打開局面。」
「對於軍事方面的培訓,這個更加簡單。浙江陸軍步兵學校可以幫你們培訓軍事人才,我們甚至能夠高薪聘請愛爾蘭游擊戰專家給你們講課,這都不是問題。只不過到時候你們的身份最好隱蔽起來,使用民國的身份。這樣也方便躲避日本特務的追查。至於庇護,我想你們不用擔心,在江浙地面上,乃至福建,日本人想要做些什麼瞞不住我。你們的安全在王某的轄區內不會出現大的危險。但是我有一條條件,合作是隱秘的,不能公開。不然就算是我也無法承受外交上的壓力。」
金九艱難地看著王學謙,不經意地流露出一個讓王學謙感到好奇的信息。其實就他來說,浙軍也好,『國黨』也罷,都可以選擇。可當王學謙給出的籌碼一拋出來,頓時讓他有種難以置信地感覺不真實。
似乎,他和大韓民國流亡政府加起來,也不值得100萬美元。
把他們賣掉,都仿佛不值這個價。
如果十萬美元買金九的命,只要這筆錢能夠用在刺客訓練之中,從事對日本統治者最激烈的反抗,他就會猶豫地衡量,是否要和魔鬼簽訂契約。
「督軍大人,請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給您造成任何麻煩!也請一定要相信我們,其實我和李總領最希望合作的對象就是您,還有朴殷植大統領也是這個意思。在此之前,『國黨』的人員接觸過我們,但是我不認為他們的誠意是讓人放心的。」
「哦……『國黨』……」
「是一個叫蔣中正的浙江人,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您的使節!」李東寧不認為出賣老蔣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反倒是老蔣對大韓民國流亡政府挑剔的條件,讓他們很難接受。
當然,如果沒有王學謙的出現,朝鮮人會很痛快地接受蔣中正的所有條件,哪怕是賣身契約,因為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叫價的資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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