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
輕輕的腳步聲在這片混亂的空間中響起。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然後……
「撲通。」
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躺在還沒有破碎的雪地上,應白夜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裡有一根食指已經是蕩然無存,整個手掌都在不斷地出現裂縫。
何止是手掌,在應白夜看不見的地方,整個由神魄化身的身體都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看著這樣殘破的景象,應白夜呼出一口氣。
「呼~」
然後……
「呵呵呵。」
克制的笑。
「呵呵呵。」
繼續克制。
「哈哈哈哈哈……」
他終於克制不住想要笑出聲的想法,清朗的笑聲在這破碎的空間中不斷響起。
他贏了。
就在他倒下的前一秒,光影徹底變成了一顆顆光粒在空氣中漂浮。
光粒在他的身體周圍瀰漫,就像是再慶祝著他的勝利。
他等這一次機會已經很久了。
這裡是他的祖脈,是他的雪原,如果他輸在了這裡,無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他恐怕究其一生,都無法再寸進半步。
道心崩塌。
但如今,他只感覺到無比的暢快。
暢快到可以不計後果地躺在這裡,數著空間破碎的碎片悠然放鬆。
這裡由寒氣充斥,由寒氣包裹,落雪雖然停下,但這寒氣卻依舊存在。
可就像是雪已經不再落下,他現在的感覺也和剛剛進入這片雪原時不同了。
也許是因為剛剛的那一指,他似乎在某個時刻對寒氣的掌握更上了一籌,這也算是現在這副慘狀下獲得的第一個收穫了。
而既然有第一個,自然就不會是最後一個。
有人在通天之難留下了這道殘影,那麼就一定有她的目的。
如果只是為了劫殺他,為他增添一份關隘,他印象中的冰靈帝尊可不是這麼無聊的一個人。
應白夜從雪地上支起身子,看著周圍這些久久未散的光粒。
就讓他來看看,這位冰靈帝尊費盡心思在通天之難的時候,準備出這一場大戲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許是感覺到了他的想法,就在下一秒,這漫天的光粒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在空中匯聚,沖向了應白夜所在的方向,目標所指就在應白夜的眉心。
應白夜沒有去阻止,他能夠感覺到這些光粒對他無礙。
所有的光粒匯集,朝著他的眉心迅速湧進,那一瞬間,密密麻麻的文字開始在他的腦海當中一一浮現,就像是再書寫一篇文章,一個字一個字在他的腦海當中凝結。
應白夜看著這些文字,下意識讀出了聲。
「九寒霜神體……」
……
外面,靈溪緊閉雙眼,手中靈印毫不間斷地勾勒,朝著四周布置,一道道靈陣瞬間而成。
冰羽抬頭看去,在這靈山上空,數百道相同的靈陣在在空中不斷地疊加,破碎,然後再被新的所代替,周而復始,居然已經形成了一個循環。
它現在盡力地鎮壓著應白夜體內的靈力暴動,讓它們無法肆無忌憚地去吞噬應白夜的靈力,無法去侵蝕應白夜的身體。
而靈溪的靈陣則是趁著這個時間,將這些被鎮壓的靈力吸出應白夜體外,達到一個削減的效果。
這一鎮一吸之間,應白夜體內的寒氣確確實實減弱了不少。
可應白夜體內的寒氣是源源不斷地產出的,雖然靈溪的百道靈陣確實起到了不小的效果,但還是無法在應白夜不去控制的情況下徹底的解決問題。
也許多給一些時間,等靈陣數量再多一些是可以做到的,但那需要時間。
然而現在,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你到底在幹嘛啊。」
冰羽擔憂地喃喃自語。
她也沒聽說過祖脈的通天之難會讓人失去意識啊。
應白夜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是很正常,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預料之中。
「誒?」
等等。
因為一直在出手鎮壓著應白夜體內的寒氣,所以,她對寒氣的動向感知十分的敏銳。
剛才是她的錯覺嗎?
為什麼突然一瞬間感覺……
寒氣安穩了不少?
……
「九寒霜神體……」
應白夜看著這篇文章,表情平澹。
他知道,現在出現在自己腦海當中的東西絕對能夠稱得上是價值連城,就算是那些上古大族,超級勢力如果看到這樣東西,恐怕也無法保持澹定。
而得知它是什麼東西之後,應白夜也突然明白,為什麼冰靈帝尊要在趁著通天之難留下這道光影了。
三天之上過三難,闖過三難即登天。
而登天者,指的便是至尊境界。
至尊之下,皆為螻蟻,這是一道橫置在強者與弱者之間的一道分水嶺。
只有到達至尊境界,你才足以在這個大千世界有立足的資本。
應白夜從小就跟著三位地至尊在一起生活,對這個境界並不陌生,而在至尊境界最為標誌性的東西有兩件。
一個是至尊海,而另一個,名為「至尊法身」。
至尊法身這種東西,有強有弱,關於這個,大千世界甚至還有一個榜單,專門為其進行了一個排名。
排名越靠前,至尊法身的實力就越強。
而在應白夜腦海中盤旋的這篇文字,就是一篇至尊法身的修煉法門,修煉法門是至尊法身的必要修煉方式,如果沒有修煉法門,便無法煉成至尊法身。
而換句話說,只要有相關的修煉法門,那麼就有一定的可能將該至尊法身修煉成功。
九寒霜神體,在大千世界記載的九十九等至尊法身中並沒有這個名字,但是,應白夜卻是知道,這篇修煉法門會是如何珍重。
原因無他,因為這是冰靈帝尊曾經修煉過的至尊法身,而相關的修煉法門,並沒有留在冰靈族當中。
也就是說,有可能,在應白夜腦海中的這一篇,就是這大千世界唯一的孤本。
珍稀,強大,來頭大。
這三點就足以說明這篇修煉法門的價值。
可應白夜看著這篇文字,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動容,他只是看著它,目光平靜,似乎在想些什麼。
九寒霜神體,一定是很強大的至尊法身吧。
即便比不上那十座原始法身,但應該也會在一個很靠前的位置。
如果非要找個參照物的話,最直觀的就是排在第十一位上,那個曾經與霜神齊名,同為上古時期頂尖強者的大千世界第一美人,洛神的至尊法身,洛神法身。
應白夜想,這篇修煉法門中記載的「九寒霜神體」大概率不會比它差多少,甚至於與之齊平或者更強。
如果修煉了它,自己的至尊路一定能夠走的無比順暢。
他能夠靠著這樣的至尊法身一路碾壓,將同輩所有人都鎮壓在下,就彷如……當年的冰九瑤。
可是……
應白夜呼出一口氣。
他仰起頭看向那破碎得不成樣子的天空,黑色的空間裂縫配上白色的雪原碎片,這樣看上去像極了閃耀的夜空。
那樣縱然很好,可是……
他不想做第二個冰九瑤。
他不知道冰九瑤為什麼要把這門至尊法身以這樣的一種形式交給他,但這樣的傳承方式,就仿佛在說
「來吧,繼承我的一切,然後成為第二個我。」
天生祖脈,寒氣纏身,再加上如今的至尊法身。
他的身上有太多太多與之重合的地方。
就連冰羽有的時候都會感慨,也許自己能夠成為第二個「冰靈帝尊」。
但「應白夜」就是「應白夜」,他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就像是在那處寒潭當中,他在渴求,渴求自己能夠成為某個人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這樣的獨一無二並不是說「是啊,因為應白夜就只有一個啊」這樣形式的獨一無二。
他其實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他害怕自己被拋棄,也害怕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其實從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很羨慕自己父母之間的感情,在母親的眼裡,他的存在固然重要,重要到可以捨棄一生的修為來為他造成那枚戒指,可以為他費盡心思,計算出十數年後他來到北蒼大陸的可能,也可以在很多年前,就去請求自己的父親,去救出這個無比重要的兒子。
可就算是如此重要,她還是會在應白夜三歲時,帶著笑容消散在罪域當中。
因為父親在母親的眼中,就是那個「獨一無二」。
他也想要擁有這樣的「獨一無二」,更想要成為某個人的「獨一無二」。
所以他才會那個時候,一個人抱著膝蓋,冷冷地坐在寒潭裡,想要獨自一人離開這個這個世界。
因為他思來想去,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沒他不能活的。
這個想法很極端,可仔細想想,好像又沒有那麼極端。
以前的他,是為了母親的那一句「要快樂的活下去」所以才被鎖在了這世上,但寒潭中父母的留言解開了這一句對他來說彷若「詛咒」的鎖鏈。
他的安全感就仿佛被潮水衝破的堤壩,一下子沒有了任何的保障。
他害怕了,他居然害怕了。
所以,他才想趕快逃離這個世界。
後來,如果不是因為靈溪的現身,他恐怕不會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在某個人心中如此的重要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不安,他的害怕,被靈溪的笑容,靈溪的話語,靈溪那簡直要拋開來,讓他看到的真心所驅散。
他明白,他成為了靈溪的「獨一無二」,而同樣的,從那一刻起,靈溪也成為了他留在這裡的理由,他的「獨一無二」。
所以,他對「獨一無二」的執念很深。
他不想成為誰的「第二位」,哪怕那個人是上古時期如同空中烈陽一般閃閃發光的人物,應白夜依舊會說,他只是「應白夜」,也只能是應白夜。
他的道路,無人能夠複製,也不會複製他人。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他要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他可以一眼通古今,衍算天機無限。
他可以一念冰天地,凍寒歲月山河。
而像冰九瑤如此直白的告訴他,你修我的至尊法身,然後你走我的道。
呵。
不行的。
應白夜搖頭。
絕對不行。
他不接受。
關於至尊法身,其實他之前就已經有了一個想法,只不過這個想法還十分的模湖,所以他一直沒有付出行動。
而現在,這個想法越發的清晰。
他已然入通天,即將過三難,一步登天。
現在看來,也是時候該考慮這件事情了。
「呼~」
念頭通達,舒服極了。
……
而在他體外,無論是冰羽還是靈溪,都發現了一個很明顯的現象。
冰羽停下了自己的鎮壓行為,而靈溪手中正在勾勒的靈陣也在緩緩散去。
一人一鳥,一個在體外,一個體內,她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應白夜所在的方向。
那一刻,她們似乎看到了應白夜的睫毛抖動了那麼一下。
然後,寒氣的暴動就停了下來。
之後……
一秒,兩秒,三秒。
在她們目光的注視下,一雙鎏金色的眼睛緩緩睜開,它看到了面前的靈溪,看到了空中疊加的數百道靈陣,也看到了體內放下擔憂的冰羽。
然後,他和靈溪對視在了一起,突然就笑了起來。
靈溪似乎心有所感,明白他為何而笑。
於是,她也就自然而然露出了笑容。
兩道絕色,相互而笑。
冰羽看著這一幕,眼中儘是欣慰的目光。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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