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斯這些使者出訪的時候,聖德太子、德川、藤原、蘇加這四家也早就派遣使者,想要先一步接觸大乾使團了。
那麼多的商船,浩浩蕩蕩地停靠在了海岸邊上。
看起來,就好像是大軍壓境一般。
自然是人心惶惶。
嗯,同時,也有一些藝高人膽大,總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
藤原幕府。
此時,已經是深冬,沒了往日的繁榮,再好的鮮花也會凋零,只有青竹依舊搖曳。
「阿彌陀佛。」
身穿黑色武士服的藤原鐮足,與一位俊逸非凡的中年僧人並肩而行。
藤原鐮足腳步沉穩,神情淡然。
他停住腳步:「聖僧,我想問你件事?」
中年僧人也隨之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他,目光清澈明淨。
佛門東傳,在前朝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因為前朝的皇帝崇仰佛門,使得大乾境內的道觀在後來都直接變成了寺廟。
只不過,前朝二世而亡。
大乾尊崇的是道門,算是拉攏道門來打壓佛門,從而直接和前朝來一個很好的對立感吧。
佛門的生存空間受到了影響,就立即開始大面積撤離,有的去了北海,有的去了身毒,有的去了東瀛。
而藤原鐮足身前這一位,就是當年東渡的高僧慧空,不僅能懂東瀛語言,還能把佛經翻譯成為東瀛語,然後呢,其人也深諳人情世故,說話總是喜歡當個謎語人。
而越是如此,也就越讓人感覺其深不可測。
「閣下想問的,是大乾使團的事情嗎?」聖僧慧空問道。
藤原鐮足心想,不愧是聖僧,便是不出這相國寺,也能知曉天下事。
連忙點頭,說道:「是啊,這一次,那大乾使團來的人很多,聽說,僅僅是商船,就有幾千艘,整個海灣都停不下。」
聖僧慧空沉思了片刻,說道:「閣下不必擔心,大乾若是想要動兵,來的就不是商船,而是戰船了。」
藤原鐮足問道:「聖僧從東土大乾而來,可知道,這大乾的君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聖僧慧空雙眼深邃,似乎是想起來什麼,緩緩說道:「貧僧離開大乾之時,大乾的帝王名號蕭棣,是一個暴虐嗜殺的藩王,他依靠著武力,弒君奪取了皇位。這種人的內心充滿了野望。」
「他和那大乾名帥岳山一起,打敗了北地四大番邦,西夏、蒙元、金國、北燕。」
「實力很強,強到這個世上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和其對抗。」
藤原鐮足點點頭,貞元年間,東瀛這邊也一直派遣了使團前往大乾。
對於大乾的一些情況,他也是知道的。
聽完了聖僧慧空的話,藤原鐮足臉色有些難看。
輕嘆了一口氣。
「唉,聽聞,如今乃是監國太子當政,此人文治武功,猶在其父之上。」
「北地的西夏、蒙元、金國、北燕,皆都被大乾禁軍鐵騎征服。」
「如今,這位監國太子讓大量的商船前來東瀛,恐怕,也是看上了這一片土地啊。」
聖僧慧空慢條斯理地說道,「閣下,有一些杞人憂天了,大乾再強,除非是能夠建造幾千條戰船,然後率兵十萬,才有可能攻占這個大地。」
「東瀛並非是那大乾的北地四個番邦,鄰近大乾,其本身對大乾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自古以來,兩個勢力之間都是戰火不斷。」
「東瀛自古以來,和中原的王朝交好,如今,更是互市,東瀛有著足夠多的白銀。」
「大乾看上的,不過是這裡的白銀罷了。」
「既然互市就能得到,何需率兵征戰,大軍一動,可不是東瀛這邊,武士們只需要一聲令下就能衝鋒殺敵。」
「大乾的大軍一動,先是糧草,然後是軍餉,十萬大軍,還要有幾萬民兵、輔兵等。」
「更何況,還要航海遠行,到達東瀛這邊。」
「而若是真的要動兵,閣下以為,大乾會在何處靠岸,何處駐紮,何處進攻呢?」
藤原鐮足眯起眼睛,緩緩說道:「當然是西南沿海地區。」
「如果大乾向我們腹地用兵,我們該怎麼辦?」慧空接著問道。
藤原鐮足雙手兜著,慢吞吞地說道。
「那就讓他們來吧。」
他還是有信心,能夠在這裡,和那大乾的什麼禁軍決一死戰。
對方遠道而來。
後軍不足。
真要是死戰。
他能聯合其他三家,籌備到二十萬的武士。
就不信,打不過。
他頓了頓,復又說道:「但無論如何,都要先探明這一次大乾使團的來意。」
聖僧慧空悠悠地說道:「閣下不必擔心,貧僧認為,這一次的使團,必然也是想要和東瀛交好。」
「來的是商隊,也都是大乾的海商,商人重利,在他們的那雙眼睛中,從來沒有什麼忠君愛國,只有金錢利益。」
聽了聖僧慧空的話,藤原鐮足兜在衣袖裡面的雙手,微微地鬆了一些。
他蹲下身子,拾起一朵曼珠沙華。
「既然如此,那就看一看,這一次的大乾商隊,帶來了多少貨物。」
「幾千條商船呢。」
「看來,大乾確實是地大物博,也確實是需要我東瀛的白銀。」
「正好,我東瀛從不缺白銀。」
藤原鐮足言辭鑿鑿,語氣鏗鏘有力。
慧空聖僧說道:「閣下說的不錯,東瀛從不缺少白銀,不過,也不是什麼貨物都需要,白銀也是需要東瀛的那些礦工們的辛苦付出,才能得到。」
「既然大乾需要,何方不把白銀的價格再提一提呢?」
藤原鐮足微微蹙眉,有一點擔憂道:「若是大乾不同意,又該如何?」
聖僧慧空解釋道:「都是可以坐下來談一談的嘛,東瀛這邊也不是白銀遍地,是需要礦工下礦山採取,所獲不多。」
「大乾這一次來了那麼多的商隊,帶來的貨物那麼多,肯定是要全部賣出去。」
「而東瀛這邊若是沒有足夠多的白銀,是不是就能夠談一談,給出以往差不多的白銀,把這些貨物全部買下來?」
「這樣一來,大乾商隊回去,也能有一個交代。」
「而閣下,便能以以前同樣多的白銀,買下更多的貨物,擁有更多的商品?」
藤原鐮足聽懂了,頓時高興不已,笑著道:「多謝聖僧指點。」
不愧是聖僧。
這般想法,當真是讓他佩服。
一開始,他還擔心,大乾會對東瀛動刀。
如今看來,應該是不會了。
真要是動刀,他也不怕。
既然如此。
那何不把白銀的價格提一提,從而獲得更多的貨物呢。
大乾需要他的白銀,他需要大乾的貨物,需要茶葉、絲綢、布匹、糖、鹽、醋、食料、牛羊肉的肉乾、瓷器、琉璃等等。
有了這些東西,他就能夠擁有更多的財富,成為東瀛最富裕的那個人。
到時候,就算是聖德太子在他面前,都要禮讓三分吧。
藤原鐮足志得意滿,施禮道:「請聖僧先前往寺內休息,我還想欣賞一會兒花海,待日落之後,再來拜會住持。」
聖僧慧空頷首,轉身離去。
藤原鐮足站在原地,靜靜凝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才慢慢地嘆了口氣。
他是東瀛如今權力第二大的人,第一自然還是天皇。
為了能夠壯大自身。
在慧空到達了東瀛,弘揚佛法有了一些名聲之後,他就把慧空給請到了自家幕府之地。
後來,就花費錢財,建造了相國寺。
還讓一些貧苦的男孩、少年等剃度,成為了相國寺的和尚,跟著慧空一起念經。
他第一次和慧空交流,就感覺到了此人的智慧。
就好像是大神一般,生而知之,無所不能,身懷神技。
他不想讓天皇,甚至是德川那邊接觸慧空,不想這樣的神仙般的人,去指點天皇,從而讓天皇的權力再一次提升。
所以,相國寺的外面,都是他的人。
慧空所言,很有道理。
不過嘛。
還是要先打探一番,試一試。
大乾這一次來了這麼多的商隊,若是不拿白銀去買,能不能先分一批。
他可是得到消息,德川、蘇加兩家已經派出了人手。
就先看看,他們會不會得手吧。
若是得手了。
他再搶他們兩家的,再搶一搶大乾的,最後給點白銀,把剩下來的貨物,全部給買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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