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籠罩大地,一輪皎潔明月懸於天穹,道道清冷月輝灑落在燕城朱檐碧甍的牆面上,瑩瑩如水,冷白明亮。
這座被戰火摧殘了的北燕皇都,如今經過了修葺之後,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金碧輝煌。
紅牆深院、金黃琉璃瓦。
和大乾長安城的京師皇宮差不多,幾乎是復刻出來的皇城。
如今,這裡已經變成了大乾行宮。
也就是說,除了燕城的皇宮之外,其他地方也都被規劃出去,成為了安東都護府的官署。
而原本的燕城內皇宮,則是成為了大乾的帝王行宮。
以後,監國太子蕭奕要是巡視安東都護府之地,就會在這行宮中休憩。
行宮中的太監、宮女已經換了一批。
以前的太監都被分散開來,有一部分呢,被三寶太監的東廠吸收了。
至於那些宮女,自然是恢復了其身份,能夠找到良家的,自然是嫁了人,沒能找到良家的,也會有北燕的人願意買下來,或者是收留。
原本的東宮,也就是豪格居住的地方,如今也已經換了一個主人。
院落之中,種著一叢翠竹。
東廂房的燈火亮著,將一個小巧玲瓏的纖麗人影投映在窗扉上。
「主子,今兒個的秋收祭祀大典,為何要這麼快動手呢?」海蘭珠上著一襲淡紅色小襖,下著素色長裙,頭髮梳著丫髻,額前是空氣劉海兒,臉頰白裡透紅,此刻手中抱著一摞乾淨的衣裳,輕手輕腳,走進裡間。
慕容雪鳶著月白交領蘭花刺繡長襖,外披湖藍印花披帛,身形如弱柳扶風,肩若削成,眉目之間見著淡不可察的悵然之意。
聽到海蘭珠在身後所言,慕容雪鳶玉容幽幽,輕聲道:「本宮若是不出手,今日的秋日祭祀大典,必不能安然地舉行。」
海蘭珠還算是聰慧,目光轉動之間,很快就猜出來緣由,在一旁的椅子上,放下疊好的衣服,柔聲說道:「主子,聽聞,太子殿下如今正在東南問政呢,連燕人都在誇讚,太子殿下乃是千古聖君,廣開言路之如此,前古未有也。」
慕容雪鳶聞言,容色恍惚了下,看著手中的玉璧,輕聲道:「他的那些個手段,越發地讓人敬佩,也正是因為這份豁達和心胸,才會讓人敬佩,才會有那麼多的人願意輔佐他吧。」
說起大乾太子蕭奕,慕容雪鳶聲音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異樣,秀麗玉容上見著複雜之色。
當初,那個端坐在宣政殿上的大乾監國太子,聲如金石,言辭錚錚,恍若昨日。
海蘭珠這時,提起茶壺斟了杯茶,將目光投在慕容雪鳶手中的玉璧,道:「太子殿下自當是天下少有的雄主,以後,也定然能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奴婢都能想像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呢。」
「東南問政,上到士大夫、下到販夫走卒,都能提出一些建言,也能藉此機會喊冤伸冤。」
「奴婢看了邸報之後,也才知道,佛門那般的淨地,竟然也有著藏污納垢的事情,端的是讓人氣憤,太子殿下此番之舉,當真是大快人心呢。」
「就好像是今日,主子在祭祀大典上所做的事情,也是大快人心。」
海蘭珠說著,遞過茶盅。
慕容雪鳶卻並未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麼的大快人心,眉目之間依然還有一些愁容,道:「本宮也不過是拾人牙慧,學著他來治理北燕,可是,到底還是不如他。」
海蘭珠笑了笑,道:「主子何必如此呢,太子殿下再怎麼英明神武,那不是還和主子舉案齊眉嘛,都說夫妻齊心其利斷金呢。」
主子的性子還是那般要強,還是心懷這燕人萬民。
可是可是主子到底還是一個女人,這般要強,只會受苦受累。
而且,這燕人萬民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太難治理了。
有想要反抗大乾的統治,直接落草為寇,在山林之間當個山大王,搶劫往來商賈,又或者是擾民不斷。
須知道,住在這裡的,也都是燕人呢。
這不是自相殘殺嘛。
也有一些,還想著保自家利益,還想著自己乃是燕人八旗的貴族,一副高高在上,不服管教的樣子,讓海蘭珠看了,都想要給他幾巴掌。
都這時候了,還談什麼八旗貴族。
八旗都不存在了。
慕容雪鳶平靜地輕聲說道:「他要顧及的是大乾天下,而非是這安東都護府一地。」
「之所以南巡,舉辦東南問政,也是因為東南之地乃是大乾的興盛之所在。」
「那東南之地,你也聽說了,物產豐富、魚米之鄉,是大乾最大最好的糧倉。」
「燕雲之地和東南之地相比,他自然重東南。」
「還有一點,那就是東南靠近海邊,他一直都說,海外之地,黃金遍野。」
「大乾去年一年從東瀛那邊得到的白銀,就已經超過了大乾自己的產出。」
「他的目光長遠,非人所能及也。」
「所以,本宮才會想著快一些掌控燕人,得到他們的支持,好跟緊太子的腳步。」
「這樣一來,不至於被落後太多,不至於趕不上他的腳步。」
「只有緊跟其後,才能得到更多的好處,燕人萬民才能更加富裕。」
說白了。
慕容雪鳶的心中其實一直都想要立功業,也一直都想要做出一番大事,從而名留青史。
不甘心只做一個北燕的長公主,又或者是一個相夫教子的女人。
這也是為何她能在北燕,最後以長公主的身份,占據一席之地。
要知道,在北燕,算是一個比較原始、落後的北蠻社會制度,對於女人,也一直都是處於一個較大的約束制度。
慕容雪鳶能成為人人尊敬的北燕長公主,那可是從小就打下來的名聲。
海蘭珠聞言,抿了抿唇,眼眸閃了閃,輕聲道:「主子也別太憂思了,燕人以後肯定會理解主子的用心良苦的。」
慕容雪鳶「嗯」了一聲,玉容就有些微失神。
她在想,若是蕭奕坐在她這個位置上,會怎麼做呢?
諸般手段,又有什麼樣的手段,是適合北燕現在這個局面呢?
白起在燕城駐守,燕雲十六騎分布在北燕各地,甚至是還正在練兵,在以後,直接攻破山海關,直搗黃龍府,徹底消滅北燕八旗最後的主力。
而如今的北燕,也已經成為了大乾的安東都護府,可在這都護府的燕人,卻還想著以前的北燕。
這樣一來,燕雲之地就經常發生各種動盪,時不時就有人謀反。
百姓們是深受其害,完全就沒辦法安居樂業。
海蘭珠看著心思深沉的慕容雪鳶,便想著轉移話題,輕聲問道:「主子,你說太子殿下他會不會來燕城?」
慕容雪鳶搖搖頭,輕笑道:「燕雲沒有成為大乾的重要戰略之地之前,他應該是不會來的吧。」
海蘭珠嘟了嘟嘴,神情上,也有一些為慕容雪鳶擔憂,卻也強作歡樂之態。
「主子,你現在可是懷著皇子呢。」
「奴婢覺得太子殿下並非是無情之人,肯定會來看望主子的。」
不錯。
慕容雪鳶在離開大乾京師長安,回到燕城之前,就已經被御醫診斷出來,懷了身孕。
也就是說,蕭奕即將迎來他的第二個孩子。
本來,他是不想讓慕容雪鳶回燕城,畢竟京師長安這邊的醫療水平還算是可以。
藥王孫思邈沒找到,倒是找到了他的好幾個弟子,坐鎮於長安的國醫館。
可是,慕容雪鳶還是想回燕城,想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業。
蕭奕也只好派遣東宮衛率護衛,再加上宮中有經驗的穩婆等等跟隨。
海蘭珠想了想,提議道:「主子若有事,要不和太子殿下寫寫信?」
「這樣也能請教一下太子殿下呀。」
慕容雪鳶正胡思亂想之間,玉頰羞紅如霞。
寫信?
倒也是一個好主意。
「嗯。」
就在這時候,又有宮女走進來,躬身道:「主子,熱水準備好了。」
海蘭珠輕輕扶過慕容雪鳶的削肩,道:「主子,走吧。」
雖然這時候天氣已經見諒,可今日一場秋日祭祀大典,倒是忙了一天。
晚上若是不洗漱,總不習慣。
海蘭珠緩緩放下金鉤上的淡黃色帷幔,轉過身來,看嚮慕容雪鳶,輕聲道:「主子,奴婢服侍你沐浴。」
慕容雪鳶才懷上,肚子也不怎麼顯,所以也不會影響自身的行動。
不過嘛。
從小到大,她都是過著這般的生活,也習慣了身邊有人服侍。
海蘭珠又是一位心靈手巧、天資聰慧的人,打十歲的時候,就跟在了慕容雪鳶身邊呢。
去著身上衣裙,不多時將外間的褙子和裙子去著,只著一件小衣。
海蘭珠又伸手將慕容雪鳶身上一件刺繡著梅花的蘭色小衣除去,借著小几上的一盞燭台的燈火而照,削肩圓潤如玉,雪背恍若玉璧,恍若凝脂。
在這燕雲之地,也算是保養的非常好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確實很養人。
從小服侍到現在,兩人也都習慣了,海蘭珠伸手把慕容雪鳶頸後青絲秀髮束起來,露出了白玉般的雪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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