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打算死守晉陽城。
他也的確是派遣了使者前往蒙元,尋求蒙元可汗的幫助,想要藉助蒙元的兵力來守住晉陽。
可是,和金賊大戰一場,已經損兵折將,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蒙元,自然不願意出兵。
一來,是怕被坑了。
大乾那邊虛實如何,他們也不知道。
若是貿然出兵,到時候有去無回,那就是得不償失。
二來,也是真的沒有多少人手可以拿出來,南下晉陽,幫助李賊守住晉陽城。
和完顏宗翰的一場大戰,讓蒙元損失很大。
他們需要帶著戰果回去,先養個幾年再說,可能三五年之內,是不會再主動挑起戰爭了。
如此一來,李原最後的依仗也沒了。
面對岳紅翎的攻城之戰,也只能是咬牙死守。
而回到眼前,按照戰局計算,李賊的大將軍程咬金被辛棄疾分兵吸引,如今估計正在步步緊逼那麼對於打算背水一戰的岳紅翎而言,不過是半個時辰到一個多時辰的樣子,便可以接戰了。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為一個兵貴神速。
以晉陽這樣的北地重城,想要一戰而拿下,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早早打起來,早早打出一個氣勢出來。
趁著自己這邊剛剛拿下了晉中城,士氣還算是高昂的時候,發起衝鋒。
事實也正是如此。
就在李原得知蒙元沒有兵力南下幫助,大罵蒙元可汗忽必烈言而無信、反覆無常,也只能是咬牙開始排兵布陣,死守晉陽。
現在,李賊的核心陣地都在就是這座晉陽城,也幾乎算得上是孤城了,而此時,因為程咬金的幾萬人馬在平遙被辛棄疾引走,再加上,李賊在鳳凰嶺一戰元氣大傷,這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根本就來不及得到補充。
而岳紅翎這邊的羽林軍在保衛潞州和突襲隆德府一戰,也是有著傷亡,這個傷亡也不小。
但是在其後,其實是得到了龍衛軍的補充的。
龍衛軍很特殊,不過嘛,岳紅翎的身份在那裡,蕭奕也不想養著這樣一支精銳大軍,卻不讓其上戰場,時間長了,肯定是會養廢了的。
所以為了讓他們能夠上戰場,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讓龍衛軍的戰士補充到羽林軍之中,由岳紅翎帶領。
所以說,這也是岳紅翎能夠背水一戰的決心和底氣。
「不用管那些浮橋了,就用這些浮橋來引誘敵軍過來,待這股敵軍半渡,你就上前引三千人迎頭痛擊,務必搶在敵軍後續大軍抵達前,擊潰這八千兵。」
李懷安看著遠處迎風招展的岳字大旗,卻是終於給出了第一個死守戰略。
副將聞得此言,非但沒有什麼意見,反而覺得吃了一顆定心丸,便不再言語,立即打馬而去,奉命迎戰。
到底是李懷安培養出來的人,經過這些年的征戰,對李懷安還是忠心耿耿,願意為其赴死的。
而李懷安望了望頭頂已經明顯西斜的陽光,也重新恢復了往日鎮定。
此時此刻,在這位唐國公世子、李賊大元帥的心裡,有這麼一絲小小慶幸。
來的是岳紅翎,而不是蕭奕。
說到底,鳳凰嶺一戰,自己這邊準備充足,且精兵強將,本來可以打一個沒有意外的勝仗,最後卻被蕭奕帶著那些個臨戰之時,還會潰逃的禁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就算是以前在和蒙元交戰數年,也有幾次慘勝慘敗經歷,也沒能打倒這位世子的雄心。
可是,鳳凰嶺一戰,他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一個底氣,那就是李玄霸。
說白了。
以前對抗蒙元,能夠取勝的原因,還是李玄霸這位天生神力,猶如霸王在世的悍將。
一個人,當真可以抵擋千軍萬馬。
李玄霸之勇,在以前,那算得上是絕世無雙,打的蒙元的賊兵後來都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混世魔王』。
只要是有李玄霸在,蒙元的賊兵就不敢輕舉妄動,只要是見到了李玄霸衝鋒,他們就直接四散逃亡,根本就不敢與之一戰。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懷安的野心也就越來越大了。
然而,當他親眼見到李玄霸被蕭奕輕鬆殺死,這心中的陰影自然是可想而知。
自己最大的底氣,被蕭奕殺了。
自以為勇猛無敵的弟弟,被蕭奕輕鬆斬殺。
自己又拿什麼去抵擋蕭奕?
且說,岳紅翎下達了攻城的命令之後,三個副將立即帶兵衝鋒,來了一個圍三缺一。
而此時,觀戰的李懷安卻已經開始迷糊了起來,原因再簡單不過,之前兩刻鐘,自己這邊的副將雖然場面上沒有落任何下風,或者說確實一直壓著敵軍先鋒來打,但卻始終無法迅速擊破、擊潰所謂半渡而擊時渡過河來的敵軍!
那幾千人馬的敵軍先鋒,渡河之後,並沒有冒險進軍,而是那面岳字大旗的指揮下,搶在自家騎兵來攻前就在護城河西岸,背靠著一條條浮橋,結成了多個長槍硬弩組成的硬陣,宛如山陵一般堅固。
這超出了他長久以來對大乾禁軍的認識。
「元帥!」一名校尉飛馳而來,遙遙便喊。
「敵軍大隊上來了,俺家將軍求元帥給些支援!」
在望樓上觀看了整個戰局,對整個戰場了如指掌的李懷安本能便想答應,但剛要開口,身側的杜如晦突然拽了他一下。
李懷安順著杜如晦的手指望去,然後額頭上便開始出汗,因為遠在西南邊,一支重甲兵出現了,就好像一隻潛藏起來的老虎一樣在盯著他的後背。
猶豫了一下,李懷安咬牙回復那校尉:「告訴宇文寶,本帥再給他三千人馬,但告訴他,不許他顧及傷亡了,讓他親自領頭,鑿進敵軍大陣里去!」
戰事來到眼下,什麼算計都沒意義了,就是拿性命、裝備、戰馬、勇力來拼一口氣而已,但不管如何,將領始終是這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最起碼怎麼來拼這口氣他們說了算。
然而,宇文寶是個什麼人呢?
他本身算是晉陽宇文家的旁支子弟,因為讀書不成,便參了軍。
也確實有著勇猛,從一個校尉殺到了李懷安帳下幾個副將的位置上。
以前,靠的就是拼命。
只不過,這一次他忽然又不大想去拼命了。
原因有很多而且都很簡單。
比如說,如今的李懷安已經失去大勢,而且如無意外,應該就要死在晉陽城了,他心裡有點猶豫。
再比如說,之前的拼命,那是為了前程,而現在,拼了命,很可能真的會沒命,且還沒有什麼前程可言。
還比如說,大乾監國太子勇冠三軍,連李玄霸那樣的悍將都被輕鬆斬於馬下,人盡皆知,從而讓李懷安失去了底氣,也讓他失去了底氣。
一句話,從鳳凰嶺一戰之後,這位李懷安身邊的副將便不大想拼命了,最起碼是不大想拼自己的命!
但是,眼下他也沒有投降的打算,也不可能臨陣投降,敵軍也不可能相信他現在的投降,那就只能是他親自領兵鑿進去!
李懷安的命令是讓他領頭,不過在進攻的時候,他卻留在了後面。
旋即,六千人馬的李賊先鋒大隊人馬,也算是生力軍,開始排列起緊密陣型,夾緊長槍,開始了衝鋒。
密密麻麻的李賊騎兵開始大規模流動起來,馬甲、盔甲、槍尖、弓箭鋒矢,在秋日午後的陽光下開始閃耀著一種讓人心寒的光芒。
眼見於此,岳紅翎身邊的一副將,立即轉身抱拳。
「元帥!」
晉陽城南邊兒一小山頭上,一直觀望城東南方向戰局的副將忍不住看向了岳紅翎。
「請大帥下令,我帶白杆軍沖一波,必然能拉扯住李賊那前軍!」
披掛嚴整、坐在馬背上的岳紅翎正在玩弄手中一把匕首,聞言根本沒有去看戰場,也沒有去看副將,只是緩緩搖頭:「還不到時候,且再等等!」
副將心有不甘,只能轉身繼續觀戰。
岳紅翎知道自己身邊的幾個副將等的有一些著急,或者說,見到李賊前軍正在奮勇作戰,似乎壓著自家打,心中有氣。
「李賊著急了這才開戰多久,便要生穿硬鑿?」
「生穿硬鑿固然厲害,但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一鑿下去,我們的軍陣固然會受到影響,而李賊卻直接把自己的前軍暴露在了我們的眼前,什麼時候吃下,就是我們說了算!」
「至於戰機,晉陽城牆高城堅,還有護城河,看起來易守難攻只,可只要李賊迎戰,那戰機必然就還有,而我們日夜兼程趕路前來,多少有一些人困馬乏,先讓將士們穩紮穩打,趁機休息一下,一定要等到必要之時出擊,方能奏效而此時懸而不出,反而能讓李賊心存顧忌!」
這就是岳紅翎能夠為鎮北大元帥,且在第一次領兵的時候,就可以橫掃隴右道的馬匪。
李賊到底還是有一些家底,再加上,現在是生死之戰,也就什麼都不顧了,精銳騎兵出城迎敵,直衝河畔,饒是岳紅翎部紀律嚴明,也不禁有一些招架不住,卻只能在軍官的呼喊下儘量將陣型縮緊,以保證不被敵軍騎兵衝散了陣型,然後成為待宰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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