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李鶯面露驚奇。
她想過法空身邊的諸多女人,卻沒想過是寧真真。
畢竟寧真真已經好久不見,好像徹底消失於人海,很可能在大雲。
寧真真嫣然笑道:「好久不見。」
「你……」李鶯再看寧真真,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寧真真也有這般感覺。
當初她們見面的時候,李鶯還只是最低層的司員,而寧真真已然是司丞。
而如今再相見,李鶯已然是副司正,地位天差地別。
「你竟然回來了。」李鶯驚奇的道:「是結束了那邊的任務?」
她身為副司正,卻並沒有寧真真的檔桉,顯然是處於司正或者皇上的手中。
寧真真所執行的任務必然是極重要。
如此重要的事,竟然結束了,這意味著一定會有大事發生,形勢也產生了變化。
寧真真笑而不語。
「好吧,我明白規矩。」李鶯輕輕點頭:「辛苦你啦,也要恭喜你。」
寧真真微笑道:「要恭喜李副司正你才是,終於守得明月開,功夫不負苦心人。」
李鶯當初的日子過得辛苦之極,遠勝自己,卻能一直咬牙忍著熬著,一直升到副司正。
身為女子,這其中有諸多的艱辛是外人看不到的,自己卻能想像得到。
法空輕咳一聲道:「如果沒什麼事,各自忙去吧,我也有事要忙。」
李鶯橫他一眼,輕哼道:「我沒什麼事,跟寧姑娘說說話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師妹她也很忙。」法空道:「好走不送。」
他又抬了抬茶盞。
寧真真笑道:「那李副司正,我們下一次見面再細聊吧,就不打擾師兄了。」
「跟他客氣什麼。」李鶯笑道:「下一次見面不知什麼時候呢。」
寧真真笑著要說話,法空道:「行啦,你就別試探了,她暫時還不能回來。」
李鶯嬌嗔:「我哪試探啦?小人之心!」
寧真真笑著搖頭:「暫時還沒完成任務,這會兒只是悄悄回來探親。」
「這樣……」李鶯恍然點頭:「是該回來看看,免得心緒太過壓抑了。」
很多潛伏多年的綠衣司司員都出了問題,壓力太大,導致心境難穩。
偶爾回來看看,雖然是遇著風險,卻是極好的調節心境方法。
更何況她還有法空在,有風險也能提前避過,所以回來看看也正常。
「那我就走啦。」李鶯斜睨一眼法空:「再不走,他便要動手了。」
寧真真抿嘴輕笑。
李鶯狠狠白一眼法空:「走啦。」
法空合什一禮。
李鶯哼一聲,細腰一扭轉身盈盈而去。
寧真真若有所思的盯著她曼妙背影,直到徹底消失,才轉頭看向法空,似笑非笑。
法空搖頭:「跟她打交道要加三分小心,一句話埋藏著數處心計。」
寧真真嫣然笑道:「師兄怕我吃虧?」…
「她畢竟是殘天道的少主。」法空道。
寧真真心中一暖。
她先前看李鶯與法空如此親昵,很不舒服,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奪去了一般。
這無關男女之情,是單純的獨占欲。
跟法空友情最深的應該是自己,而不是旁人。
聽了法空這句話,這種不舒服頓時渙然消散,心中再升起喜樂與歡欣。
法空暗自失笑。
縱使再怎麼高傲純粹,冰潔玉清,寧真真畢竟還是女兒身,免不了小性子。
這更增了幾分人氣,而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你出發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兒,別被人盯上。」法空鄭重叮囑道。
寧真真一怔:「不會吧?」
她與法空默契十足,一下便聽明白了法空的言外之意,不覺得李鶯會跟蹤自己。
法空道:「她隨著官越做越大,掌控欲也越來越強,對你這個游離於她之外的司員,一直想握在手心。」
寧真真笑道:「真這般霸道?」
「形勢逼人。」法空搖頭嘆道:「權勢最能改變人,不知不覺會產生變化。」
寧真真道:「師兄,我若做了副司正,也會如此?」
「難免的。」法空道。
寧真真笑笑:「我現在對副司正反而沒有渴求了,只盼著就這麼下去。」
把玉蝶宗發揚光大之後,自己也功成身退,隱退之後回到明月庵,進入內庵。
從此不問世事,只專心修持佛法,不問俗世恩怨與糾葛。
自己只是綠衣司的過客而已。
法空皺眉看著她。
「師兄,怎麼了?」寧真真問。
法空搖搖頭:「你這是練了玉蝶宗心法之後所受的影響,也是見多了人心之後才會如此,並非本意。」
正因為見多了人心險惡,她才會對玉蝶宗如此依戀與卷顧,擔下如此責任。
慧心通明會導致厭世,而玉蝶宗心法會導致寡慾,兩者一結合,她原本的功名之心損之又損以至於無。
入世出世,原本便是兩個極端,身兼兩者,在其中徘回橫跳才是正常的。
她一味的出世,反而偏狹了,對心境不利。
寧真真若有所思。
法空道:「在塵世行走,心境能夠超然獨立,才是最好不過的,功名利祿既是毒藥也是美味,是要嘗一嘗的,不嘗過怎能說拋棄?」
寧真真慢慢點頭。
身處於這金剛寺外院,她漸漸感受到不一樣的滋味,好像天地都變了。
她暗自感慨:這裡真成了一方獨立的世界,成了師兄的道場。
法空道:「回明月庵看看,再去藥谷呆幾天,你的想法會有變化的。」
寧真真道:「這種變化又何嘗不是心隨境轉?」
法空露出笑容,撫掌道:「不愧是師妹。」
心隨境轉,這是世人最大的弊端,可是往往身處其中而不自覺,無法省悟。…
她慧心通明,看得到別人的心,卻難以看清自己的心,忽然間悟得這個,心境便會更上一層樓,修為也水漲船高。
李鶯站在自己的小院裡,負手踱步。
李柱與周天懷站在一旁面面相覷。
李鶯蓮足輕挪,踱步的速度極快,顯然處於高速的思考之中,不容打擾的。
周天懷看一眼李柱。
李柱搖搖頭。
自己又不傻,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擾少主,一定會被訓斥或者被罰。
周天懷失望的看他。
他還是沒動。
周天懷無奈的搖搖頭,輕咳一聲。
李鶯一擺手。
周天懷張開的嘴又閉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李柱露出笑容,惹得周天懷瞪他一眼。
李鶯片刻後長吁一口氣。
李柱忙道:「少主,到底什麼事?」
李鶯一旦出聲,說明可以說話了,這個時候再開口就不會有問題。
李柱看著不怎麼聰明,這種小聰明還是有的。
李鶯道:「沒什麼。」
周天懷道:「可是因為法空大師?」
李鶯是從金剛寺外院回來之後變成這樣的,那一定是跟法空大師有關了。
李柱道:「難道大師不在?」
「在。」李鶯道:「不僅他在,還有別人。」
「少主是在煩惱這個人吧?」周天懷道:「可是仇人?或者是大永大雲之人?」
「……難說。」李鶯擺手道:「罷了,你們去吧,我今天上午不出去,別來打擾。」
「是。」兩人滿肚子的好奇,可看李鶯一臉不耐煩,只能退了下去。
李鶯嘆一口氣坐到了桌邊。
依著自己本性,一定暗自跟住寧真真,看寧真真到底去哪裡,在幹什麼。
身為綠衣司的副司正,要掌控每一個司員的情形,寧真真偏偏不在掌控,一想到就渾身難受。
不是因為寧真真,而是因為例外,就好像打掃屋子,地上有一塊石頭。
看到這石頭就生出強烈的衝動要拿起來,不然渾身不舒服,怎麼都不得勁兒。
如果在別處遇上寧真真,一定要跟上的。
可惜呀,是在金剛寺外院碰上的,法空絕不會袖手旁觀,自己是瞞不過他的。
只能忍著衝動放棄這次跟蹤。
這是一次極難得的機會,錯過這次機會,恐怕再沒機會了。
她又嘆一口氣。
——
早晨的太陽將萬丈光芒射進了金剛寺外院的住持院子。
法空坐在石桌旁。
楚靈手上提著一個小黑匣子,放到了石桌上,推到他身前:「這些是你的啦。」
法空笑著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有一方金印,一方金片。
他拿起金牌端量。
巴掌大小的圓形牌子,上面繪有繁複的花紋,還以古奧文字寫著「北監察司」四個大字,另一面寫著「司正」兩個大字。
他放下來,又拿起金印。
半隻巴掌大小的金印,通體紫金色,沉墜異常。
「金牌,金印。」楚靈拍拍巴掌,一幅如釋重負的情形:「我可是全都交給你啦,往後的事就不關我的事啦,不要找我。」
法空笑著點頭。
楚靈歪頭看看他。
法空的目光從金印上收回,隱隱覺得這金印的不凡,應該有什麼奧秘。
他目光落向楚靈。
楚靈道:「你真不準備組建衙門?」
法空笑了笑。
「據說冷貴妃先前已經弄了一些人。」楚靈道:「你做了司正之後,她便順延成了副司正,讓她輔左你便是。」
法空搖頭。
楚雄當初讓冷飛瓊做北監察司的司正的時候,便是給她找個事兒做而已,省得她無聊。
皇帝說把司正給自己便給自己了,直接就奪了冷飛瓊的司正,可見其心態。
不過後來冷飛瓊這個司正還真是把北監察司做成,成為比南監察司更可怕的存在。
但自己又親自改變了未來。
北監察司將來會如何?
冷飛瓊將來會如何呢?
冷飛瓊這個副司正會如何呢?
因此被皇上激怒,而奮發作為?
還是徹底息了做事的心思,轉而專注於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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