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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鍾深的話, 讓薄溪雲怔然了很久。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他愣愣地看著易鍾深,男生放任他這麼看著,抬, 將指彎輕輕貼在了薄溪雲纖挺的鼻樑上。
用自己的體溫暖了暖那被凍到白的鼻尖。
好一會兒, 少年眼眸里那住許久的淺淺光亮才終於了。
像月映水波,又似春解冰封。
薄溪雲微微低下頭來, 鼻骨和眉心一路輕輕蹭過男生的指。
許是冬夜裡裹得這麼厚,不擔心會被別人認出來。又或許是面前的溫暖著實太過誘人。
少年低頭,直接把自己埋進了對方的胸口。
他抬起了沒被握住的那隻,環住了男生緊實的腰側,作不熟練, 甚至一點不標準。
卻的的確確, 是一個主的擁抱。
易鍾深只停了半秒,就抬覆在了少年的後腦。
把人圈在了自己懷裡。
「學長……」
小孩微啞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他說。
「好像,你一直都在鼓勵我。」
不管他的反應有慢, 回應有麼遲緩。
易鍾深低磁的聲音里似乎帶了些笑意,很淡,卻說得真心實意。
「因為你真的做得很好。」
一個獨自冷靜地走過了那麼年的小孩, 合該得到欠缺已久的鼓勵與誇讚。
被寵得無法無天。
聞言,少年抬起頭來, 眼眸里的水汽蹭到了睫毛上,更顯得精緻的眼廓亮閃閃的。
易鍾深遂了心意, 傾身吻在了那捲長纖軟的眼睫。
「且, 我偏愛你。」
男生低低說著,沉涼的聲線里,淺淡的笑意比之前更明顯。
卻又如義辭嚴。
「所以,我看你不客觀。」
薄溪雲微怔。
他從來沒想過, 向來冷靜理性、甚至總被謠傳不近人情的學長會說出這種話。
……會有這種「不客觀」的時候。
可是男生低下頭來,淺吻似雪般落在眉間眼廓,卻是的確在說。
「喜歡你,所以想誇你。」
其實兩人真的年齡差距不大,但易鍾深卻一直在把心上人當小朋友來看待。
因為。
「想把你寵小孩。」
薄溪雲安靜了好一會兒,到底是沒拼湊出什麼完整的句子。
明明學長素來寡詞少談,對他時卻總會傾盡肺腑之言。
讓薄溪雲都覺得無以回答,於是就只踮起腳尖。
輕輕吻上了男生薄薄的唇瓣。
薄溪雲這時才好像終於明白了學長的心。
有什麼東西盛不住,淌出來,太粘稠,說不清。
於是只用吻傾訴。
薄溪雲想過。
他的聰穎可全分在了別處,剩在感情上的便如笨嘴拙舌。
幸好。
有人那麼耐心在等。
燒雪燃冰,永遠為他回應。
*
圓滿度過了這個特殊的元宵節之後,薄溪雲的狀態比之前更輕鬆了許。
不到兩天時間,連顧笙都明顯現了他的不同。
顧笙不由疑惑:「怎麼感覺,小寶這兩天這麼高興?」
彼時顧笙坐在薄溪雲書房的長桌邊,給人剝堅果。
他的寶貝弟弟在專心題干,順在複雜到讓人看一眼就覺頭暈的圖表上標畫著,沒有及時抬頭。
反倒是少年身邊的易鍾深抬眸掃了顧笙一眼,視線落在顧笙掌中小巧的白皮堅果上,冷冷淡淡地說。
「你剝的叫什麼。」
「什麼?」顧笙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開心果啊。」
他等著易鍾深的下一句話,結果男生說完就收回視線,重新看起了薄溪雲的筆記。
顧笙停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易鍾深竟然是在回答他剛剛那個提問。
為什麼高興?
因為在吃開心果。
「??!」
顧笙差點沒把里剝好的果仁全給撒了。
這是什麼南極冷笑話?!
就在顧笙覺得不僅自家寶貝弟弟,就連大佬都變得不太對勁的時候,標畫完信息的少年終於抬起頭來,詢問起了剛才那個問題。
「哥剛才說什麼,高興?」
顧笙回神,點點頭:「對啊,感覺你這兩天很開心的樣子。」
少年安靜了一瞬,眨了眨眼睛,才道:「可是因為補課的進度順利吧。」
顧笙摸了摸鼻尖,感覺這個答案不意外。
他心想,果然只有學習讓小寶快樂嗎?
不過緊接著,顧笙又聽薄溪雲說。
「可是因為剛和家裡人過完節,心情好。」
少年彎了彎眼睛,笑得特別甜,讓顧笙都沒忍住,悄悄按了按心口。
「然後天氣很好~這兩天都沒有暈車。」
薄溪雲一口氣說了好幾個理由。
如果顧笙沒被那一句「家裡人」直接甜昏了頭腦,或許會意識到,小孩好像有點顧左右言他。
說了那麼,偏偏沒有說最關鍵的一個。
又或者,是少年的確因為某件事開心。
所以看什麼事,都覺得心情很好。
這種開心愉悅一直延續到了假期之後。
寒假開學,薄溪雲沒有回q市,是留在b城,等待參加國家隊的選拔。
他本身的底子就很好,基礎非常紮實。再加上李老師這麼天的拔高,少年在高難度題型方面是一路突飛猛進,勢如破竹。
所以,當薄溪雲功進入國家物理競賽隊伍的大名單時,顧家人沒有少驚訝,純粹是為小孩開心罷了。
只是,接下來的後續展,卻是驚人到連顧家都感到了意外。
兩周之內,薄溪雲一路通過了大大小小的六輪選拔,以總分一的績,毫無爭議地獲得了僅有五位的最終參賽名額。
他將式代表國家,出戰今年的國際物理奧林匹克競賽。
這一年的ipho在瑞士蘇黎世舉行,華國在這一項目上算傳統強隊,只是現在離當初優勢最大的巔峰時期,卻是當真有些遠了。
算上年,ipho的團隊總冠軍已經連續三年旁落。國內輿論從一開始丟冠時的驚訝熱議,到年前三不入的少有水花,大眾討論已經有了些慣不怪的意味,對賽事的關注度下滑了許。
每年的新聞通報出來,引回復最的留言往往都在說國內學生只會死讀書,遇到國際上真頂尖的學生就比不過了,維和創造與海外相比都遠差一大截。
甚至有些偏激的留言,總會把話題牽扯到國內盲目自大、人種優劣對比上,引頗爭議。
不過這些甚囂塵上的輿論,沒有影響到真的參賽隊員。
年輕的隊伍飛抵了蘇黎世,在短暫的休整之後,為期九天的國際最高賽事便式開始了。
雖然九天的行程表看起來不算短,但其實,真的參賽日程相當緊張。
這群高中生不僅要適應完全陌生的環境,要克服翻譯、心態等種種問題,在短短几天時間內接連完理論和實驗的輪考核。
直到五天下午,所有考試才式結束。
整場賽事進入了緊張的評比環節。
八天是頒獎時間,儘管頒獎典禮下午三點才開始,但不少隊伍都已經早早到了。
華國代表隊的五位高中生提前來到了禮堂,等待著最終績的公布。
趁著開始前的這段時間,已經有記者走了過來。
場內的記者不算。現在,會跑現場的記者其實已經很少了。數媒體都在等著直接轉二信息,kpi到就完事了,連現場都懶得。
仿佛他的採編技術只剩下了複製轉,文案撰寫只會用一句「源引自某某」。
這次隨行的是一家國字號的媒體,記者姐姐人很年輕,在徵詢了幾個高中生的同意之後,她才招呼攝像大哥,開始了採訪。
記者詢問的幾個問題都很溫和,諸如各位來自哪裡、準備了久之類的。
只不過高中生到底年紀小,對著鏡頭表達時不太熟練,基本都是問一句才答一句,整個採訪總共沒持續長時間。
記者姐姐高中生的心都在比賽結果上,體貼地沒有問,很快就結束了採訪,準備等頒獎結束後再準備稿子。
剛採訪完,就有機鈴聲響了起來,記者接起電話,朝攝像大哥做了個勢,就朝門外走了。
攝像大哥則留在原處,在禮堂內補拍一些要用的素材。
五個高中生重新坐在了一起,準備等待即將開始的典禮。
但就在這時,卻又有一個穿著棕色馬甲、帶著方框眼鏡的男人走了過來,問。
「請問,可以接受一下我的採訪嗎?」
對方說話很客氣,但幾個高中生是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尋找起了領隊。
他之前沒有聽說要接受兩場採訪,這個男記者的出現是沒商量過的流程。
只是領隊刻不在附近,就在幾個孩子愣神的功夫,跟著男記者一起來的人已經打開攝像機,鏡頭對著他的臉直接開拍了。
男記者沒有報自己的名號,身上沒什麼可以辨認身份的標識,他和氣地笑著,問。
「華國隊已經連續四年沒有拿過一了,今年是帶著四年的期待來的嗎?」
四年?
不是三年嗎?
這個問題既突然,又有些來者不善。儘管對方面色一團和氣,話里卻仿佛藏著深意。
高中生沒什麼面對這種事的經驗,他來的這麼天,是直到現在才遇了這麼一個意外。
幾人沒有及時回答,男記者沒催促,依舊很客氣地繼續問。
「算上今年,就要是五年整了吧?」
對方一直按莫名的方式來計算未奪冠時間,坐在最內側的薄溪雲不由察覺了什麼。
他看向了男記者的臉。
對方的普通話非常標準,沒有口音。
但薄溪雲卻意識到,這應該不是國內的記者。
四年前那一屆比賽中,最終團體總分出現了罕的兩國列,個人冠軍沒有明確的得主,最後由華國選獲得了理論最高分,另有列國獲得了試驗最高分。
男記者一直強調四年前的事,或許就是因為他是列國的記者。
所以才沒有把四年前的冠軍算給華國。
男記者又在問,里的話筒和最前面的高中生離得更近了。
「如果諸位沒拿到一,會不會覺得羞恥呢?」
幾個高中生都有些被問蒙了。一個女生警惕地看著他,謹慎地說:「績沒出來,你這麼問不好吧?」
聞言,那人立刻將話筒遞到了女生面前,攝像頭緊跟著轉了過來。
「那小姐是覺得績出來,你一一嗎?」
女生被攝像頭和話筒這麼懟著,本地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地避了一下。
結果話筒緊接著就追了過來,男記者的笑容依舊很真誠。
「如果沒拿到怎麼辦?」
旁邊有男生護了一下女孩子,伸推開了那懟到人臉前的話筒。
但這沒有耽擱男記者的追問。
「如果做不到,卻感覺自己一拿一,這種自信又是哪裡來的呢?」
男記者掃視了眾人一眼,他個頭不高,神情和氣,這一眼卻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有沒有覺得,這是整個國家的問題?」
「沒有。」
聽他這麼說,高中生當即反駁,紛紛說。
「才不是!」
男記者似笑非笑:「不是嗎?明明沒有這個實,卻想爭搶一,要強迫外界承認,各種樹敵……」
「沒有,」他的話忽然被坐在最內側的高中生打斷了,「我說了,不是。」
「我沒有爭搶一,只是要拿到自己的績。」
薄溪雲沉聲說,對這位男記者,他語氣很禮貌。
「如果您不滿,可以等最後的結果出來,不會耽擱長時間。」
男記者自然聽出了他話裡帶刺,笑道:「諸位對結果這麼看好嗎,這又是哪來的底氣呢?」
說完,他不等幾人回答,又道。
「據我所知,今年的競爭隊伍里,有四年前奪冠者的親弟弟……」
男記者這話雖然有些婉轉,卻是說得勢在必得。
只不過他說了幾句才現,眼前幾個高中生沒有在聽。
五個人低頭商量了些什麼,隨即共同作起來。他拆開了一個布袋,將裡面的東西小心地拿了出來。
那是一疊薄絹,外側幾人分別捏住絹布一角,心有靈犀,作整齊劃一,「唰」地一下將其徹底展開。
國旗如火般赤艷。
最內側的薄溪雲指了指展開的旗幟,淡然道:「這就是我的底氣。」
男記者頓了一下,才笑著說。
「你真的很自信。」
薄溪雲平靜道:「我不會故作謙卑。」
明明如傲慢陰冷,卻偏要假裝恭謹和氣。
男記者仍然在笑:「希望你等下這麼自信。」
「當然,」幾個高中生說,「這是我的目標。」
「不止這一次,」薄溪雲又道,「明年的比賽,我相信會升起這面國旗。」
男記者這時才頓了一下。
因為明年的ipho,是在列國的城市舉行。
這個高中生顯然已經看透了他的身份。
恰在時,剛才出的記者姐姐走了回來。
她一過來,就看向了那位男記者。
「您好,請問您為什麼來這邊採訪?您提前有過申請嗎?」
男記者沒說什麼,很快就帶著攝像師離開了。
記者姐姐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隨即回身安撫起了高中生。
「你沒事吧?」
高中生搖頭,記者姐姐道:「那不是這次隨行的國內記者,我沒過,且那人連記者證都沒掛。」
什麼人啊這是,故意來欺負小孩子。
幾人沒有聊,因為頒獎典禮很快就開始了。
典禮的環節不算,最終績出來得很快。
相當喜人。
次ipho大賽中,五位華國隊員均拿到了占比僅為8%的金牌,榮獲了團體總分、個人總分、個人理論績、個人實驗績的全部四項一。
為了當之無愧的本屆冠軍。
記者姐姐很眼尖地現了遠處觀眾席中的男記者,他仍然在場。
攝像大哥把鏡頭挪了過,放大之後,那人呈現在屏幕上的臉色相當難看。
就好像他本來已經對一勝券在握,卻被最後冰冷的結果狠狠地打醒了。
國家隊在ipho上以絕對性優勢獲得一的消息傳回國內,迅速引了極高的關注。
按理來說,國際競賽雖然很重要,但畢竟年年會有,每年關注的人其實不。
就算這一次是暌違三年的再度奪冠,充其量只是在高中生和家長群之類關注競賽的小圈子裡傳播一下,大數人看一眼就過了。
然這回,ipho頒獎典禮的話題卻直接衝上了熱搜榜,討論度始終居高不下。
究其原因,是那個男記者來採訪的整個過程,好被一直開著鏡頭補錄素材的攝像機全程記錄了下來。
這段視頻在國內平台上一經傳播,就徹底出了圈。
方框眼鏡男主湊上來想要找事的心藏都藏不住,整段視頻里,他這種看似客氣,實則咄咄逼人的態度,著實讓人打心底里厭惡。
他的國籍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原本這只是一個學術類的比賽,但一牽扯到這個四年前列奪冠的國家,輿情就迅速被點爆了。
本來,與該國有關的話題就處于敏感狀態。大眾沒想到,對方居然連這種最純粹的學術盛會都暗藏禍心。
經一事,國內民眾再度識到了對方的惡意滿滿,舊仇又添了新怨。
於是次比賽的這個冠軍,就顯得格外揚眉吐氣,響亮打臉,讓人與有榮焉。
話題引了熱議之後,有人對比了海外平台的信息,現那個方框眼鏡男其實根本不是該國的記者,是該國參賽隊伍的領隊之一。
這下,網上評論更熱鬧了。
【所以就是以為自己拿了一,故意提前來炫耀唄?】
【怪不得最後那男的臉色這麼難看哈哈哈,他總分和我的差了二十分呢!】
【前三都沒進,哪來的自信?】
【照他的說法,這是他整個國家的問題[狗頭]】
【他只有一件事說得沒錯,這一屆他確實是弟弟[斜眼笑]】
視頻里幾個高中生,了熱議的對象。因為得體的應答,幾人受到了不少誇獎和鼓勵,尤其是他統一亮出國旗時的舉止,更是讓人感。
【少年強則國強!】
【現在的年輕人這麼厲害了……】
沒過幾天,另一場國際數學競賽i摸同樣出了績,華國隊時隔兩年再度奪冠。
接連的消息,在國內所引的討論度空前高漲。
這一回,終於再沒有人說什麼只會死讀書、比不過海外了。
就在這個時候,物理競賽現場視頻中的一個少年,又引起了新的關注。
因為國際競賽的參賽名單是公開的,五個高中生的名字傳了出來。這位薄姓的少年,姓氏著實少,這讓人又不由聯想起了之前的一次熱搜——
被q市某家嫌棄趕出家門的「小乞丐」,其真實身份卻是b城家庭苦找年的孩子。
雖然總說網際網路沒有記憶,但當時熱搜的截圖和視頻都留有痕跡,這下一經對比,公眾就現,之前因為身世反轉上熱搜的「小乞丐」,是這次ipho頒獎視頻的主角之一。
且這位長相格外惹眼、看起來有些稚嫩的漂亮少年,卻拿下了理論績、實驗績和個人總分的三項一。
把二名的俄聯選甩開了近乎恐怖的整整五分。
不愧為毫無爭議的真學神。
一時間,這位雲神在各大論壇里獲得了略顯中二,又極為統一的最高評價——
如神降世,恐怖如斯。
更廣大的群眾雖然不了解這種競賽分差意味著什麼,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興致勃勃地討論這個話題。
與之前的熱搜一對比,少年的身份反轉更是戲劇性十足。
最為大眾津津樂道的,是類新聞。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
不只熱搜和網友,不少認識薄溪雲的人在討論著這些話題。
尤其是他過所在的一中。
其實之前,一中隱隱有擔憂。
薄溪雲的戶籍已經轉了b城,他的學籍雖然留在一中,但隨時可以轉走。
雖然b城完全不缺上t大的學生,不過少年那全國競賽四的績,足夠讓大把的高中搶著要他了。
老師很清楚,q市對這孩子來說,著實不是一個值得留戀的城市。
且學籍事關重大,到底是轉b城更穩妥。
所以等薄溪雲的電話打過來時,班主任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他卻沒想到,會聽少年說。
「老師,我要代表國家隊瑞士參賽了,需要學校那邊配合提交一下資料。」
薄溪雲根本沒有提轉走學籍的事。
他始終把自己當了一中的學生。
直至ipho賽程結束,頒獎典禮的話題引公眾熱議,老師看著線上的信息,卻仍是忍不住會眼眶熱。
因為那早已傳遍了各大平台的冠軍名單里,個人一名得主的後面,跟著再清晰不過的幾個大字。
薄溪雲(q市一中)
與其他幾位隊員所來自的r大附中、雅禮中學等超級中學相比,q市一中遠沒有他出名。
這是這個署名,對一中來說,意義如重大的原因。
這是他一次獲得這麼盛大的榮譽。
一中對這次的績自然是喜不自勝,不過最讓他欣慰的,是薄溪雲始終把自己當一中的學生。
再加上在公開名單中被署名的原因,一中最近相當出名。
校領導一合計,這麼好的培養範例可不錯過啊——宣傳,大宣傳!
於是,一中不僅在市內各大媒體上將事廣為傳播,直接在校外為自己的寶貝學生張貼了一副大大的宣傳牌。
其實這種事不少,每年的光榮榜之類本身就是很常的宣傳方式。
只不過這次照片貼得有些大。巨幅的牆體廣告牌上,印著的是薄溪雲在瑞士頒獎典禮上領獎時的照片。
意氣風,翩翩少年。
宣傳牌貼好的那天,好是即將周休的時間。
一中有不少同學都跑了那邊打卡圍觀,許校外的人路過時,會被吸引著駐足觀看。
在仰頭觀看大宣傳牌的人群里,卻有一個似乎是偶然路過的中年男人,他的神色間難掩頹喪,站在那裡怔怔地看了許久。
直到周圍的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不時有人朝這邊看過來,指指點點,那個原本高大的中年男人才如夢初醒一般,沉默地轉身離開了。
旁邊有學生看到了這一幕,在好奇。
「剛走的那個大叔怎麼回事啊?」
「是被趕走了嗎……」
這個年紀的高中生,是共情最強的時候,路上遇到健全的乞討者都忍不住會駐足,看到辛苦賣菜的老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買一把。
況且那個中年男人黯然離開的身影,落在旁人眼中,的確顯得有些可憐。
但很快,就有知情者挑明了真相。
「那男的是白格磊啊!」
「就是他把雲神趕出家門的,當時他執意要雲神改姓,差點連競賽績都耽擱了。」
一聽到白格磊的名字,原本了惻隱之心的學生立刻變了表情。
「是他啊?他怎麼好意過來?!」
「怪不得那麼格格不入……難過呢,這是他咎由自取!」
那個中年男人已經腳步沉重離開了,脊背不再復之前一貫的高大筆直,那些議論的言語更是如一塊塊磚石,壓得他愈顯佝僂。
這種被認出之後的指指點點,已經不是白格磊這兩天一次遇到了。
夕陽西落,金燦燦的霞光投射在巨大的宣傳牌上,將本就光彩奪目的白衣少年映照得愈耀眼。
被議論聲趕走的白格磊,已經連看他幾眼的資格都不配擁有了。
白格磊今天來一中,是為了辦理白修的肄業續。
甚至不是休學。
白修直接被一中開除了。
以往這種可會有礙顏面的事,白格磊絕不會親自出面。
甚至就連之前被柳家曝光猛料、又被顧家仔細算過總賬之後,白格磊仍然沒有放鬆過一點排面,每次外出時必是儀表端莊,擺足排場。
直到最近,終於查清了一切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之後,白格磊才陷入了巨大的迷惘之中。
到今日,連對身外之物再難看顧了。
白格磊之前以為是親弟弟要害自己,後來又懷疑是共度了十餘年的枕邊人,直到最後,他才終於得知了這個處心積慮之人的身份。
那是他的親兒子,白修。
柳家的曝光、巫穎被陷害……甚至就連當初偶然尋回親生兒子,竟然都是白修一操縱的。
這個消息被確認之時,白格磊勃然大怒,他當場就想要將白修控制住,強行進行自己的備用計劃——取精造子。
造一個新生的、更聽話的後代。
然,白格磊卻被自己的親兒子反制了。
血脈遺傳是一件麼可怕的事情,白修之前明明沒有在白格磊身邊生活過一天,卻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生父的所有段,且比他更心狠,更殘忍。
白格磊怎麼沒想到。
最後,他竟是被另一個自己給徹底地擊敗了。
為這次徹底控制白格磊的計劃,白修早已不知籌劃了久。被反制的這些天裡,白格磊逐漸從狂怒中平復下來,又陷入了深深的惶然之中。
他甚至都沒意識到這種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度過了久。
直到三天前,白修忽然被查上門來的警察帶走——他涉嫌使用違禁藥品。那些精神類藥品,極強的致幻作用,是嚴令禁止的品類。
白格磊這時才重獲自由。
作為家長,白格磊很快就得知了調查的真實進展。
白修不僅只是使用違禁藥品,他竟然涉嫌參與售賣。
這已經是刑事案件了。
即使白修是未年,他完全不可逃脫任何責任,當即就被拘留了。
白修在看守所里沒有安分下來。
他竟是耐至,拖朋友給白格磊帶了話。
「保我出來,不然你想要的精子就永遠拿不到了。」
日暮西斜,白格磊獨自開著車,行駛在離開學校的街道上,他愣愣地看著前方,心中一片惶惑。
白修的涉案性質過於惡劣,雖然最終結果沒有出來,但一中已經在開會商議之後,按照學校章程,對他予以了開除學籍的決。
「嗡——」
機震聲猛然響起,在這安靜的車廂內顯得尤為突兀。
白格磊的不穩,直到震又響過兩聲之後,他才終於按開了通話。
「白生,」一個難掩喜悅的聲音傳了過來,「聯繫好了。您要的一切都準備好了,您看,取精時間在什麼時候比較好?」
對這個不久前急切期待的好消息,白格磊刻卻顯得格外呆愣。
對面仍舊在說:「您要的比較急,幸好加錢有人應了,功之後,九個月左右,您就抱到您的孩子了,我是包生男孩的……」
白格磊忽然開口,嗓音粗啞。
「不用了。」
對面一愣,以為聽錯了:「……什麼?」
白格磊聲音啞平。
「取精計劃取消,我不要孩子了。」
說完,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晚霞沉落,後視鏡里,逐漸遙遠的巨大宣傳牌仍舊沐浴在溫暖的金燦日光之中,熠熠生輝。
車輛沉默行駛,卻是朝著蒼茫四合的夜色,一路沉進這昏灰的黑暗之中。
要什麼後代呢?
在這沉暗的夜色里,白格磊終於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他百般費心、耗盡精想要流傳下來的基因,如卑劣。
如一文不值。
徹底放棄了白修,放棄了籌已久的取精計劃之後,原本支撐著白格磊的心勁好像瞬間被抽空了,他仿佛一瞬之間老了十歲,脊背更狼狽地彎沉了下。
但他有目的地。
白格磊緊盯著前路。
回家……回。
他有地方可以。
白格文圖謀他的家產,白修對他算計頗深,但有一個人。
有一個人在等。
麼諷刺,白格磊追求了一輩子血脈與傳承,直到最後才現,自己真可以信任的,竟是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巫穎。
穎兒那裡。
白格磊想到這個甜蜜的名字,原本已經衰頹的面容竟然重新煥出了光彩。
他知道自己現在和穎兒已經有些外表差距了,前兩天有陌生人,竟然把他和巫穎認了父女。
但白格磊不在乎。
他願意陪著這個女人。
現在,他只有巫穎了。
*
ipho頒獎典禮的那段視頻,在國內究竟引了何等熱烈的討論,身為當事人的薄溪雲不清楚。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回國。
賽事總共九天結束,但九天,薄溪雲沒有和隊伍一起機場。
是找了他的學長。
其實易鍾深本來要早點過來,甚至起初顧家人準備好了,要來瑞士陪考。直到得知賽事期間,學生都是封閉性管理,不隨意外出,家長才作罷。
易鍾深則在少年離隊的一天,接走了他。
剛開學,易鍾深不忙。兩人在這邊一逗留就是十幾天,幾乎把整個西歐都逛遍了。
原本顧家惦記著小孩,想讓薄溪雲早點回來。結果輿論酵起來,家裡人看網上議論得這麼熱鬧,怕打擾到薄溪雲,乾脆讓他在外面散散心。
小孩之前一直在緊張地備考,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場競賽,該好好休息了。
直到終於徹底的放鬆夠了,薄溪雲都開始擔心學長的課程問題時,兩人這才準備回國。
回國前一天,薄溪雲接到了顧笙的電話。
顧笙打過來沒什麼要緊事,就是問問行程安排,順便和寶貝弟弟聊兩句。
薄溪雲在整理行李,電話就開了外放,一邊清點一邊聊。
顧笙聽著小孩對著清單念叨的東西,有點疑惑。
「你行李裡面怎麼那麼奢包?」
他不記得弟弟之前喜歡這個啊,難道之前送禮物都送錯了?
結果,這些包果然不是薄溪雲的。
「這是我幫巫穎姐買的,她說只有這邊的櫃檯有貨。」
顧笙有些意外:「你和巫穎有聯繫呢?」
「嗯。」
儘管來了b城,但薄溪雲和之前的朋友一直都有聯繫。
他問:「怎麼了?」
「沒什麼。」顧笙說。
他對兩人聯繫倒沒什麼意。
巫穎之前的確幫過薄溪雲很。
之前在q市冬令營時,顧笙偶爾會和薄溪雲一起吃飯,知道弟弟一直記著巫穎給的錢。
所以顧笙早早就把那些賬目算清,都給巫穎了。
他只是想到了最近q市的一些向和傳聞。
「那你知道白家的事了嗎?」
薄溪雲問:「什麼事?」
「你說白修嗎?我知道他被抓了。」
這件事是學長告訴他的。
易鍾深沒有說,因為薄溪雲沒什麼興趣。
顧笙猶豫了一下,是道:「有白格磊的事。」
事關巫穎,他覺得是要和弟弟提一句。
「之前因為白修的陷害,白格磊不是誤會了巫穎嗎?事後他沒少給巫穎賠禮道歉。」
尤其是在現前妻家、弟弟家,乃至於親生兒子都欺騙背叛了自己之後,白格磊更是把一腔感情全部傾注在了巫穎身上。
當初拿一場車禍喪失生殖,都沒讓白格磊改性,這次,遲到了十年,他終於迎來了徹底的醒悟。
白格磊誠心反省,自己竟是白活了這麼年。
好在尚且不晚,他換來了這麼一個知心愛人。
「白格磊把不少股份給了巫穎,結果……」
顧笙頓了頓,輕咳一聲,才道。
「巫穎持股占比達到了絕對優勢,拿下決策權,直接把白格磊的公司給端了。」
薄溪雲微訝:「……端了?」
「嗯。」顧笙說,「現在白氏已經開始資產重組,哦不,不叫白氏,現在它歸巫穎所有了。」
這對巫穎來說其實不難,早在更久之前,白氏的財務大權就已經歸她所掌管。
但薄溪雲不知道這些,聽完不由驚嘆:「巫穎姐好厲害。」
顧笙沉默了一秒,到底是沒說什麼。
是因為知道巫穎近來的雷霆段,聽到弟弟在和她聯繫時,顧笙才忍不住說了兩句。
不過真想一想,有風險的可性不大。
顧笙沒有忽略遠洋電話的那端,始終沒有出聲的另一個人。
剛剛在清點行李的時候,薄溪雲只負責念。
那真核對檢查的人是誰,可想知。
顧笙偶爾忍不住會想。
工作上的事,他的確不及好友的。
以至於現在,顧笙只平白猜測——
現在,白修這麼快就被證據確鑿地關了進,巫穎又如順利地拿下了資產不菲的白氏企業。
這些利落的進程之內,是不是有易鍾深的參與?
實情如何,不好說。
但顧笙到底是分辨得出。
誰是認真在替薄溪雲著想。
一心為了小孩好。
*
回國之後,薄溪雲倒了一天時差,二天,他就被朋友約出了。
約他的人是之前一同瑞士比賽的幾個同學。
雖然ipho已經結束了一段時間,不過幾人最近恰好都在b城。
且對他來說,現在是最輕鬆悠閒的時刻,所以等薄溪雲一回國,五人就全部湊齊了,好約出晚了一天。
晚上,五個高中生找了領隊老師,一同吃了頓晚餐。
這麼看來,倒像是一頓聚在國內的慶功宴。
這天易鍾深回了學校,處理一些出國期間落下的事務,所以薄溪雲外出,他沒陪同。
不過白天少年身邊都有顧家的保鏢遙遙跟著,晚上的時候,他吃飯,的好是易家的酒店,連位置都是易鍾深幫忙的。
所以易鍾深沒有太擔心。
只不過這種不擔心,在易鍾深三次看表的時候,已經沒什麼說服了。
許是幾個高中生聊得投機,這頓晚餐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等到易鍾深已經開始考要不要打電話問問的時候,他終於收到了少年的消息。
【我到家啦。】
這是小孩新養出的習慣。
如果兩人不在一起,每次外出到家,少年都會給易鍾深一條報平安的信息。
易鍾深考了一下怎麼回,身體卻已經一步做出了反應。
「篤篤。」
兩分鐘後,易鍾深已經出現在了少年的臥室陽台外,叩響了窗扉。
窗戶從內側被拉開,薄溪雲站在窗邊,垂下了漂亮的眼睛來看他。
男孩沒有像之前一樣及時讓開,放人進,反應似乎有些遲緩,眉眼間帶著一點怔然。
他看了易鍾深幾秒鐘,忽然輕聲說。
「羅密歐。」
易鍾深失笑。
爬陽台麼?
室內的地面比窗外高一些,所以易鍾深傾身向前時,好吻住少年纖挺的鼻尖。
他低磁的聲音染上了淡淡笑意。
「親親薄麗葉。」
不過親完這一下,易鍾深就皺了皺眉。
他單按住窗框,翻身進,仔細把少年打量了一遍。
「喝酒了?」
易鍾深在人身上聞到了很淡的酒氣。
小孩怔了怔,似乎不太理解他的話,半晌才搖搖頭:「沒有。」
但他身上沾染的淡淡酒味仍未被掩。
易鍾深想再問,卻聽少年忽然低喃了一句。
「好苦……」
易鍾深一頓:「怎麼了?」
薄溪雲的視線望向了一旁的方桌。
方桌上擺著一碗深褐色的湯汁,隱隱飄散著熱氣。
易鍾深一眼就看了出來,那是給薄溪雲調理身體用的藥湯。
這類藥劑,味道肯不會好,但薄溪雲已經喝過了一段時間,之前喝藥時,從沒說過什麼,甚至很少需要提醒。
乖到讓人忍不住想嘆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少年今天一次表現出了這麼明顯的抗拒。
讓人不由心尖微軟。
易鍾深又低頭,親了親他。
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可喜可賀。
小朋友終於開始對人撒嬌了。
只不過把少年這反應當喜事來看的易鍾深,今晚顯然低了喜悅的標準。
因為等他把窗戶鎖好,窗簾拉緊,再回過身來,就聽了少年低軟的聲線。
「學長。」
男孩蘊著水色的眼眸看著他,神情如認真。
「我喜歡你。」
「……」
易鍾深無聲地為自己嘆了一口氣。
他轉身,斷過了桌上的藥碗,用湯匙舀晾了一下,說。
「那不可以不喝藥。」
少年看著他,神色間染了些茫然。
「不是的……」
小孩的眼睛看起來潤得更濕了些。
「我是說真的。」
「我知道。」
易鍾深認真回他。
「但我得說點別的,不然會開心得瘋掉。」
薄溪雲明顯地愣了一下。
好像他那已經有些混亂的緒,根本沒辦法把「嚴肅冷峻的學長」和「開心得瘋」這兩個詞聯繫在一起。
可他又感受得到。
學長說得全是真的。
少年又閉了閉眼,因為易鍾深的吻落下來,親在了他纖軟的眼睫上。
學長好像總喜歡親他,靠近他,與他有碰觸。
現在,薄溪雲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了。
這不是什麼別的原因。
只是因為易鍾深喜歡他。
就這麼簡單已。
所以同樣簡潔直接地表達完自己的心意之後,少年清麗柔軟的眉眼頗顯得有些心滿意足。
連再對著藥,都好像沒那麼苦了。
不過這點「好像」,僅僅持續到了湯藥入口之前。
易鍾深剛把溫水端過來,就少年仰頭,一口氣喝掉了剩下的藥湯,中間沒帶一點停頓。
分著喝會更苦。
他索性全灌下了。
小孩就算撒嬌,是會把自己的事儘快做好。
易鍾深給人餵了一點溫水,喝完之後,薄溪雲整個人都有些懨懨的,安靜地窩在易鍾深的懷裡。
儘管回家了那麼久,少年是沒被養胖久。西歐玩的這些天,雖然薄溪雲很開心,但來回長途飛行外加倒時差,他明顯又輕了幾斤。
不知道這麼瘦的小孩,到底哪來的體重可以掉。
少年靠在易鍾深的懷裡,這讓他不由想起了顧笙養的那隻長毛金漸層。
貓咪的年齡不大,過小金貓之後,薄溪雲果然很喜歡它。小貓經常粘著他,睡在他懷裡,會在少年臂上,收起爪尖,用軟乎乎的肉墊踩奶。
易鍾深在的時候,薄溪雲會把小貓抱給他看,讓小貓趴到易鍾深的懷裡。
不過易鍾深身上的肌肉和骨骼太硬,小金貓不喜歡踩他,往往是會縮回薄溪雲懷裡。
薄溪雲有些遺憾,想讓學長體會一下小奶貓的可愛。
不過易鍾深不羨慕。
他經歷過比這更美妙百倍的對待。
是夜晚時分的專享服務。
現在,少年窩在易鍾深懷裡,輕輕軟軟的一團,比帶著奶香的小貓咪抱著更乖。
且薄溪雲分明已經被苦藥和酒精弄得不太清醒了,居然在認真考慮。
他在問易鍾深之前說的那一句。
「那我說幾遍……你是不是就習慣了?」
這一句喜歡,被少年再說幾遍,那種愉悅興奮感丁點都不會削減。
但易鍾深卻低應著說。
「嗯。」
於是少年又說了一遍:「我喜歡你。」
明明已經沒什麼氣,卻是努仰頭,貼了貼學長的下頜。
易鍾深自己察覺出了不太對,像趁人之危,借著小孩不清醒的機會實施哄騙。
讓人內心生出負罪感,準備好了等明天酒醒後認真道歉。
至於為什麼是明天。
因為現在只放任,無以抵禦地沉溺在裡面。
填滿懷抱和心口的少年有麼誘人,只有他體會。
但從易鍾深的角度,卻又很難真描述。
因為只是被主貼了一下,就已然令他理智全無。
甜甜黏黏的親吻傾落未停,本來就不怎麼清醒的少年頓時被吻得愈意識不清。
易鍾深很早就知道,少年外表看起來柔軟單薄,內里卻如斯冷靜,會妥當地把每件事都做好。
像裹了一層晶潤的冰殼,固若金湯,牢不可破。
直到最後,易鍾深才覺。
隱藏的更深處,男孩的芯里仍是甜甜軟軟的。
碰一碰,就會有再甜美不過的蜜汁流淌出來。
這一位守護已久的騎士。
終於吻到了這些甜汁。
少年沒一會兒就被親暈了,時間不早,白日裡出門一天的薄溪雲明顯有些犯困。
易鍾深知道他困得時候容易黏人,現在少年又被親到染了鼻音,念出的每個字都像是在撒嬌。
「你不……不回?」
易鍾深低聲說:「為什麼不想我回?」
他借問,把平時難得聽到的話,一一問清楚。
少年雖然反應有些遲緩,卻果然誠實地回答了他。
「因為……抱著睡,很暖和。」
這話說的,很容易讓人往更暖和的事情上想。
只是薄溪雲有很認真的後半句。
「但我怕你,習慣自己……和我不舒服。」
易鍾深胸膛淺淺起伏了一下,才低頭,親親少年額角。
「不會不舒服。」
他不可真的對著喝醉的小孩額外做什麼。
少年這時好像才安心了一點,叮囑他。
「你不舒服,要對我說。」
易鍾深早在被人安撫應激傷勢的時候,就識過睏倦狀態的少年有會操心。
他聞聲失笑,想應下,卻又聽人輕聲說。
「你要學會……依賴我。」
易鍾深身形微頓,笑意未至眉廓,眼眶卻已然有些隱隱熱。
他努了那麼久,從未有過奢求。
原本最好的願景,不過是不被厭惡。
然少年卻是傾心相許。
給了他這麼明確的答案。
易鍾深輕聲問,嗓音沉磁。
「你呢?」
少年聲線仍舊有些綿軟,卻心意不減。
「我在,慢慢學。」
他認真道歉:「對不起,讓你等那麼久……」
剩下的歉詞,又被融化在了輕吻里。
「沒關係。」
易鍾深應他。
「我有很長時間。」
夜深露重,室外是尚未轉暖的料峭寒冬。
卻有溫暖的懷抱,遮蔽了一切寒風冷雨。
讓少年枕在心上,安然睡。
*
二天清早,易鍾深原以為薄溪雲會睡很久,沒想到天未亮,少年就醒了。
剛睜開眼睛的男孩怔怔的,直接從易鍾深懷裡爬了起來,和人拉開了一點距離。
沒等易鍾深作,少年已經捂住了額角和眼睛,似是有些頭暈。
像極了宿醉後初醒的反應。
有件事易鍾深昨晚就覺得不對,他沒有追問薄溪雲,卻不代表不會追問別人。
少年已經不肯重新躺回來了,易鍾深給人披好軟被,薄溪雲沒有抬頭,一直把臉埋在掌心裡。
易鍾深拿過床邊機,直接把電話打到了酒店經理那裡。
「昨晚的飯怎麼回事?」
這不是小事,易鍾深沒有刻意避開薄溪雲,冷聲道。
「店裡怎麼讓未年人喝酒?」
經理一大早被少東家叫醒,有些迷茫:「喝什麼……沒喝酒啊?」
易鍾深皺眉。
那怎麼會聞著有酒味?
他停了一瞬,道:「甜點呢,酒心巧克?」
昨晚是易鍾深親自的位置,經理記得很清楚。
「沒有,巧克沒有,昨天的餐點裡沒有任何含酒精的東西。」
易鍾深眉心擰得更緊。
恰在時,經理忽然反應了過來:「哦,您是不是聞到衣服上的酒味了?」
他忙解釋道:「昨天鄰桌的紅酒瓶倒了,好像灑了一點到小生衣服上,我問過他要不要換,他說不用,就繼續和朋友聊天了。」
易鍾深猛然一頓。
又和經理說過幾句,他才掛斷電話,抬眼看向了身旁安靜到有些異樣的薄溪雲。
少年把自己埋在掌心裡,露在外側的耳廓和頸間,卻已然都紅透了。
甚至一路紅到了半隱半露的單薄胸口。
他已經根本不敢抬頭了。
所以昨晚,如薄溪雲自己所說,他的確沒有碰酒,根本沒有喝醉。
其他所言,包括喜歡,包括想睡——
一字不落,全然是真。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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