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衍苦笑道,「你可知王半仙也跟我說過這句話?在我給了他三百兩銀子之後。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李傾城一愣,「他收了我五百兩。」
「所以,老神棍的話你聽聽也就罷了,別當真!」蕭金衍腹誹,這老神棍天天招搖撞騙,怎麼老天爺不一顆雷把他劈死?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決戰的日子定了嘛?」
李傾城道:「九月初九,重陽節。」
今天已是念七日,距離重陽也不過十來天,蕭金衍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李家酒肆拜訪李秋衣。此時,酒足飯飽,他打了個哈欠,很自覺地回到柴房睡覺。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小紅魚就過來敲門。
蕭大俠這幾日趕路,身體疲倦,想睡個懶覺都沒機會,他打開門,看到小紅魚端著一籠小籠包,滿臉喜悅道,「蕭大哥,聽青草說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有叫我,是了我一定睡死過去了。這是我從城東排了一個時辰買回來的,你趁熱吃!」
青草在遠處嘟囔道,「明明是我去買的好不好。」
小紅魚沖青草瞪了一眼,青草很是怕她,連忙閉口不語。
蕭金衍揉揉眼,「如果你一個時辰後過來,我會感激不盡的。」
小紅魚說,「你先吃點東西,我去給你打洗臉水。」
蕭金衍連忙阻止,「大清早你跑來獻殷勤,說吧,有什麼事?」
小紅魚說沒事,我就不能想你嘛。對了,你給我帶的禮物呢?
蕭金衍這才記起,臨走前,小紅魚讓他去揚州蘇錦記幫她買胭脂,自己在揚州只顧著逃命,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想到此,他攤攤手,「下次成不?」
小紅魚一聽,立即耷拉下臉來,一把奪過蕭金衍正要往口中塞的一個包子,邊走邊道,「你心裡就沒有我!」氣呼呼回到了前堂,蕭金衍從井邊汲水洗了洗臉,來到前廳,看到桌上有肉餅,上前要去,小紅魚一把搶過來,「這是我買的。沒你的份兒!」
蕭金衍心說怎麼把她得罪了。青草見狀,正要把自己的早餐讓給他,小紅魚怒道,「你要給他吃的,我跟你斷絕關係!」嚇得青草連說不敢。李傾城看在眼中,一臉幸災樂禍,嘆道,「女人吶!」
這時,聽到門外有一聲驢叫。
蕭金衍聽出這時呂公子的叫聲,還未等迎出去,就見寶路牽著呂公子走進逍遙客棧,一進屋喊道,「蕭金衍,你這裡還真不好找。幸虧我的這頭驢認得路,有句話叫什麼來著,老驢識途?」
他看到桌上有飯,桶里有粥,也不客氣,上前就把一籠包子,七八個肉餅,囫圇咽了下去,還不覺得飽,又把一盆米粥給灌入腹中,拍了拍肚子,「勉強能對付到中午吧。」
李傾城道,「好胃口!」
寶路撓撓頭,「謝謝誇獎。」
青草被寶路飯量嚇呆了,喃喃道,「要是讓范掌柜知道,我們這麼糟踐他的糧食,估計他會心疼的睡不著覺。」
寶路不悅道,「我也不是空手來的,不是還帶了頭驢嘛,趕緊找個好點的屠夫,中午還能趕上吃醬驢肉。」
嚇得呂公子嗷嗷直叫,躲在蕭金衍身後。
蕭金衍道,「這是你的驢?」
寶路說是啊,從揚州到蘇州,我找了它一路呢,這驢有靈性,好像能聽懂我說得話。
「那你為何還要吃它?」
「聽師傅說,有靈性的動物,吃起來更香一點。」
蕭金衍只得道,「實不相瞞,這頭癩皮驢,原本是我的。」
寶路一臉不服氣,「你說是你的,你喊它,看它答應嘛?」
蕭金衍道,「憨貨!」
寶路一仰頭,「幹嘛?」
蕭金衍沒好氣道,「我叫的是驢!」
「不管你叫誰,這驢都是我的,誰要跟我搶,我跟他沒完!」
蕭金衍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於是說起昨夜之事。
稍一打聽,蕭金衍才知道,昨夜寶路在帶城河下跳入十全河,那群黑衣人緊追不捨,他順著河來到蘇州城牆,撞牆而出,又跑了十來里路,才甩開眾人,這時候在城外碰到了呂公子,一把拽住它尾巴,呂公子反抗了許久,終於放棄抵抗。今日一早,便帶著呂公子前來尋他。
李傾城奇道:「昨夜趙無極想要殺你,肯定知道你回一笑堂,怎得如今沒了動靜?」
蕭金衍尋思了片刻,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不方便動手吧?」雖這麼說,但這個理由很顯然站不住腳,以趙無極的勢力,殺個把人,根本沒把蘇州府放在眼中。
李傾城問,「你信嘛?」
「也許是衝著賈夫子來的呢?」
蕭金衍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李秋衣與楚狂刀決戰在即,賈夫子出現,同為天榜高手,若是他出手相助,恐怕會讓這場決鬥產生變數。昨日長橋刺殺,血魔影真正要對付的,其實是賈夫子。
宇天祿不允許有影響這場決鬥的變數發生。
至於趙無極對付蕭金衍,不過是為了武經順手捎帶而已。
這樣就很好解釋了。
然而,這一切也不過是蕭金衍的猜測。
……
李家酒肆。
自李秋衣與楚狂刀之戰,傳入江湖之後,李家酒肆就再也沒有開過門。每日來拜訪李秋衣的人絡繹不絕,都被李二狗擋在了門外。
「我家是賣酒的,不是什麼李秋衣。」
李二狗不止一次跟他們解釋,可是沒有人會相信。
二十年前,李秋衣離開隱陽城,從十幾匹荒原狼口中救下了李二狗,從此就將他帶在了身邊。李二狗在逃命時,撞到了腦袋,丟失了以前的記憶,李秋衣並未嫌棄他,將他帶在了身邊。來到蘇州城後,開了一家李家酒肆,更名李隱陽,在這裡當壚賣酒。
今日,前來拜訪李秋衣的幾個人,長臉鷹鉤鼻,頭髮有些捲曲,看模樣,有些像西楚人。
西楚國本是遊牧民族,三百年前建國時,皇帝薩馬氏仰慕中原化,率領皇族全面推行漢化,並改國姓為楚。然而,西楚境內仍有部分貴族,保留了純正的遊牧血統,他們不跟漢人通婚,也看不起喊人,只是震懾於薩馬家族的權勢地位,向他們臣服。
為首一人,身上散發著雄渾的氣息,顯然是練武之人,而且武功境界還不低,其餘幾人像是他的扈從。
「我們來這裡,只想見一眼李前輩,向他請教幾個問題。」
李二狗不耐煩,拎起酒勺,就要趕他們,「不見,滾蛋!」
那人向前一步,迎了上去。
李二狗惱怒,掄起就打。
嘩啦!
勺子打在為首之人頭上,碎為兩截。
屬下扈從見狀,怒喝道,「好大的膽子!」拔出腰刀,沖李二狗砍去。
砰!
那扈從被楚國首領扔出三丈多遠。
楚人首領右手抽出腰刀,向天斜舉。其餘眾扈從拔刀,紛紛效仿。
李二狗道:「你們想幹嘛,這可是大明天下,你們別亂來!」
楚人首領將刀收回,放在胸口之前,其餘眾人也都如此,動作整齊劃一,如同經過無數遍訓練一般,口呼道,「薩哈!」
李二狗神情一震,嚇得退了幾步。
這群楚人將刀歸鞘,紛紛離去,留下李二狗在原地兀自發呆。
蕭金衍來到時,李二狗頭也沒抬,「說了多少遍了,你們找錯人了。」
「是我!」蕭金衍道。「李掌柜呢?」
李二狗指了指後院,「從你上次來了後,這老傢伙也不釀酒了,每天拿著一把破刀鞘,後院井口發呆呢。我真怕哪天他想不開,跳井自殺。」
蕭金衍來到後院。
李隱陽,確切的說,應該是李秋衣,正打了一桶水,緩緩的擦拭著那一把黃銅鍛造的刀鞘。蕭金衍上次見刀鞘時,還是鏽跡斑斑,再見之時,卻已是泛著紅光。
蕭金衍問,「你在做什麼?」
「擦刀。」
「可是沒有刀。」
「刀在心中。」
蕭金衍不再言語,靜立其側。
蕭金衍卻發現,那柄刀鞘似乎會呼吸一般,也只有蕭金衍的這種特殊弦力,才能感應到這種韻動。
李秋衣的動作很慢,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玉器。每擦一下,一道內息自李秋衣體內灌入刀鞘之中,刀鞘頂端的那一刻紅色寶石,就更亮一分。約莫小半時辰,李秋衣舒了口氣,將刀鞘放下。
李秋衣問:「你來做什麼?」
「還錢!」
「錢呢?」
蕭金衍道,「錢在心中。」
李秋衣又不言語,開始了新一遍的擦拭。
這一次,李秋衣擦的極快,蕭金衍感應到了刀鞘中蘊含著一種狂暴的力量,若是釋放出來,那必然是驚天動地。李秋衣道,「我知道你來是為何,王半仙找過我,想必你也知道我的答案了。」
蕭金衍問,「難道,你不怕引來天災?」
李秋衣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了幾百年的烏龜,總要有個了斷。」他頓了頓,又道,「老夫修行刀道,三十年前悟出大通象,自此之後,未進一步,楚狂刀是個不錯的對手,若能殺死他,或者死在他刀下,總是一件愉快的事。」
蕭金衍早已料到了結果,但從情義上說,他更希望李秋衣能贏。
「我跟楚狂刀交過手。」
「沒死?」
蕭金衍沒好氣道,「你說呢?」
李秋衣道,「你不該那樣做的。」
「為什麼?」
「因為你讓他有所顧忌!如此一來,將來與我決鬥之時,他的刀不純粹。」李秋衣淡淡說道,「所以,這一次,他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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