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隊長看見視頻里的畫面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木人……木人真的來了!吳先生,怎麼辦?」
我指了指邢隊長腰裡的手槍:「我下去看看,你帶人堅持到我回來就行。有什麼事情就鳴槍示警。」
屋裡所有的刑警都把配槍拔了出來,如臨大敵地看向四周。我閃身從大門走了出去。
我剛剛走進院子,就在遠隔近百米的距離上與門口的木人對峙在了一起。
後者看見我出來,馬上倒退了一步,雙腿靠著轎車的車頭,不言不動地看向了我的方向。
我雖然看不清對方的眼睛,卻感覺那人正在跟我對視,就好像我們的目光在相隔百米的距離上,帶著勢將對手置於死地的殺機凌空碰撞。我一手按住刀柄,開始舉步前行。
我每一步都踩在的相同的距離之上,手中真氣開始緩緩灌注刀身,三尺長刀開始在刀鞘當中微微震鳴之間,我也把刀從刀鞘當中緩緩抽出了幾寸,刀身上的三枚鬼錢也隨之飛旋轉動,同時,我看向對方的目光也開始變得越發陰冷。
沒想到,對面的木人卻緩緩開口道:「禍命九刀羅剎刃?寧逆天的傳人?就算寧逆天在此,也不敢輕易對本尊動用禍命九刀。」
我心裡猛然一震之下,身上的氣勢微微低落了幾分——他竟然知道寧逆天,知道禍命九刀?
難不成,他也是半命道傳人?
以屍身接傀儡,邪魂延命,也是半命道的傳承?
這明明就是邪術!可是半命道的傳承又有哪一家中規中矩?
連續四個念頭在我腦中飛閃而過,我身上的殺意卻又不自覺地弱了幾分。
木人冷聲笑道:「一上來就動禍命九刀,你大概是沒得到完整的傳承吧?寧逆天是不是連刀法中的禁忌都沒告訴過你?」
我心頭猛然一緊——禍命九刀還有禁忌?
木人淡淡說道:「寧逆天是絕世奇才,不可否認。他獨創的禍命九刀雖然所向無敵,卻是賭命的絕學。那種刀法說白了就是一種推算,是在洞徹天機之後出刀,以刀成劫數,以劫數殺人。」
「妄動劫數必遭天譴。你出道之後一共用過幾次禍命九刀,你自己應該清楚吧?每次出刀之後,你是不是又遇上了更大的危機?」
我的腳步不由得遲疑了一下,兩腳之間的距離也跟著陡然凌亂了幾分。
高手對決,務求心無旁騖,心亂、步亂,破綻百出,就會給人可乘之機。
我下意識地調整腳步之間,木人卻再次開口道:「你是半命傳人,應該知道擾亂天機的後果是什麼吧?你擾亂天機的程度越大,報應來得就越快。」
「就算本尊站著不動讓你出刀,你敢殺我嗎?本尊形神俱滅之後牽扯多少天機,你算得清嗎?本尊確實該死,可不一定應死在你的手裡。我劫數不到,你強行挪動劫數,就不怕劫數報應在你的身上?」
我心裡頓時「咯噔」一聲,邁出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距離對方五六米的地方。
木人卻在這時大笑道:「怎麼樣?你敢殺我嗎?」
我抬頭看向對方時,嘴唇連動了幾下,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你不敢的!」木人冷笑之間,停在他背後的車忽然啟動,以雷霆之勢將木人撞上了半空之後又撞飛了院門。兩扇鐵欄大門同時離地之間,像是被人推舉著的長刀,直奔我身前橫掃而至。
我大驚之下拔刀出鞘,雙手握刀,以力劈華山之勢迎頭一刀砍向了門扇。手指粗細的鋼條在羅剎的刀鋒之下應聲而斷。被我劈開的門扇劃開了我的衣服,貼在我身體兩邊急掠而過的瞬間,發狂的汽車也跟著沖向到了我面前三尺。
「呵——」我吐出一口濁氣之後,雙腳猛蹬地面,凌空躍起,腳尖點住車頭連邁三步越過車頂,踩著車尾落向了地面。
我的腳步尚未站穩時,身後就傳來了一聲玻璃炸裂的聲響,一道勁風隨之向我背心暴擊而來。
「橫禍飛來!」我在千鈞一髮之間調轉刀鋒,將羅剎夾在了腋下,單手拍向刀柄。羅剎立刻化成一道寒光向我背後激射而去。
悽厲鬼哭聲在我身後沖天而起時,我也跟著轉過身去,而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具從汽車後窗里探出來半截身子、右手拼命前伸的屍體,我的羅剎寶刀正好穿透了他的眉心,在他碰到我之前,將對方一擊斃命。
車上的屍鬼雖然已經魂飛魄散,失去了控制的汽車卻在飛馳前行,那隻被車撞飛了的木人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我雖然沒有完全看清車窗上屍體的長相,但是也敢斷定他不是跟我說話的木人。短短一瞬之間,他不可能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隻木人應該還藏在車上。
我撒腿想追上汽車時,汽車後備箱上也跟著掀開了一道縫隙——有人半推著後備箱蓋兒露出了半張面孔:「你還敢追過來,就不怕劫數報應到自己的身上?」
「老子就是你的劫數!」我怒喝之下加快了腳步,失控的汽車也在一瞬之間撞進了刑警隊的大門,壓著紛飛而落的玻璃撞在牆上停了下來。
剛剛還趴在車窗上的屍體在汽車的反震之下從車裡飛了出來,滑過後備箱凌空翻動半圈,仰面朝天的摔落在了地上。
我上前一步踩住了屍體,從對方頭上抽出長刀,迎風一刀向後備箱上劈落了下去。無堅不摧的羅剎寶刀瞬間斷開了車蓋,砍進了車裡。
中計了!我雖然看不見後備箱裡的情景,但是能感覺到刀鋒受到過幾次阻力。我的刀鋒僅僅被箱蓋擋住了一次就點到箱底兒了,那裡面絕對沒有其他的東西。
那個木人沒在後備箱裡?他在車裡!
剛才的汽車並沒失控,是有人故意控制著汽車撞進了大樓。對方故意推開後備箱,就是為了吸引我的視線?
我腦中念頭飛轉之間,驀然抽回了長刀。被我劈開的車蓋同時彈飛了起來,那裡面只有一顆人頭。
不好!我看見人頭時,第一反應就是抽身暴退——那顆人頭鮮血淋漓,但是看不到陰氣纏繞,說明上面的鬼魂已經飛出去了。
我踩在屍身上的腳步剛剛挪動到一邊兒,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個木人就推開了駕駛室的車門,從容不迫地走下車來,對我微笑著比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與此同時,我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我背後站了起來,我脖子上的汗毛也跟著猛然乍起。我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像是有人在我背後舉起了長刀,將刀鋒對準了我的脖子。
短短一息之後,呼嘯而來的勁風就逼近了我的後頸,我卻在千鈞一髮之間背過羅剎,將長刀擋在了自己身後。剎那之後巨響乍起,我被身後傳來的巨力給撞得踉蹌兩步,撲倒在了被我劈開的車蓋上。
我手中的長刀雖然還在,但是整條右臂卻被震得陣陣發麻,想要回手出刀卻已經力不從心,可是背後的刀風卻再一次呼嘯而來。
「玄冥冰甲!」我怒喝之後,玄冥真氣從我全身上下爆發而起,瞬間結成了足以覆蓋周身的冰霜鎧甲。
我自從學會了玄冥冰甲之後,從來沒去用過,因為我不知道這種純粹防禦的招式究竟會消耗掉我多少真氣,萬一玄冥冰甲會讓我失去一戰之力,我就等於是在自尋死路。
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了,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去,我還需要去在乎後續的爭鬥嗎?
片刻之後,冰晶炸裂的聲響就從我背後傳了過來。光憑身影就能判斷出來,從我背後襲來的那一刀在撞上了玄冥冰甲之後連續向前推進了三次,最後一次已經完全破開冰甲貼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身上的冷汗驟然湧出的瞬間,我卻覺得脖子上的刀鋒像是忽然之間崩斷了刀刃,變成冰屑順著我的脊背滑落了下去。
我下意識地伸手往背後一摸,順著衣服抓出了幾塊染著墨綠的冰片。
薄如紙片的冰晶被我托在手裡之後,沒有一會兒就溶成了水珠。被冰裹住的綠氣雖然還在絲絲外溢,卻已經沒法再凝聚到一起,只能一絲絲地消散在空中。
如果不是我剛才下意識地又催動了一次玄冥冰甲,說不定我已經被身後飛來的綠氣一刀斷頭了。可我最後這一次不經意的運氣護體,卻把襲來的綠氣給震散在了身外。
看來,那股綠氣並不是所向無敵,它也有消散的時候。
我來不及再去研究那綠氣究竟是什麼東西,倒拖著長刀直奔木人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震散綠氣的過程雖然只有那麼短短几秒,可是那隻木人卻已經走過了走廊拐角,往樓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幾步追到拐走之後,卻猛然感到一股藏在牆角背後的危險,就好像那裡正蹲著那麼一個手舉利刃、屏住呼吸卻又蓄勢待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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