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嘆息了一聲道:「吳召暫時編入第七鬼王麾下。白無常,你帶他們過去。豆妹子是地獄門上賓,可以在地獄門自由出入,地位與鬼王相同。」
「是!」白無常施禮之後,帶著我們幾個走出了森羅殿,「你們初到地獄門,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給你們講講地獄門。」
「無論是誰,進入地獄門都必須從最低等的小鬼做起,然後積累功勳晉升大鬼,鬼兵,鬼將,鬼帥。鬼帥之上是無常和判官,再往上就是鬼王,鬼王的地位相當於長老。」
「你一進門就成了大鬼,是因為你救了小糖,大帝才會破例給你提升一級。你懂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我開口問道,「地獄門一共有多少無常、判官?」
「目前是四大無常,四大判官,五大鬼王。」白無常道,「如果功勳足夠,任何位置都可以增加。」
我淡淡笑了一聲,沒去接白無常的話頭。
四無常、四判官,地獄門主自稱大帝,這不就是在玩權謀平衡的路數嗎?無常、判官各成一系,互相制衡?
葉燼卻在這時插話道:「你不是說,只有五個鬼王嗎?那第七鬼王是怎麼回事兒?」
白無常道:「她姓第七,本名叫第七水藍。不過第七鬼王已經有年頭沒回來了,第七殿等於是空著的。換句話說,你們等於沒有上司,好處是你們可以在第七殿裡為所欲為,壞處就是沒人去替你們爭取任務。」
我淡淡笑道:「也就是說,我們只能去做沒人願意接的任務對吧?」
「也可能是沒人敢接的任務。」白無常道,「地獄門不比懸鏡司,可以讓人挑選任務,任務都是分派給各堂口的。如果你們有上司,說不定能替你們爭取一些輕鬆、油水好的任務;反之嘛,你也能懂對吧?」
我淡然道:「完不成任務會怎麼樣?」
「會被掃地出門。」白無常道,「不幸的是,今年負責分派任務的人剛好是東判官。」
白無常說著話,把我們領到了一間彈藥倉庫門外:「裡面就是第七鬼王殿,你們進去吧!第七鬼王臨走時曾經留下過話,不是她的屬下,不許踏足第七殿。裡面可能有點亂,你們得自己打掃一下。」
白無常把話說完,轉身就走,連一刻都沒多待。
我試著在彈藥庫的大門上推了一下,成行的積土就像流水一樣從門上淌了下來。我本能地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伸手在自己眼前連著扇了幾下,才算把撲面而來的塵土給掃乾淨。
「路小贏,給我弄個紙巾……」我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覺得腳底像是踩著一個盒子似的東西,不僅冒出「咔嚓」一聲脆響,腳尖還陷進了土裡。
我挪開腳一看,下面果然是一個塞著紙條的盒子。
「誰在開玩笑?」我低頭把紙條撿起來看了一遍,不由得目瞪口呆。
「x年x月x日,第七鬼殿屬下到來,左手推殿門,遇落塵向後退四步,再出一步,踩碎秘匣,倒退期間,右手連續扇動五下。如本人推算無誤,請入殿等候;如推算失誤,馬上離開第七鬼殿,持此紙條尋青衣鬼王庇護。」
紙條的落款是第七水藍,從字跡上看,這張紙條應該是出自一個女人的手筆。第七水藍也是命師?
我剛才用哪只手推門,又退了幾步,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她能算那麼准?
我抬頭看向大門時,那上面果然留著我左手的手印,滿是塵土的地面上也確實被我踩出了四個腳印,我剛才確實是退了四步。
我轉頭看向路小贏:「我剛才扇了幾下?」
路小贏搖頭道:「沒注意。」
這種細節誰會注意?在場的人就沒有一個能說清我剛才扇了幾下塵土。但是,第七水藍卻把前面兩件事兒都給算準了,應該不會算錯第三件事兒吧?
我猶豫了一下,才推開大門往門裡走了過去。讓我沒有想到是,第七水藍竟然在彈藥庫里修了一個三間房的農家院,而且特意裝飾了塑料的植物。如果不是四周都點著點燈,我甚至能把這裡當成是外面的民居。
而且,那座農家院也不像是十年多沒有人過來打掃,從裡到外都是一塵不染,就連堆在炕上的被褥也摸不到一絲潮氣。這只能說明,有人經常晾曬被褥。
我轉頭看向院子裡那副石頭桌凳,猛然睜開了鬼眼:「給我出來!」
兩隻鬼魂小心翼翼地從石凳里飄了出來:「上仙,我們都是主人的鬼仆,負責照顧院子。主人說了,要是來人,就讓我們馬上離開,把院子交給你們照顧。你看……」
我擺手道:「你們走吧!」
第七水藍既然已經做了布置,就不可能讓她的鬼仆給我們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留下他們反倒是麻煩。
我攆走了鬼仆之後,自己在石凳上坐了下來。誰曾想,我剛剛坐下,石桌上就浮現出了一行字跡:「明天會有任務下達,任務共有三個,選中間那個。」
我剛把留言讀完,桌子上的字跡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第七水藍究竟是在搞什麼名堂?」
路小贏道:「如果明天真有任務,你會按她說的選嗎?」
「不會!」我冷聲道,「我自己也是命師,為什麼不自己去算?」
路小贏反問道:「如果你不動用鬼眼錢的情況下,會比第七水藍算得更准?」
「不能!可是我總覺得第七水藍不像是一個超品命師。」我雖然有些不服第七水藍,但是平心而論,如果不用鬼眼錢,我的確沒法把推算給精細到每一個步驟。但是,作為大命師而言,絕不會在天機未動之前就開始懷疑自己推算的結果,況且,她推算的這些東西,並不是什麼泄露天機的大事。
我懷疑第七水藍只是在測試自己能算對幾成命數罷了。
路小贏還要再說什麼,卻被我揮手制止住了:「咱們先不說這些。咱們這次來得匆忙,連家都沒回,家裡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明天你和葉燼回家把瓜子兒接來,順道把家裡的事情處理一下。如果有任務,我跟和尚先接著。豆媽……豆媽就先幫我們打理這地方吧!」
我讓路小贏和葉燼一塊兒走,一個是因為我們當中只有葉燼在外面有其他生意,另外一個就是我想先跟路小贏分開一段時間。
從苗疆出來之後,我和路小贏就一直都覺得彆扭,明明前一天還是並肩作戰的哥們兒,後一天就要轉換角色,換成誰都適應不過來,還不如先分開一下,反正蠱毒在短時間內也不會發作。
路小贏當然明白我的意思,也沒有提出反對。豆婆卻說道:「我可不想住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我明天就去找森羅殿那個老鬼,讓他想辦法在外面給我蓋個房子。」
「行行……」我還巴不得搬出去住,誰沒事兒願意住在地底下。
我們幾個在院子裡對付了一夜,第二天東判官果然帶著人找上了門來:「吳召,這個月還剩下三件任務。你選吧!」
東判官的隨從托著一隻托盤,那裡面一共放著三隻紅面信封,信封都沒封口,上面也沒做什麼標記,乍看上去確實沒有什麼玄機。站在一邊的豆婆卻開口說道:「據我所知,地獄門接的生意分為紅、黃、藍三個等級。藍級最為簡單,要價也最低;紅級生意最高,甚至可以要出天價。你一上來就讓他們接紅級生意?」
東判官道:「這只是紅級四等生意,屬於最低的級別。吳召他們當中有兩個先天高手,接這種生意綽綽有餘。此外,閣下雖然身為貴賓,但終究不是地獄門的人,還請不要插手地獄門內部的事情。」
豆婆臉色一沉就要發作,卻被我伸手給攔了下來:「請問判官,這三件生意,我可以先看了內容再接,還是憑手氣去挑?」
東判官淡淡道:「你隨意。」
我迅速取出了三枚占命錢,握在手裡搖晃了兩下才扔到石桌上。三枚占命錢立在桌上提溜飛轉時,東判官卻嗤笑道:「我分配了二十多年生意,還從來沒見過誰算命接任務的?」
「你現在不就看到了嗎?」我嘴上說得風淡雲輕,心卻提了起來。三枚占命錢只轉不停,說明占命錢確定不了哪件生意的危險最小。換句話說,這三件生意個個非同一般。
東判官一開始覺得我算命接生意有些新鮮,沒一會兒的工夫就不耐煩了:「吳召,你在戲耍我不成?你這三枚銅錢轉到明天早上不停,我還要等你一夜嗎?」
「既然判官沒有那個耐心,我就快一點。」我抬頭看向東判官時,抬手一掌拍在了石桌上,手掌頓時拍進桌面半分。帶著冰屑的真氣在我掌緣四周迸射而出時,三枚銅錢一齊被震上了半空,在我和判官之間凌空排成了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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