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冒險 22、fans

    穿著白色披風的魔法少女在空中翻了個身，銀白色的長髮猶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燒，原本仿佛連天空都要洞穿的衝鋒之勢驟然轉折，沖向了剛剛出現在水面上的程鵬。

    從她沖向天空到轉而俯衝水面，只是電光石火的剎那，這一瞬間她整個人仿佛化成了高爾基詩歌中那只在暴風雨里自由翱翔的海鷗一般，完全無視了程鵬施展鯤鵬之力掀起的狂風暴雨和驚濤駭浪，靈活得猶如一抹清晨醒來之前若有若無的幽夢，當真是無法捉摸。

    「好本事！」觀戰的高手們頓時為之眼前一亮，更有不止一個人贊出聲來。

    和程鵬在水面上戰鬥，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隨著戰鬥時間越拖越長，程鵬的力量將會把周圍的環境改造得對自己越來越有利。吹動狂風、降下暴雨、掀起波濤……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可謂輕而易舉，就算是正在和同一等級的高手戰鬥，也能分心做到。

    理論上說，無論狂風暴雨還是驚濤駭浪都不可能對八星高手造成什麼妨礙，畢竟他們隨手一擊就有堪比龍捲風的威力，全力出手的話甚至可以產生大地震等級的破壞。但就算是再怎麼厲害的高手，在自己不習慣和不喜歡的環境裡面作戰，也終究難免有點吃虧。

    在這種等級的戰鬥裡面，一點點的吃虧往往就能扭轉勝負的天平！

    但名為夏洛特?海因里希的德國少女則完全不然！她明明本身並不具有操縱風雨之類的能力，卻無比熟悉這種水系環境下的戰鬥，甚至於連這個戰鬥場地都是由她主動提出建議的——以程鵬的性格，面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他根本做不出在地形方面占便宜的事情來。

    「看起來程鵬好像沒多大優勢啊！」徐圖笑著說，「這還是第一次吧？在自己擅長的環境裡面，在本該占優勢的情況下被同等水平的對手逼到這個地步，他一定很惱火吧？」

    申琦笑了笑，眼中卻有一絲擔憂。

    夏洛特對程鵬的了解程度實在太驚人了！

    這個程鵬自己以前從來都沒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的少女，在戰鬥中展現出了令他瞠目結舌的才能。這種才能既不是武力也不是智力，而是對他的了解——她簡直就像是專門為了對付程鵬而訓練出來似的，各種招數和手段幾乎都是針對他的。尤其讓他苦惱的是這小女孩對於自己的招數熟悉得過分，往往當他才剛剛出手的時候，後續的招數就已經被她預判了出來，領先一步自然順風順水，而程鵬自己當然就會束手束腳，打得十分狼狽。

    正在全神貫注於戰鬥之中的程鵬沒空去琢磨那些事情，可觀戰的眾人卻能看得出來。別說是那些絕頂高手們，就連申琦這個並非武鬥系的魔法師都看出端倪來了，情況的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程叔叔這一局恐怕要輸了……」陪著懷孕的妻子徐孜坐在一旁觀戰的歸墟搖了搖頭，眉頭緊鎖，「這一戰他實在太吃虧了！」

    「是啊。那個夏洛特對他的熟悉程度簡直有點變態——她該不會每天都在以鵬叔作為假想敵進行訓練吧？要不然剛才那個轉折動作絕對不可能流暢到這個地步……鵬叔剛剛發動縮地，她就開始進行轉折變向，等鵬叔從空中轉移到水面，她也已經衝到水面上來了——簡直就像是雙方演練了很多次，在打表演賽似的！」作為武鬥系的玩家，徐孜對于格斗的眼光甚至比丈夫還高明一些，對問題的理解也更加地清晰透徹。

    或者說，對於程鵬此刻的不利境遇，她遠比在場的幾位法術系更加清楚。

    無論是武者還是術者，一旦自己的戰鬥風格和戰鬥節奏完全被人所掌握，那就會像此刻的程鵬一樣，在戰鬥之中束手束腳，不斷地喪失先機，宛如落在蜘蛛網裡面的蟲子一樣，越是掙扎，纏在身上的絲線就越多，直到最後精疲力竭。

    而程鵬的情況，則是所有類似情況裡面最糟糕的那一種！

    這位夏洛特看年紀應該並不是前幾批加入遊戲的玩家，但魔法少女系列本來就是最能夠快速提升實力的那種——問題在於它的瓶頸極難突破，一般到了某個程度之後就是極限，想要突破瓶頸的話，往往需要把之前欠缺的東西一一補上，就長遠看來並不比別的系列好到哪裡去——夏洛特顯然突破了瓶頸，能夠升到八星就是明證——無論哪一系的魔法少女，最高的極限也就只有七星程度，再往上幾乎是不可能達到的。

    事實上，以展現的實力看來，夏洛特只是魔法少女的程度而已。和被戲稱為「小圓臉」系的其她魔法少女類似，她的主要能力只是變身之後的魔法以及近乎瘋狂的戰鬥風格。由此衍生出了強大到令人驚訝的攻擊力。

    只是這個程度的能力，理論上在強者如雲的超武道會裡面絕對不可能進入八強，因為很多人連變身的機會都不會給她。但實際上夏洛特還擁有另一種才能，她即使不變身的時候也有出色的戰鬥力，其戰鬥風格流暢而且迅捷，縱然不能勝過別的高手們，至少也能為自己順利爭取到變身的時間。

    魔法少女雖然多，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卻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看以前的戰鬥，夏洛特表現出的是「運氣多於實力」的樣子。不是說她不強，只是她的強大程度遠遠不足以在整個大冒險裡面排進前十名——坦率地說，她也就是八星高手裡面中上程度的水平，比起申琦徐孜自然要勝過不少，但對手是歸墟的話她就未必能贏了，更不要說面對那些超一流的強者們。

    以她變身之前的實力，面對絕頂高手們應該是被直接秒殺的水準；而她變身之後的實力……大概也就是在魔力耗盡之前可以勉強支撐的程度吧。

    如果不是接連幾場比賽的對手都是剛好被她克制的類型，她只怕在決賽圈第一輪就該被淘汰的。

    所以這場戰鬥原本應該是沒太大懸念的，就算程鵬大方地讓她順利變身之後再戰鬥，缺乏續戰能力的魔法少女也不大可能贏得了他。

    可事實上……開戰到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五分鐘，戰鬥的形勢卻和大家之前的預測完全相反。落在下風的不是夏洛特，而是程鵬！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程鵬的不利狀況越來越明顯，甚至連武力相對低下的徐圖等人都看出了他吃虧的原因，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疑惑納悶。

    這種「專門針對某人」的情況，簡直是漫畫裡面才會出現的橋段嘛！

    但這種根本不應該出現在現實裡面的情況，現在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一時間論壇上議論紛紛，玩家們都在尋找緣由——相對於這件事情本身，一場戰鬥的勝負，乃至於超武道會冠軍的歸屬，都變得不是那麼重要。

    畢竟比賽是明明白白的事情，可這「專門針對某人而訓練出的高手」卻是不明不白的事情，相對於前者，當然是後者更加挑起人們的好奇心，吸引人們的注意力！

    過了一會兒，論壇上終於有人找到了緣由。

    「夏洛特?海因里希一直就很崇拜程鵬，除了喜歡模仿他的戰鬥風格之外，還不斷在以他為假想敵進行針對性的訓練？！」

    看到這個帖子的時候，連申琦都被驚呆了。

    諸如程鵬這樣的人物，有一些fans並不奇怪，但用這種方法表達出來的……她真是聽說都沒聽說過！

    fans什麼的，像杜早苗那樣的才算是正常吧！

    「你不說我還沒發覺，現在看來似乎的確是那樣。」徐孜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我看過她之前的比賽，當時就覺得她的戰鬥風格似乎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似的——可我明明根本沒聽說過她，也根本沒關注過魔法少女系的高手們。」

    「現在想起來，至少她在狂化之前的戰鬥風格，完全就是鵬叔的翻版嘛！速度快、靈活性卓越、攻擊力很強……只是因為雙方的先天條件和裝束都差得太多，所以我才沒能聯想到這個方面……」

    「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出來了！」歸墟也點頭贊成，「她剛才的幾個動作，根本就是程叔叔慣用的，整個人完全無視慣性地進行高速轉折，不斷保持衝鋒的勢頭以加強攻擊力，藉助風雨來掩飾自己的身影，同時配合外界氣息的流動移動腳步……這些都是程叔叔平時經常用的手段啊！」

    「她其實就是在模仿鵬叔的同時針對鵬叔的戰鬥習慣來進行破解——或者我們可以理解為，現在鵬叔所面對的戰鬥，實際上相當於他在面對自己作戰——可對方了解他，他卻根本不了解對方。」徐孜嘆了口氣，「說實話，我真的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夠贏下這場比賽。」

    真相雖然已經大白，可對於正在戰鬥的二人卻並無影響。

    程鵬當然不可能知道夏洛特究竟是怎麼才能鍛煉出這種專門克制自己的戰鬥技巧來的，他只知道對方的戰鬥手段似乎處處都克制著自己，無論施展出什麼樣的手段，都會被料敵先機地破解，如果不是自己的實力的確高出對方不少的話，只怕早就已經輸掉了。

    如果僅僅以「技」的角度來衡量這場戰鬥，他其實已經輸了吧……

    但他可沒有認輸的習慣！想要贏他的話，就得用自己的實力來把他打倒才行！

    他是絕對不會讓夏洛特輕鬆做到這一點的！

    而且……他還隱約地覺得，自己似乎並非全無勝算……

    「其實……程鵬也不是肯定就輸。」正在和劉玄一起觀戰的龍彪突然說道，「至少我覺得他其實是有辦法贏的。畢竟那個小女孩只是在模仿他的技藝，要戰勝她的話，使用『戰勝自己』的手法就可以了。」

    「但那是基於我們這些局外人的立場，而且我們已經知道了最重要的情報。」劉玄搖頭，「在這種激烈的戰鬥裡面，他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想，更不可能知道那個情報。」

    「就算換成你我，在這種情況下……你能夠想到這個辦法嗎？」

    面對劉玄的反問，龍彪嘆了口氣。

    正如劉玄所說，缺乏關鍵情報的情況下，就算是他也很懷疑自己能否在失敗之前就想到這個關鍵。

    或許只要經歷一次這種情況，以後他們就絕對不會再吃這種虧，但至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無論是誰都免不了要吃虧，吃大虧！

    正在說話間，程鵬突然清嘯一聲，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糟糕！」觀戰的和他關係較好的高手們幾乎異口同聲地叫出聲來。

    程鵬終於被這種怪異的不利情形逼得受不了，想要一招定勝負了！

    但很顯然，一招定勝負的情況下，輸的絕對只會是他——因為夏洛特很了解他，就算是他那些一招定勝負的手段，她也肯定早有應對的計劃。

    果不其然，當程鵬開始衝鋒，似乎想要憑藉高速拉開距離，然後施展流星之槍的時候，夏洛特身上閃動了白色的光芒，整個人突兀地消失，然後竟然直接瞬移到了程鵬的前方。

    要比速度的話，魔法系的瞬間移動無疑是最快的。

    她的身影剛一出現，便將雙手握著的奇形兵器雙頭劍展開，化為一對雙劍，然後雙臂猶如鳥類一般舒展，便要搶在程鵬抵達之前施展出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對程鵬發動迎頭痛擊。

    但她的雙臂剛剛展開，一道金光就已經從還沒衝到這裡的程鵬手上射出來，正中因為雙臂展開而露出致命破綻的她的胸口。

    一槍穿心過！

    幾分鐘後，已經回到申琦身邊的程鵬接到了來自夏洛特的郵件，莫名其妙就輸掉的少女很疑惑地詢問究竟。

    「我只是在想……既然你每一次都能預料到我的進攻，那麼按說你也應該預料到那一次的進攻才對。」程鵬如此回答，「事實上我並不能確定你肯定在那裡，但你肯定會移動到適合阻止我拉開距離的地方——從戰鬥開始到最後，你一直在阻止我和你拉開距離——那麼有很大的可能，你會用魔法趕往我的前方進行阻擊。」

    「所以我就擲出了投槍——反正流星之槍能夠自動回到我的手上，而且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手頭上有武器或者沒有武器，不利的形勢都是一樣的。」

    「結局就是，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少女的回信過了好半天才姍姍來遲，她在信裡面很是表了一番決心，發誓要加倍苦練的，爭取下一次能夠打敗程鵬。

    程鵬笑了，提筆回道：「加油吧！我期待著和你的下次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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