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村距湘鄉並不遠,但卻是湘潭縣的轄地,村民生息其間,窮山惡水生活不易,與外界幾乎斷絕往來,非本地人士,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處閉塞的地方。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而湘鄉地境的人,反而知道沈家村那些強悍的山民不好意。
大亂期間,避兵的人很多,難民絕大部份是來自湘鄉城的入。這兩年來,難民已陸續返回縣城,沈家村重新成為閉塞的小山村,幾個領導人物仍然統治者這一帶山川,主宰著沈家村的一切,他們是實際的統治者,官府的政令,在這兒形同具文,管理也鞭長莫及。
郭正義正色道:「如煙姑娘,所謂滿飯好吃,滿話難說,我們一行的規矩,是必須在事前弄清楚欲待抗衡的可能對象,再付度一下自家的力量是否承擔得住,這才決定接不接某票生意,如果愣頂著張嘴大包大攬,等事到臨頭又撐不下來,豈非害了客主又害了自己?你放心,生意上門沒有向外推的道理,但是能接,強湊合我也頂住,就算萬一和人家相差太遠,至少守口如瓶的這點職業道德我還有……」
一雙豹眼驟睜,郭正義拍著桌子:「好個如煙姑娘,你敢小覷於我?我何某人鐵血江湖二十餘年,火里來,水裡去,鬼門關上打轉,陰陽界口翻騰,卻是怕得誰來,俱得誰來?提著腦袋玩命也玩了半輩子,他『瓜園會』莫非就個個是大羅金仙,打不死,揪不倒?我,含糊他們,我含糊他們個!」
如煙的表情十分奇特,這個名字對她仿佛有某種玄異感受,她似乎有些怨意,又有些征忡,好像透著哀傷,卻在哀傷中摻合著那等不能說的回憶;這是一種複雜的心態反應,是一種愛與恨同存同在牢不可分的矛盾情懷;郭正義看在眼裡,不禁暗覺迷惑。這官玉成與如煙之間,到底是怎麼一碼子李連?他更私下裡提高了警覺,這灣混水若趟了進去,可千萬得加意謹慎,一個弄不巧,這一輩子恐怕就他娘夾纏不清啦……
高逾十丈的湖心巨柱頂端隨之開始放出紅綠色的焰火,同時四十八個流星分四十八路,沿絲繩而下,較方才上溯,尤為迅捷,直向湖邊四十八根柱子的頂端飛去,在湖心巨柱的焰火漸沖漸高時,湖邊也開始放出紅綠的焰火,不久滿湖遍灑的全是上沖焰火如傘似菌的散下來的花雨,這時湖平如鏡,在湖上是焰火向上沖,花雨向下灑,映了天上的焰火,湖下也是焰火,似直向地心衝去,滿湖的花雨卻又似從湖水深處向上灑來,直似欲衝破水面一般。
四盞七級浮屠,這卻是按照天燈的法子做的,熱力蘊於內,冷氣流於外,頃刻之間,藥信將束縛都燒斷了,便見七級浮屠,受了燈內的熱力上沖,都向天上飄去。跟著一聲宏亮爆音,四十九根柱心中,各自沖入天空一團焰火,半空中方才散開,除了湖心巨柱上沖的那焰火最大最巨散開是「百年好合」四個大紅字之外,四邊四十八處上沖的也是「吉祥如意」、「鳳凰于飛」、「白頭偕老」……等各種樣吉利祝福的大字,又大又亮,而且歷久不熄。
郭正義點點頭,道:「好,本來在下只有好奇之心,然而聽了所有的報告之後,可就發現玉鉤斜之秘十分不簡單,因為在東廠方面,只有三寶天王方勝公、鬼見愁董沖和無情仙子冷千秋這三大巨頭曉得內容,在錦衣衛方面,便只有提督大人慕容廉明四爺一個人得知,可見得這是何等機密的大事!何況廠、衛全力追搜宇文不棄,別的事情一概擱下。更見重要。」
宇文不棄聽了這話,心中泛起一陣忿怒,但他極能忍耐,沒有發作,嘲聲道:「哦!原來如此。相信前輩底下要說的。便是如果宇文不棄說出這件秘密之後,便釋放我了。我有沒有猜錯呢?嘿嘿……」他以冷笑結束了話聲,陳廷珍肅然道:「不錯,正是如此。宇文兄敢不敢相信本人這話?」
她再邁前一步,身子已站在門前。這道門戶僅是虛掩著,還留有大半尺縫隙。冷千秋目光首先看看門上的洞口,接著伸手觸摸那扇門,發現是鋼鐵質料,登時曉得這間密室多半是用來囚禁重要人犯。不過現下門禁大開,顯然裡面的人並不是人犯了。冷千秋心中泛起失望之感,目光迅即從門隙射入室內。
郭正義不禁默然。本來他沒有那種思想的,現在經宇文不棄提出後,在他的心中,居然也引起了共鳴,因為他自己的一生,也可以說是在季彥凌的控制與安排中。除了追隨宇文不棄夫婦來到河東是出之於他的自願外,此後的一切,也差不多是季彥凌為他安排的。智伯戰敗被殺,季彥凌安排他率領殘眾退回河東,保持了尚堪自衛的力量,也正因為如此,才勉強保持了河東的自主,沒有被諸侯併吞。更因為如此,才使趙侯郭正義重視郭正義的地位。
相形之下,宇文不棄倒是顯得有點委靡了。他的衣著破舊,亂虬繞頰,精神也不太振作。但那不過是剎那間的樣子。當兩人相距三丈站立對峙時,宇文不棄神態已經變為莊嚴了,一支平凡的劍握在手中,也有了生命。他站立的姿勢很自然,卻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他雖是一個平民,但是在劍道的王國中,他是王,至高無上的君王。
突然心中一動,又想:石道長曾說,自己兩人巴巴的趕到這裡來,就是為了這老虔婆,那麼石道長豈會在這時候出去?他可能計算著季彥凌要下樓來了,才出去的,說不定也早已料到二人會在酒樓上著了季彥凌的道,要等他們出了酒樓,在半路上出手救人,那麼自己該不該趕去呢?
宇文不棄聳聳肩笑道:「這叫天機不可泄漏,這一路上,老朽那一件事瞞你了,只是你年紀還輕,早和你說了,遇上事兒你會沉不住氣,沉不住氣,就會從臉上。眼神流露出來,咱們這一路遇上的人,都是老江湖,只要你稍露形跡,人家就會有了防範,這不是給自己增加麻煩?對了,前天老朽教你的易容變音,這兩樣都要多加練習,才能運用自如,這幾天路上沒事可做,你就多練習練習。」
「四十年前,天下大亂,群盜僅起,中原塗炭,你知道江湖霸業已不可為,因而置身事外來此游修。清兵入關,河山沉淪,你更沒有勇氣與異族反抗,仍然不敢出面。桂工興兵恢復河山,你躲的穩穩的。吳三桂反清,你也龜縮不出。你這種人,活著與死了並無多大的差別……」
「家父與清兵作殊死戰,兩國相爭沒有私人仇恨可言,所以我對滿清的仇恨並不怎麼強烈,這就是我不殺吳錦全的原因所在,因為我還要利用他。在下與你們這些早年的江湖人無仇無根,你們的所作所為,雖然間接地斷送了大明江山,讓我大漢子孫淪入異族統治,但不能全怪你們,所以在下對你炎陽雷並無成見,但是……」郭正義語音轉厲,神色莊嚴,殺氣起於眉梢眼角:「你如果妨礙了在下復仇計劃,我必定殺你!」
郭正義點頭道:「正是;干我們這一行的夥計們差不多都收到這面『正義令』,姓官的還附得有交代,說是在任何情形之下,我們都不得掩護一個名叫如煙的女子,更退論替她保鏢了,姓官的說一旦等他擒住了那如煙,必會對我們有所補報——老何,這件事你要放在心裡,別他姐誤打誤撞真箇中了彩,『瓜園會』咱們可招惹不起……」
郭正義雙手亂搖,急惶的道:「老何,老何,你可別他娘又犯了牛性子胡整一通,這不是玩笑的事,『瓜園會』人多勢大,手段一向毒辣,你比我更要清楚,犯得著為賭一口氣拚老命?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他們在這一帶相當兜得轉,咱們沒有必要去硬扛,老胳膊總拗不過大腿,你要明白……」
急急以指比唇,「噓」了幾聲,郭正義目光搜過門窗,低促的道:「輕一點輕一點,老何,我的何爺,何祖宗,你別嚷嚷行不行?小心隔牆有耳呀,萬一有什麼風聲傳進了『瓜園會』,他們很可能先拿你我開刀立威,這不就冤透了?老何,活著是為了掙口飯吃,得過且過,犯得上拿老命去爭長短?」
湖邊的人代他掛慮,他自己卻不以意,望著白提向醫仙狄夢放行禮,回過身來又向著新夫婦舉手握拳,完了之後,一轉身,一抬腳,人卻像分火流星似的,向蘇堤上的一根柱子,沿著那根手指粗細的絲繩瀉去,一隻腳踩在繩上,以金雞獨立之姿,迅若電閃一般,向蘇堤方向疾滑。
滑至中途,距水已至五丈之內,一葉小舟,雙槳翻飛,疾駛而來,又鞭呼延烈在繩上滴溜溜一個筋斗,往下去,穩穩的落在小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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