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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澤回到靈器店內,局勢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埋伏在後院的探子加入戰團後,這些大漢以少戰多,憑藉默契的配合猶可支撐。
探子頭目在前面久攻難進,索性舍了從前面攻進去的心思,命前面擠在店裡的探子繞到院後,翻牆而入。這樣一來,越來越多的探子加入戰團,而店面的後門也失去了關口的意義。
探子頭目仍舊派人在後門攻打,以糾纏住兩個守門的漢子,不使這些大漢匯合在一處。小小的院內擠了二十幾號人在打鬥,另有一些探子站在房頂之上,抽冷子放暗器干擾。
盧大工和那些大漢並肩一起,靠牆而立,身前躺了一排探子。錘頭雖然依舊揮舞的密不透風,但人已經氣喘吁吁。盧大嫂手持柳葉刀也在與兩名探子打鬥,手底下亦頗為不弱。
李雲澤趴在牆頭,腦筋急轉。以自己的這點修為,找一個探子單打獨鬥,還有一戰之力,似這等群毆,恐怕撐不過幾下就會被擊倒。
力敵不可行,只有智取。正在想辦法,戰場之上卻陡然出了變故。
一名探子趁隙攻向盧大工身旁的大漢,盧大工見了,伸錘去擋。那名大漢看到盧大工錘頭向他揮來,怒罵了一聲什麼,一錘砸向盧大工前胸。
及至看到盧大工擊飛探子襲來的長劍,方知自己誤會了,但他含怒而發,想要收手卻已不能。錘頭結結實實砸在盧大工胸口。
這漢子臉上閃過一絲愧悔,旋即呸了一聲,道:「誰讓你好心!」盧大嫂看到盧大工吐血倒下,悲呼:「當家的。」兩刀逼退對手,飛奔到盧大工身邊。
李雲澤看到這一幕,顧不得隱藏,躍入院中,幫著盧大嫂扶起盧大工。盧大工看著盧大嫂和李雲澤,口中吐血不止,卻咧開大嘴笑了。
探子頭目看到李雲澤出現,連發暗號,探子們攻擊更急,而且人影幢幢,欲將整個院落圍起來。李雲澤清晰地聽到這些大漢粗重的呼吸聲,已是強弩之末。暗道,現在這種情景,不如自己跟這些探子走,事情與盧大哥他們無關,這些探子應該不會多事。
正要站出來,一聲大喝傳來:「誰在金泉城撒野?」聲音滾滾如雷。
「誰」字出口時,還在百丈外,「野」字卻已在耳邊不遠。眾人心中驚詫,這人好快的身法。一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前店樓頂,身著營衛服飾,築基修士的威壓席捲而來。
探子頭目大喊一聲:「撤」,率先逃走,一眾探子也三兩一夥,四散逃開。入室搶劫,被抓現行,罪名可是非常嚴重的。探子頭目打的主意是四散逃走,逃掉幾個是幾個。可惜的是,這次又功敗垂成。
那名築基修士也不去追,看了看院中情形。對黑衣大漢道:「自去城主府自首。莫要想著逃走。」又朝李雲澤的方向道:「你們兩個,帶他先去治傷。隨後,也到城主府聽訊。」
李雲澤趕忙應是,拉了下盧大嫂,攙扶起盧大工,一躍跳過牆頭。有那築基修士在,幾名大漢不敢妄動。
築基修士看李雲澤離開,方才一閃身沒了蹤影。
李雲澤扶著盧大工來到之前與中行道匯合的地方,過了沒多會,中行道慌慌張張過來,一邊走一邊脫營衛的衣服。口中道:「晦氣,晦氣。我這假營衛碰到了真城管,還好我機靈,編瞎話支應了過去。」
卻是這廝故計重施,假扮築基修士,驚走了探子,唬住了那些大漢。
李雲澤記起中行道分給自己的贓物里有傷藥,內外傷皆有。取出來,藥香撲鼻。能上拍賣會的,自然不會是普通丹藥。
盧大嫂一聞藥香,便知價值不菲。此時救夫心切,顧不得推讓,將丹藥灌入盧大工口中。
丹藥很快見效,盧大工呼吸平穩下來,沉沉睡去。
李雲澤放下心來,猛又想起一事,一把抓住中行道衣襟,急道:「孩子呢?」盧大嫂也緊張地望過來。
中行道沒好氣地道:「哎哎哎,鄙人是不靠譜的人嗎?」一把撥開李雲澤,道:「我去抱孩子,你們準備下,等會咱們立馬就走。現在你們沒啥事,倒是鄙人假扮營衛,罪過大了。」
中行道去了一會就回來,將爐寶交給盧大嫂,李雲澤扶起盧大工,一行匆匆往傳送空門走去。
中行道帶著李雲澤三人到了商邑城。出了傳送空門,中行道呼了一口氣,道:「好了,安全了。」隨便找了家客棧,中行道叮囑幾人不要外出,就匆匆出了門。
李雲澤知道這商邑城外表平靜,內里邪乎的很。幫著安頓好盧大工後,就在房裡守著,和盧大嫂聊起那幾個大漢來。盧大嫂嘆了口氣,道:「這事說起來,真真是氣死人。」
原來這幾個大漢都是盧大工的同族同宗兄弟。岩川盧氏世以鑄器為業,祖上十分顯赫,曾出過一位大宗匠。
族內傳言,這位老祖離世之前曾將其一生所學結錄成集,名曰《岩川天工》,欲傳給後人。
這位老祖育有九子,皆先老祖而逝。孫輩、曾孫輩亦然。在其垂暮之年,只有一個玄孫在跟前照顧其起居,便是盧大工這一支的先祖。
逝世時,老祖將九支子孫叫到一起,每支傳下一柄大鍛錘。不發一語,便即逝去。
滿堂子孫都眼巴巴地等著老祖傳下《岩川天工》,誰知只得了一柄笨重的鍛錘。
一時間議論紛紛,很快將矛頭對準了盧大工先祖。因為只有他常陪在老祖身邊。如此重大的事,老祖逝世前,既然未提及,必然是早有安排。便要他將《岩川天工》公布給族人共享。
盧大工先祖也莫名其妙,老祖根本沒有跟他提起過《岩川天工》的事,賭咒發誓沒有見過《岩川天工》。
彼時族內關係和睦,見他發了重誓,便都信了。將目光轉到大錘上,帶回去好生摸索。
幾十年下來,九支都沒有什麼結果,這些鍛錘材料不明,除了重且堅硬之外,一無特異之處。任他們用盡手段,什麼滴血認主,終年不停大火煅燒,埋進濕土內鏽蝕,用磨石長期研磨,無論怎麼處置,大錘絲毫無損。
偏生又不能當靈器用,只能做捶打靈材的鍛錘。
各支又懷疑起盧大工的先祖,然而此時他也死了,生前無論是修為還是鍛造之術都是平平。
他的後人當中,也無出眾之人。鍛術是一樣的鍛術,與同族子弟比較,也只在伯仲之間,幾代都是如此。慢慢的,各支都認為老祖實際上並未著述《岩川天工》,從此各自過活,相安無事。
過了幾千年,大鍛錘傳到了盧大工這一輩手中。少時,盧大工在同輩之中普普通通,平平常常,除了人豪爽,性格招人喜歡外,其他也沒什麼過人之處。而且,學習鍛術要比同齡人慢。
誰料,成年之後,煉器術突飛猛進,從掛尾到遠超同輩,只用了五年時間。一開始,長輩還都誇讚盧大工修煉刻苦,隨著其進步越來越大,就起了別的想法,這孩子是不是有了什麼奇遇?慢慢的就有人想到了《岩川天工》上頭。
於是各種明里暗裡的探聽探問接踵而來。
而實際上,盧大工之所以能夠進步,是因為本身力氣大,一直使用大鍛錘,覺得大鍛錘就是為他量身打造一樣,拿在手裡說不出的舒服,用起來契合心意,而且每揮舞一下鍛錘,自身的靈元就仿佛受到一次震盪,修行也快了起來。
只是這些他也不甚了了,以為是因為修行刻苦,突然開竅,苦盡甘來,不管是煉器術還是本身修為。然而,事實不一定有人相信。
盧大工說出自己的秘訣後,所有人都報以懷疑、嗤笑的眼神,開什麼玩笑,努力勤奮的人多了去了,我們也不懶,為什麼就你成功了?
雖然人人都喊天道酬勤,可是對勤能有幾分結果始終抱有六七分的懷疑,而對不勞而獲、坐享其成、天降橫財、鴻運當頭、奇遇加身這些事始終抱有十分的興趣。
先是,同輩的兄弟套交情,隨後,長輩們講族規大義,再然後,無賴的族人婆娘開始堵門謾罵,老祖宗是大家的老祖宗,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應該大家共享,憑什麼你一個人獨吞?
盧大工百口莫辯,跟起了貪慾的人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無奈之下,只有帶著老婆逃往他鄉。這樣一來,更坐實了族人的懷疑。這些大漢便是尋跡找來的族人。
說到最後時,盧大工已經醒來,看著盧大嫂嘿嘿一笑,盧大嫂氣道:「看看你那些一脈血親的兄弟,從小玩到大,還不如兩旁路人。」盧大工只是笑,可眼睛裡卻有水霧泛起。
李雲澤想起前兩天盧大工勸自己珍惜時光的話。在相處的這段時日裡,親眼見這位大哥每日卯正起身,先點燃爐火,再打幾趟拳,爐火燒旺之後就開始鍛造,中途除了三餐之外,從不停頓,一直到亥正才熄火歇息。
日日如此,從不間斷。
打造出來的靈器比別的店好,售價卻比別人低,李雲澤問他是何故,他說,定價低些,雖然賺的少,但靈石回籠的快。
這樣一來,就有靈石購買靈材,就可以不停地鍛造靈器。並且說,年輕時賺錢是次要的,能養活老婆孩子就成。關鍵是要練好本事。本事上去了,日後就會財源滾滾而來。
起先,盧大工勸李雲澤早日去訪名師,學本事,他還有些捨不得去。
現在打定主意,哪有那麼多時光可以蹉跎,該學的早日去學,該取的早日去取。晚了,就不知道還是不是自己的了。
李雲澤又想到盧氏族人對盧大工的誤會,暗自搖頭。這個誤會怕是一輩子都解不開了。許多人不努力,看到別人通過努力成功後,就給自己找藉口,埋怨不公平,自艾沒機遇,也許也會稍稍檢討自己不夠努力,但絕不會把這條當做主因。只會想如果自己有別人那樣的機遇,一定也可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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