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愛書屋】,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程旬旬打通電話聽到手機那頭傳來的瞬間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管閒事,這個電話,包括她心裡的那一份擔心都是多餘的。周衍卿這樣的人就算徹夜不歸,又會出什麼事呢?就算他幾天都不出現,又能怎麼樣?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而她現在只是習慣了他日日都會回來。身邊有個人躺著,只要一伸手便能碰上,旋即心裡邊安了。
程旬旬忽然有些討厭自己較強的環境適應能力,不但適應了環境,也適應了身邊的人,然後慢慢的習慣。伸手忽然落空的時候,便條件反射的給他打了電話,多事的想要詢問他為什麼還不回來。
"餵。"程旬旬的聽力還不錯,腦子也是清醒的,因此不會把一個男人的聲音聽成是女人的,把一個女人的聲音當成是男人的,所以她清清楚楚的知道接電話的人是個女的。
她微微一頓,喉嚨翻滾。下一秒就想把電話給掛了。但電話那頭的人仿佛能夠隔空讀懂她的心思,當她掛斷電話的念頭剛一冒出來,對方便輕輕一笑,說:"老五在洗澡,他身上弄髒了,沒辦法只能洗個澡再回來。旬旬,你放心我們什麼都沒做,我知道你是誰,所以......"
"所以我同意你們在一起,我不會破壞你們,你放心,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的,會幫你的。"
起初程旬旬沒有認出來她是誰的話,那麼這一番話之後,程旬旬便知道了。這是安盺。
"四嫂?"這一刻,她反倒是冷靜了,喉頭翻了翻,然後吐出了這兩個字,帶著假惺惺的疑問。
電話那頭靜默了數秒,旋即就響起了輕輕的笑聲,這笑聲聽起來有些淒涼,程旬旬仿佛看到一張流淚的臉,她的心不由緊了緊,一隻手死死掐著大腿,抿著唇不說話。
她只笑了一會,便又慢慢的安靜了下去。然後說:"是啊,我是安盺。"她避開了四嫂這個稱謂。
"那麼四嫂,您覺得我跟五爺在一起需要你同意嗎?"
安盺沒有說話,但程旬旬能夠聽到她重重的呼吸聲,像是在隱忍克制著什麼,好一會之後,才說:"不需要。"
"四嫂,既然您現在已經是五爺的四嫂了,就請規矩一下自己的行為吧,您之前不是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五爺好嗎?可我不太明白,您現在的所作所為又是什麼意思,是想證明您嫁給了四爺。心裡還心心念念著五爺嗎?是想告訴所有人,您還深愛著五爺,或者是想讓所有人知道,五爺跟自己的嫂子有染?"
程旬旬冷冷一笑,說:"說真的,很多時候我還真是不懂四嫂您的邏輯呢。"
電話那邊一直都很安靜,安盺甚至都沒有反駁她的話,默了好一會,便嗯了一聲,說:"你說的對。但你要相信我跟他沒什麼,什麼也沒做,只是談一些重要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不會越界,也不可能會跟他發生什麼......"
"行了。"程旬旬有些嫌惡的打斷了她的訴說,口氣有些重,隨即便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緩和了自己的語氣,說:"我打這個電話沒別的意思,既然他沒出什麼意外,那我就掛了,再見。"
說完,程旬旬再不給安盺絲毫說話的機會,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旋即一揚手就想把手裡的手機砸出去,可終究還是收住了手,將手機緊緊的捏在手心裡,這手機不便宜,砸壞了可惜,更不值得為了這樣的事情而去砸壞一隻手機。
程旬旬這樣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慢慢的才緩和了下來,整個人都靠了回去,臉上沒什麼表情。捏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指甲頂在指間,許是力氣太大,指甲嵌進肉里,刺痛感傳來,刺激著她的神經。她覺得有些煩,心煩。
她倒是不惱怒安盺,就是有點恨周衍卿,他不該這樣。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鬆開了手,手機從她的掌心滑落,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抬手摁住了額頭。
她同意?嗬,難道不應該問問她願不願意嗎!程旬旬不由輕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什麼藥,但不管賣的什麼藥,她也不過是利用他們來要回自己的身份而已,那麼等身份要回來了,自己也未必會成為他們的傀儡。
算盤是打的響亮,那便看看誰能笑到最後了。這樣也好,多一個人幫忙,是好事,是好事。程旬旬這樣想著,但心裡那種膈應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她只能儘量的去忽略。
周衍卿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羅杏已經把衣服拿過來了,就站在櫥櫃的邊上與靠坐在床上的安盺對視。周衍卿的頭髮尖還滴著水,眉頭微微的蹙著,明顯能感覺到他的不快,臉色也不好看。羅杏見他出來,順手就將準備好的領帶遞了過去,卻被周衍卿給擋掉了。
"不用。"
安盺手裡依舊拿著酒杯,輕輕的晃動著杯子裡的液體,緩緩的站了起來,整個身子搖晃了一下,說:"抱歉,吐了你一身。"
"下次如果喝酒就不要同我見面,我沒有義務照顧一個酒鬼。"周衍卿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羅杏將西裝遞給他,他隨手接過穿上,又拿起了放在電視柜上的腕錶,一邊戴一邊說:"喝酒誤事,安總應該不會不知道。"
安盺整個人搖搖晃晃的,眼眶微微泛紅,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將手上的酒杯啪的一聲擲在了柜子上,側目看了一眼站在後側的羅杏,說:"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跟老五說。"
羅杏微微皺起了眉頭,並沒有聽她的話挪動腳步,只定定的站在原地,眼裡含著一絲淺淺的厭惡。安盺微微勾了一下唇,單手打在了周衍卿的肩膀上,說:"出去吧,如果我真要跟他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等不到你來的。放心吧,我知道旬旬什麼身份,我什麼都不會做,你也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不管你怎麼看我,該做的我還是要做。"
周衍卿皺起了眉頭,聳動了一下肩膀,將她的手彈開,旋即側過頭對羅杏說:"你去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羅杏頓了一下,眼神有些糾結,但終了還是退了出去,關門的時候稍稍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關上了。
"說吧。"
"你放心好了,周衍臻知道我今天來找你,他是故意的,他純粹是在玩我,然後讓你踐踏我的尊嚴,嗬。上次的視頻你看了嗎?你是看了吧?那他說的話,你聽見了嗎?應該也聽見了吧。他是故意的,是故意要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說錯了。"周衍卿適時的打斷了她,"我們之間早就沒有感情了。"
安盺揚唇,笑著點點頭,說:"是,是的,早就沒有感情了。那你相信嗎?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在勾引你,我是他派來的一顆擾亂你的棋子。"
"我信不信你,要看你怎麼做,而不是你怎麼說。我今天來,也不是來看你耍酒瘋的,這酒瘋你也耍夠了。說,你為什麼會知道程旬旬的身份,那麼你知道了,四哥是不是也知道了?"周衍卿沉著一張臉,靜默的看著她,眼裡不帶任何感情,衣服已經整理的整整齊齊,雙手背在了身後,那樣子明顯是一副跟她談判的模樣。
安盺看著他,心裡是疼的,疼的幾乎不能呼吸,但她終究還是要繼續這樣下去,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無路可退,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她只有一條路,她必須一直往前走,總有走到頭的時候。眼淚在眼眶裡轉了一圈之後,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彎身拿起了被自己丟在地上的漆皮包包,從裡面拿出了一隻黃色的牛皮紙袋,遞到了他的面前,說:"喏,我想你應該會很喜歡這個東西。"
周衍卿的眉頭不松,抬眸瞥了她一眼,稍稍猶豫了一下才伸手將她手裡的牛皮紙袋拿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裡面是一些照片。他又看了她一眼,而安盺此時已經靠坐在了柜子上,並拿起了酒杯,仰頭喝了一口,單手支撐著身子,靜等他的反應。
片刻,周衍卿的眉頭不松反緊,轉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會有這個?從四哥那裡拿出來的?"
安盺哼笑了一聲,說:"如果這個東西落在了你四哥的手裡,就算我偷出來了,你覺得還輪得到你出手嗎?"
"你什麼意思?"周衍卿微微抿了唇,目光微冷,眼中帶著一絲警惕。
她又忍不住喝了一口酒,說:"你說什麼意思?我說過我是幫你的,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
話音落下,房間內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安盺的神態自若,一口一口的將杯中剩餘不多的紅酒全數飲盡,喝的一滴不剩。再想往嘴裡倒點什麼,可杯子已經空了,隨即她便開始找酒,可惜酒瓶子都空了,她不小心弄翻一個,隨即便如多米諾骨牌一樣,所有的瓶子都倒了,乒呤乓啷的。其中有一瓶還有一半,暗紅色的液體溢出,安盺不由低呼了一聲,隨即迅速的蹲下將那瓶酒拿了起來,並舔了一下瓶口。上宏每技。
暗紅色的液體溢在她的腳背上,酒香四溢,她不由嘖嘖了兩聲,嘆了口氣,說:"可惜了好酒。"
她的酒量就如海底針,至今無人能夠摸透,有時候說她醉了吧,她又沒醉,說她沒醉又覺得是醉了,仿佛醉不醉只憑她一句話而已。周衍卿這會已經將牛皮紙袋握在了手心裡,雙手背在身後,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瘋,眼裡含著戒備和疑惑。
"你還不準備跟我說嗎?"
安盺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窗前,將紅酒倒進杯子裡,外頭一片漆黑,落地窗上倒映著周衍卿的身影,她便痴痴的盯著這個影子,酒杯中的液體輕輕的搖晃著,片刻便輕笑了一聲,又迅速收起了笑容,說:"你想讓我說什麼?說當初我為什麼選擇周衍臻?還是說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你想讓我說什麼,周衍卿。"
她沒有轉身,說完這些她便喝了一口酒,她已經讓酒店送最好的紅酒上來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這酒偏偏是越喝越難喝,越喝越沒有滋味,最後留在嘴裡的只有苦味,再沒有其他感覺,除了苦就是苦。她咳嗽了一聲,抬手用力的擦了一下嘴巴,微微的皺了皺眉,說:"他們騙我,還說這是他們最好的紅酒,別想讓我掏錢。"
"這照片你是從哪裡來的?"
"反正肯定不是從周衍臻手裡來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不過按照他的洞察力,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也會知道程旬旬的身份。只是現在的唐家,情勢不容樂觀,旬旬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並得到整個唐家,可能要費一些功夫。"她說著,緩緩的轉過了身,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衝著他微微一笑,說:"你應該早些告訴我,這樣我就不用做一些無謂的事情,讓你反感,讓我自討沒趣。"
"是我想錯了,我應該要相信你的決定,我應該現在的你是不會做讓自己吃虧的事情的,程旬旬是一塊寶,我看的出來,她對你已經動情了。像程旬旬這樣的人,一旦動情了,是那種會把所有都給你的人,你幫她恢復身份,再幫他趕走唐義森,最後整個唐氏都會是你的。這一招很棒,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她還真是你的寶貝,你應該護著,好好護著。"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說:"我應該要相信你,應該相信你的。"她喃喃自語著,眼睛微微發著精光,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周衍卿冷睨了她一眼,並不理會她的話,冷冷的說:"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不浪費大家時間了,至於這個,你究竟是真心幫我,還是坑我,有待考證。再見。"他揚了揚手上的牛皮紙袋,說完便想轉身離開。
在他轉身的瞬間,安盺迅速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周衍卿頗有些厭惡的掙開了她的手,安盺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手指微微的動了動,目光落在他寬厚的背脊上,強壓下心裡的衝動,"周衍臻應該在你身邊安插了人,但我不知道是誰,套不出來,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謝謝提醒。"他並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了兩步。
安盺又迅速的跟了上去,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說:"你等等。"
周衍卿略有些不耐煩,用牛皮紙袋將她的手從肩膀上撫開,"還有什麼事。"
她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手機,遞了過去,說:"你的手機。"
"謝謝。"周衍卿只稍稍側了一下頭,伸手接過了手機,兩人之間依舊保持著距離,周衍卿連隔著衣服碰她一下都是不願意的。
安盺說:"剛剛程旬旬來過電話,我接了,對不起。"
周衍卿不由皺起了眉頭,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一絲怒意,但卻什麼都沒說,只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不過我已經幫你解釋了,如果她還是不信的話,我可以親自找她的。"
"既然你知道她會誤會,你又為什麼要接這個電話?你不覺得自己接起這個電話之後,所有的解釋都顯得很多餘嗎?你想讓我相信你,我只看你做的,不會聽你說的。很明顯,你現在做的和說的有些矛盾。"
"那還不是因為我害怕嗎!"安盺忽然激動起來,因為激動杯子裡的液體劇烈的晃動了起來,溢出了杯口,濕了她的手和衣袖,"周衍卿你不能假戲真做,明白嗎!"
"這跟你沒關係,而且我從來都沒說過,我現在做的是假戲。"他說完就徑直的出去了,毫不理會安盺在身後的吼叫聲。
回應她的不過是一陣關門聲,將她所有的情緒都關在了門內,留給了她自己。安盺緊緊的捏著酒杯,雙手垂在身側,杯子裡的就全數傾斜出來,落在地上,濺的她滿腳都是。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又轉,終於奪眶而出,兩滴眼淚一下便掉了出來。
捏著杯子的手更緊了一些,指甲嵌進肉里,讓她更為瘋狂,下一秒忍不住嚎叫了一聲,奮力揚手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擲了出去,酒杯砸在緊閉的房門上,四分五裂。喉嚨口一陣腥甜,她叫的太過於用力,竟然叫破了喉嚨,最後那嘶吼聲成了嚶嚀的哭泣。
原本昂著的頭慢慢的垂落下來,雙肩微微顫動,緩緩的蹲下了身子,雙手捂住了臉頰,小聲的啜泣了起來。心裡仿佛戳了一塊玻璃渣子,這會正在淌血,這所有的一切她只能藏在心裡,所有的痛她只能忍住,再痛也得忍。
周衍卿坐在車子內,整個人隱在暗處,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也覺不出喜怒。
羅杏坐在副座,時不時的看一眼後視鏡,想觀察周衍卿的表情,自打剛才他從房間裡出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她想問點什麼或者說點什麼可他的樣子很明顯是不想說話,甚至於是不想交流,那麼問了也是白問,並且很有可能會惹惱了他。
"五爺,去哪兒?"她試探性的問。
"回家。"他默了許久才出聲回了一句。
"橡樹灣嗎?"她又小心翼翼的問。
周衍卿終於微微動了動眼皮,側目往羅杏的方向看了一眼,說:"你想說什麼。"
羅杏立刻坐直了身子,低垂了眼帘,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並沒有別的意思。"
"是嗎?你最近跟旬旬的關係挺好,你這是幫她看著我?"
她微微揚了一下唇,說:"五爺您忘了,我是您身邊的人。我只是覺得五爺還是不要跟安總走的太近,雖然你們小心,但也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萬一是四爺刻意讓她來靠近你,想要污了您的名譽,對您沒有好處。"
周衍卿仰了一下頭,靠在椅背上,半晌才說:"你我之間不用您字。羅杏,你喜歡我嗎?"
羅杏聞聲不由一頓,旋即輕笑了一聲,說:"我以為老五你不會相信這些流言蜚語,信任你,跟在你身邊,不結婚,就一定是喜歡你嗎?"
周衍卿沒有說話,卻是一副聆聽的姿態,羅杏轉頭看了他一眼,低嘆了一聲,說:"信任你是覺得你可信,跟在你身邊是因為待遇好,不結婚是還沒遇到良人。不是每一個女秘書女助理都要喜歡上司的,再說了我們以前還是朋友,在錢財人事上你幫過我,我覺得你是個好人,跟別的紈絝子弟不同,沒有高人一等的架子,便是真心真意的把你當朋友。"
周衍卿聞聲噗嗤笑了一聲,說:"我不過開個玩笑,你那麼緊張做什麼。你說那麼多,反倒是有點此地無銀的意思了。"他的語氣里充滿了玩笑的意思。
"看樣子,我首先得找個男朋友了。"羅杏淡笑,他們之間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閒聊了,自從他同安盺鬧翻之後,整個人大變樣,性情古怪,有時候來了脾氣皆是六親不認的,關係再好煩一句都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漸漸的有些人疏遠,有些人就變得越來越客氣,也有的人會沉默的守在他的身邊,做他可以信任的人。玩笑是開不得了,如今能開周衍卿玩笑的人屈指可數,他對著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是不一樣的,誰都摸不清他的心思,包括當年的事件過後至今還留在他身邊的羅杏。
"可以找了,都快成半老徐娘了,連男朋友都不找,也難怪別人要誤會了。不過你在我身邊待久了,想來普通男人都如不了你的眼了,這事兒也確實難辦。到頭來還是怪我。"後半句話他說的怪正經。
羅杏忍不住嗤笑一聲,說:"是啊是啊,是你太優秀,無人能比。"
周衍卿淡笑,抬手虛指了一下,說:"說的沒錯。"
這種自信心爆棚的狀態倒是一直沒變。
周衍卿到家的時候,在進門之前抽了根煙,羅杏坐在車內看了他一會,剛剛在酒店裡他從房間裡出來時,安盺的嘶吼聲她是聽在耳朵里的,他們在裡面說了什麼她不知道,周衍卿也隻字不提,雖說她是他手下信任的人之一,但有些事情他是不會跟他們這些手下人說的,至多是吩咐他們坐該做的事情,而他用人的原則就是不多問,不多猜,不多話,安排的事情完成的漂亮就夠了。
因此很多事情,明面上來說羅杏是不知道的,但她參與的事情多,人也通透間接的知道了,也是裝作不知道。比如說程旬旬的身份,周衍卿從未說過她究竟是誰,但從一些事情上也可以猜出來她的身份不一般。
但他如今跟安盺之間的牽連,倒是讓她有些看不透了,她想周衍卿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但其實還是有些影響的吧,不然他也不會站在門口抽菸了。
這會周衍卿大約是察覺到了什麼,回過頭看了一眼,透過墨色的車窗,羅杏似乎能看到他直射過來,便迅速的招呼了司機開車離開了。
周衍卿看著車子遠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這才轉回了頭,彈掉了手裡的菸頭,開了密碼鎖就進去了。玄關處的燈還亮著,這燈是專門給他留著的。
等他回到房間,程旬旬自然已經睡了,並且躺在床上一動未動,周衍卿只開了床頭的燈,程旬旬是背對著他這邊睡的,臉頰還埋在被子裡,只露出了一個後腦勺看不見臉。他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便拿了換洗衣服進衛生間。
程旬旬聽到關門聲,這才微微的動了動,睜開了眼睛,可臉頰依舊埋在被子裡,依舊一動不動,很快又閉上了眼睛,眉頭蹙了蹙,想強迫自己睡覺,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周衍卿洗完澡出來,程旬旬的姿勢也絲毫未變,他掀開被子坐在了床上,並沒有馬上關燈,而是靜靜的坐著,似是在等什麼。房間內莫名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安靜,程旬旬雖然閉著眼睛但還是能夠感覺到房間內亮著燈,而且她也感覺到周衍卿現在已經在床上了。
她等了又等,燈還是亮著,身邊的人也沒有半分動靜,安靜的空間裡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個姿勢保持的太久,終歸是不舒服的,程旬旬的眉頭越皺越緊,心裡身體都覺得難受的不行。終於在她忍到一個零界點的時候,周衍卿忽然伸手將她的身子掰了過來。
她有些條件反射的睜開了眼睛,正好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等我啊?"
程旬旬瞪大眼睛看著他,良久才轉開了視線,閉上了眼睛,說:"沒有,我是被你吵醒的,下次這麼晚就不要回來了,免得影響了我的睡眠。"她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定了一會,就側過了頭,抬手壓在了腦門上,略有些不耐煩,"關燈吧。"
"既然醒了就起來,我給你看樣東西,你看了應該會開心。"
"是嗎?"程旬旬哼笑了一聲,並沒有起來,壓在腦門上的手也沒有放下的跡象。
周衍卿倒也沒多說什麼,程旬旬只感覺到他動了動,隨後便有一樣東西扔在了她的胸口上,不輕不重,她有些條件反射的伸手將那東西壓住,低眸看了一眼,是一直黃色的牛皮紙袋。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只是示意她自己看,並沒有多說一言。
程旬旬稍稍猶豫了一下,慢慢坐了起來,整了整自己的頭髮,然後伸手將牛皮紙袋內的東西拿了出來,是幾張照片,她看完之後,臉上果然揚起了一抹淺笑。轉過頭看著周衍卿,眼中帶著一絲疑惑,說:"我以為你沒成功。"
"安盺給的。"他說著也跟著轉頭看向了她。
程旬旬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笑了笑,說:"莫不是四爺挖的坑吧?"
"不知道,先觀察一段看看。"
她整理了一下照片,將其放回了袋子裡,然後摺疊好遞給了他,說:"那就先收好,等有用的時候再拿出來吧。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的,早點休息吧。"
周衍卿並沒有立刻將東西接過來,只看著她的眼睛,半晌才伸手接過,說:"好,早點休息。"將東西放在了床頭柜上,順手關了燈。
"我跟安盺之間,你不需要有任何懷疑,如果可行,她會是一個很好的棋子。"
黑暗裡他忽然開口,程旬旬聞聲側了一下頭,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那語氣里不帶任何感情,像個冷血無情的人。程旬旬默了許久,縱使他看不到,她還是揚了揚唇,說:"我信你。"
這三個字裡面,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別說周衍卿了,連程旬旬自己都不知道,大約真假各半吧。程旬旬相信又不相信,這種感覺是矛盾的,最後她還是選擇了相信,只是心中仍然有些膈應,畢竟安盺的身份就擺在那裡,讓人不適。
不過就像周衍卿說的,如果可行,安盺會是一顆很好的棋子,這一點她是認同的,起碼對周衍卿是有好處的。只是對著安盺,他真的可以純粹的利用嗎?
程旬旬想了一會就不再想了,簡直就是自尋煩惱,有些東西不用想,看著就好了。真真假假,總會看出來的。
......
臨近過年,竇蘭英要舉辦一場慈善晚宴,場地等都已經選好了,宴會上拍賣的東西也都羅列清楚了,連邀請函都發出去了,然而在慈善晚宴前一天,周家卻出事了。周衍卿在吃飯的時候,擱置在客廳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徐媽手腳快,周衍卿才剛放下手裡的筷子,徐媽已經站了起來,匆匆忙忙的走向了客廳,拿起了手機,快步的送了過來。
周衍卿衝著她微微一笑,表示了一下感謝,便伸手接過了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竟是竇蘭英打來的。這個時間點打過來,近來還是頭一遭。
"餵。"
電話那頭鬧哄哄的,似乎還有叫囂聲,過了好一會才聽到竇蘭英說話,"老五,你現在來一趟醫院。"
"出什麼事了嗎?"
"大事,馬上過來。"竇蘭英報了地址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周衍卿不由皺了一下眉頭,不過能讓竇蘭英說的如此嚴肅,必然不是小事。程旬旬察覺到他皺眉,便問:"出什麼事了嗎?"
"還不清楚,我要去醫院一趟。"
"要不我也跟你一塊去。"程旬旬也跟著放下了碗筷。
"不用了,看樣子那邊有點亂,你還是在家裡待著吧。我估計早不來,你早點睡,休息好了明天有精力參加慈善晚宴。"周衍卿說著便起了身,上樓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飯後,程旬旬還是給周亞男打了個電話,假裝是無聊給她打的電話,果不其然聊了沒兩句,周亞男就開始給她說周家今天發生的事情。
她說江如卉瘋了,徹底瘋了,竟然捅了周衍松一刀,連周嘉遇都傷著了,最後自己從二樓跳了下來,現在兩個人都在急救室躺著,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哎,不是我說,我覺得吧這一次奶奶和爺爺真的有點太狠了。"周亞男的聲音很小,並且她現在應該是原理了是非的中心,但程旬旬還是能聽到那些叫囂聲。
"你在醫院嗎?"程旬旬問。
"是啊,家裡人都在呢,醫院裡現在鬧哄哄的,大嬸家裡的人也都在,還有好多記者,正鬧著呢。"周亞男又壓低了聲音,說:"最要命的是明天就是慈善晚宴了,今個出這檔子事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期舉行了,邀請函都發出去了,聽我媽說還邀了好多記者過來,這還了得。這大嬸要是能晚一天鬧事兒也好啊,偏偏就趕上這個時候了,你可是沒看到奶奶的臉色,鐵青鐵青的,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幸好你沒過來,場面太亂了。"
江如卉自然是沒瘋,若真的瘋了的話,怎麼早不鬧晚不鬧,偏偏要挑在慈善晚宴之前鬧,而且這邊事情剛出,醫院裡就來了記者,這事兒怎麼看都像是串通好的,不過程旬旬也真是佩服江如卉的勇氣,能從二樓跳下去,弄不好是會死的,她也真是豁的出去。
不過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江氏已經瀕臨破產,她又要被周家掃地出門,也確實沒什麼活頭了。她這一出,大概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破不立。
"哎,先不跟你說了啊,人出來了,我去看看。"
"好,你也當心一點。"
周亞男笑了笑,說:"放心吧,這事兒還牽不到我身上來。"
隨後,程旬旬就把電話給掛了,她將手機放在了茶几上,拿了水杯喝了口水。深深一想,其實這件事是有些奇怪的,江如卉若是真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就不該捅周衍松一刀,若只是她自己跳樓尋死不成,江家的人只要動動嘴巴,就能將責任全部推到周家的身上。
畢竟輿論容易傾向弱者,但現在周衍松被捅了一刀,情況也就有所不同了。
......
急救室的門打開,先出來的是周衍松,醫生說刀子捅的不深,並沒有傷到要要害處,直接就送了普通病房,當然周衍松這樣的人物自然是要進高級病房的。
竇蘭英讓老二跟老六跟著去病房照顧,其他人則留下來繼續等著江如卉出來。
江家的人叫囂了一聲之後終於安靜了下來,江如卉家裡有一個大哥一個大姐,下面一個小妹,這會哭的最凶叫囂的最厲害的就是江如卉的大姐,平時也不見這兩姐妹有多少來往,這個時候倒是鬧的最凶的一個,還有一個則是江如卉的大嫂。
江家老爺子站在急救室門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雙手交疊搭在拐杖上,一直忍著脾氣。
這走廊里難得安靜了下來,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片刻安盺便走到了近處,目光往江家大哥的方向掃了一樣,他也正暗暗的往這邊看過來。安盺穩了一下氣息,走到周衍臻的身側,湊到他的耳邊,輕輕的耳語了兩句。
他聞聲不由臉色一沉,回頭看了她一眼,說:"一點辦法都沒有?"
安盺搖了搖頭,醫院外頭來了許多記著,安盺跟這些媒體交到打的很深,弄了一部分走,但個別記者就如無賴一樣,不但不走,還猛拍安盺,用意明顯。
這顯然是有人故意通風報信給這些記者的,事情發生在周宅,知道的也就他們這些人,周家的人自然不會找記者,那麼就只有江家了。而且最奇怪的是,事情發生後不久,江家的人就上門了,說是來接女兒回去的,結果不偏不倚就碰上了這樣的事兒。
不過當他們看到周衍松也被橫著抬出來的時候,明顯是驚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周衍松也會出事,不過他們的詫異只維持了幾分鐘而已,由江家大嫂起頭,就開始哭鬧起來。
由此兩家人一直從周宅鬧到了醫院,江家那兩個女人的嘴皮子十分厲害,與之相比容萍到顯得有修養了起來,嘴皮子上是鬥不過人家,再者也是確實不占理,人是在周宅出的事兒。
沈樺就更不用指望了,她本就不住在周宅,接到通知趕過來就一直站在一角冷眼旁觀,並不上去插嘴半句,也無處可插,只偶爾說兩句好話。江家人的情緒連醫生護士過來警告了都沒用,這會大概也是吵累了,正在休息中。
周衍臻看了江家大哥一眼,彎身湊到周景仰的耳側說了兩句,周景仰倒是一直很冷靜,臉色看起來也沒什麼異樣,倒是竇蘭英臉色非常不好看,坐在這兒一動不動的,連一句話都沒說過,清嫂捏著水杯站在一側,偶爾詢問一下,她都只是搖搖頭。
周景仰抬起了眼帘,目光直直的射過去,正好就對上了江如卉大哥的目光,說:"老江,你若是願意這件事我們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果你們不願意,這如卉的身上恐怕又要背上一條殺人未遂了。"
ps:
今日更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s 3.703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