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人今天來了一趟家裡,目的讓李慕有些意外。
她是代表女皇,對柳含煙進行封賞的。
李慕是五品官員,柳含煙也被女皇封了五品誥命,雖說誥命夫人的品級隨夫,但朝中官員不少,並不是所有官員的妻子都能有如此殊榮。
一家之中,丈夫是朝中官員,妻子是誥命,才算是真正進入了權貴的圈子。
李慕對進入這個圈子沒有什麼興趣,他只是覺得,這套誥命服,穿在柳含煙身上,別有一番靚麗。
音音和妙妙等人,正好在府中,催促著柳含煙穿上了誥命服,然後圍在她身邊,一臉羨慕。
誥命和官員一樣,有品級,有俸祿,對於女子來說,有了誥命之身,便等於邁入了貴婦的行列。
音音左右看了看,好奇問道:「就只有這一件衣服嗎?」
柳含煙問道:「還要有什麼……」
音音道:「就算是沒有名貴的首飾珍寶,也應該有絹帛之類的啊,就只有一件衣服,陛下也太小氣了……」
柳含煙維護女皇道:「不要這麼說陛下,我什麼也沒有做,就得了誥命,這已經是陛下格外的恩賜了。」
妙妙開口道:「雖然你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姐夫卻做了很多事情啊,和你做是一樣的,再過幾天,你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距離大婚的日子,還有不到半個月,該準備的,李慕大都已經準備好了。
音音妙妙他們,今天是來陪柳含煙逛街買東西的。
李慕正好也是休沐,於是便跟在他們後面,幫她們拎一拎東西。
和女人逛街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李慕買東西果斷乾脆,一眼看中之後,便會付錢結賬,她們則要挑挑揀揀,貨比三家,即便她現在不缺銀子,也對這種事情樂此不疲。
柳含煙和眾女走出一家胭脂鋪,街道上,忽有一名年輕人快步上前,驚愕問道:「含煙姑娘,真的是你?」
柳含煙看著他,疑惑道:「你是……」
年輕人道:「我是杜明,萬卷書院的學生,我以前經常聽你彈奏,你不記得我了嗎?」
柳含煙想了想,客氣道:「原來是杜公子,我想起來了。」
杜明看著她,問道:「含煙姑娘現在還在妙音坊嗎,自從你走了以後,那裡就沒有幾位值得聽的樂師了。」
柳含煙搖了搖頭,說道:「已經不在了。」
杜明問道:「不知道含煙姑娘現在在哪個樂坊演奏,以後我一定多多捧場,對了,今日我在飄香樓設宴,不知道含煙姑娘能否賞臉……」
他話音落下,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杜明皺起眉頭,回過頭時,登時便被嚇得一激靈,顫聲道:「李,李慕,你,你要幹什麼?」
被李慕從書院抓出去的人,現在死的死,判的判,導致現在一看到李慕他便緊張。
李慕看著他,說道:「請我娘子吃飯,我倒想問問,你想做什麼?」
杜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含煙,面露震驚,很快就回過神來,立刻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含煙姑娘是你的娘子,無意冒犯,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他就快步離開,再也不敢看柳含煙一眼。
音音看著杜明跑開,笑著說道:「有姐夫真好,以前這些人總是死纏爛打的,趕也趕不走,現在看他們誰還敢煩含煙姐姐……」
不遠處,杜明已經跑出很遠,還驚魂未定。
幾名年輕人站在原地,一人看著他,問道:「你不是說看到熟人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難道認錯人了?」
杜明看了看某個方向,依舊難以置信,喃喃道:「含煙姑娘怎麼會成為他的妻子……」
幾人聞言,紛紛愕然。
「什麼,那李慕有妻子了,不是說他還是個雛兒嗎?」
「含煙姑娘?莫非是兩年前,妙音坊的頭牌樂師,她不是離開神都了嗎?」
「她怎麼和李慕扯上關係的?」
……
柳含煙這個名字,在神都小有名氣,不僅是因為她人長得漂亮,還因為她樂藝高超,深受一些好樂之人的喜愛。
後來她莫名離開神都,在小範圍內,還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杜明除了喜歡她的演奏,對她的人,也有幾分傾慕,當時失落了好久,這次在神都看到她,充滿了意外和驚喜,心中本來已經熄滅的火焰,又重新燃起了火星。
然後就被李慕一盆涼水澆滅。
他望著某一個方向,長嘆口氣,說道:「可惜,可惜啊……」
……
兩人逛完街回家的時候,李慕一隻手拎著東西,另一隻手牽著她。
有百姓看到,詫異道:「李大人,這位姑娘是……」
李慕笑了笑,解釋道:「是我的娘子。」
那百姓疑惑道:「李大人成親了嗎?」
李慕道:「還沒有,不過也就是下個月了,有時間的話,過來喝杯喜酒……」
「恭喜李大人,賀喜李大人。」
「李夫人生的真漂亮,和李大人郎才女貌……」
「祝李大人和夫人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
他們一路走來,穿街過巷,不時有百姓發問,李慕不厭其煩的和每一位百姓解釋,聽著百姓們的祝福,柳含煙臉上帶著羞澀,眼中卻是藏不住的幸福。
李慕本來就是神都的話題人物,這半年來,神都百姓的每一次熱議,都與他有關。
他下個月初九要成親的消息,一經傳出,便迅速成為百姓們議論最多的事情。
「不知道是哪位女子,有這麼好的福氣,可以嫁給李大人,真羨慕她……」
「哎,可憐老夫那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這下是徹底要死心了,不知道李大人收不收妾室?」
「得了吧,就你那三個女兒,李大人對我們有恩,你想恩將仇報,我們先不答應!」
「我剛才看到那姑娘了,生的非常漂亮,配得上李大人。」
「李大人讓我想起了十幾年前,那位大人,也是個為百姓做主的好官,他好像也姓李,只可惜,哎……」
「我也想起來了,可惜那位李大人,沒有遇到明主,先帝,也不是女皇陛下……」
「李大人現在住的宅子,就是當年的李府。」
「當年那些害死他的人,一定會不得好死……」
「噓,你不要命了,要是被人聽到,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
十月初七。
今天並不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一些達官貴人居住的地方,一如往常,但百姓們居住的坊市,其熱鬧程度,卻不亞於節日。
兩日之後,就是李大人成親的日子。
從今日起,神都的諸多商鋪,為了慶祝此事,將貨物商品打折售賣,一些百姓家裡明明沒有喜事,卻在門前掛起了大紅燈籠,街頭巷尾的粘貼著喜字,知道的自然知道是李大人成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陛下立後。
哪怕是先帝當年立後,百姓也沒有像這樣自發慶祝。
朝中無數官員,都看不慣李慕的行事方式,但在看到這一幕時,也不得不感到由衷的敬佩。
為官至此,夫復何求?
隨著十月初九的臨近,街頭巷尾,近乎都在討論這場即將到來的婚事。
一位頭戴斗笠的女子,緩步走到神都的街道上。
這種裝扮,雖然異於常人,但也並未引起人們特別的注意。
總有一些人,因為某些特殊的理由,不願意拋頭露面,出門帶著面紗或斗篷的,平日裡也不少見。
女子對於神都似乎很熟,輕車熟路的穿梭在各條街道上,最終走進了北苑,站在一座高門前。
門前的牌匾上,寫著「李府」兩個大字,女子的目光,穿過斗笠的黑紗,久久的凝視著這兩個字。
這家似乎是近日有喜事,牌匾上掛著紅色的緞子,兩個大紅燈籠上,也貼著紅色的「囍」字。
吱呀……
大門從裡面打開,一名十八九歲,生的異常漂亮的少女,從裡面走出來,疑惑問道:「這位姐姐,請問你找誰?」
女子並未回答,緩緩轉身離開。
小白又關上門,走回去,晚晚從花園裡探出腦袋,問道:「誰呀?」
小白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應該是走錯門了。」
門外,女子走出百步遠,迎面有一名挑著擔子的貨郎走來。
女子攔下貨郎,指著前面的府邸,輕聲問道:「打擾了,請問一下,前面的李府,住的是什麼人?」
貨郎本以為是有人買貨,心頭正高興,聽到是問路,心頭有些不悅,但順著女子所指的方向望去,立刻又眉飛色舞起來,放下擔子,說道:「姑娘是外地來的吧,如果你是神都人,一定不會不知道那裡面住的什麼人,李大人可是我們心中的青天,他不畏權貴,為多少百姓平冤做主,這座宅子,就是女皇陛下賞給他的……」
說起李大人,貨郎便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來,某一刻,看到前方走來的兩道身影,說道:「巧了,那就是李大人和他的夫人,姑娘你看,他們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身邊沒有傳來聲音,貨郎轉頭一看,冷不防打了一個哆嗦。
只見他的身旁,空空如也,哪有什麼姑娘……
正午時分,陽光和煦,他卻感受到有一股寒氣從尾椎直衝腦門,抓起擔子,向著人多的街道狂奔而去。
李府門前,李慕牽著柳含煙,正要邁進家門,忽而心有所感,轉頭望向某個方向。
那裡只有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不知什麼原因,在亡命狂奔。
柳含煙見他停下腳步,也回頭看了看,疑惑道:「怎麼了?」
李慕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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