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趙永被處決的日子,考慮到砍頭的場面應該很血腥,李慕並沒有去看。
柳含煙和晚晚似乎去看熱鬧了,晚晚回來的時候,小臉煞白煞白的,看到李慕在涮鴨血吃,罕見的沒有湊上來,捂著嘴轉身就跑……
柳含煙的臉色比她好上一些,只是用略帶異樣的眼神看著李慕。
她走到李慕身旁,問道:「我聽那些捕快說,是你接下那個案子,設計讓趙永伏法,還林姑娘公道的?」
李慕搖頭道:「是我的兩位同僚,我只是出了一點小力。」
這是他的心裡話,事實也正是如此,林婉的案子,是他接下的,但是沒有張山和李肆的幫忙,趙永絕對不可能這麼快伏法。
柳含煙以前只知道李慕是捕快,卻不知道,他是一名如此有血性的捕快,趙家攀上郡丞之後,在陽丘縣無人敢惹,連縣令都要敬其三分,一名小小的捕快,竟然將趙家公子送上了法場,這需要何等的膽氣?
這不禁讓她對李慕刮目相看。
她站在院子裡,似乎有些想不通,問道:「你難道不怕趙家,不怕郡丞嗎?」
在柳含煙面前要維持將死之人的人設,李慕一臉無畏的說道:「為什麼要怕,反正我也沒多長時間好活了,在我死之前,能多殺幾個禽獸敗類,多為百姓做點好事,也不枉在這世上活一遭……」
「李慕,快出來,縣令大人獎勵了我們兩個月的俸祿……」柳含煙面露欽佩時,張山滿面笑容的從外面走進來,看到院內的陌生女子,愣了愣,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柳姑娘,我的鄰居。」李慕回了一句,目光看似望著張山,實則看的是張山身後的林婉。
她並沒有在人前顯露,張山和柳含煙都看不到她。
「我先回去了……」見李慕家中來了陌生人,柳含煙便打算離開,臨走時,又想起了什麼,說道:「我認識一位老大夫,專治疑難雜症,要不要請他幫你看看,或許他會有辦法……」
張山聞言,打量著李慕,驚訝道:「李慕,你生病了,生了什麼病,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柳含煙愣了一下,隨後便回頭望著李慕。
雖然李慕上次暈倒吐血,是她親眼看到的,但除了那兩次之外,他平日看上去和常人並無異常,張山的話,又喚起了她心中的懷疑。
李慕的心思根本不在張山和柳含煙身上,甚至沒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麼。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林婉那裡。
「趙永已經伏法,謝謝恩公還林婉公道……」
林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對李慕叩首三次。
而此時,在李慕眼中,她的身上,忽而湧現出耀眼奪目的紅光。
不管是人還是妖鬼,實力越是強大,情緒之力便越是強大。
李慕立刻展開導引之術,只一瞬間,便感覺身體被什麼東西填滿,而林婉的感激之喜,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入。
如果說他的身體是一方池塘,張山的喜悅之情如同瓢水,陰靈張王氏的情緒之力,便像是涓涓細流,而林婉的情緒之力,宛如黃河決堤……
李慕想要停止導引,卻發現自己根本停不下來。
噗……
他直接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
李慕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他躺在自家的床上,柳含煙一臉擔憂的站在床前,張山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隱匿在角落裡的林婉最先發現他清醒,臉上迅速浮現出喜色。
李慕支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柳含煙看到,急忙扶起他,問道:「你沒事吧?」
她的表情有擔憂也有愧疚,擔憂他的身體,愧疚則是因為剛才她還在懷疑他會不會是在裝病……
李慕搖搖頭,說道:「沒事,早就暈習慣了。」
張山面色複雜的走過來,問道:「你,你真的只有半年……」
李慕道:「運氣好的話,也可能死不了。」
「頭兒知道嗎?」
「知道。」
張山張了張嘴,最終低下頭,說道:「頭兒一定會有辦法的……」
張山和柳含煙的身上,此刻都有濃濃的哀情,但李慕卻並沒有吸收,只是笑了笑,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休息一會兒。」
張山和柳含煙離開之後,林婉才從角落裡走過來,喃喃道:「恩公,您的身體……」
李慕笑了笑,說道:「沒事。」
鬼物屬於靈體,對靈魂非常敏感,而七魄歸屬肉身,它們看不出他身體的問題,只是本能的覺得他比七魄懼在的人容易靠近。
到現在李慕也沒有想通,那隻惡鬼,是怎麼看出他七魄盡失的?
暫時想不通的事情他便不再去想,重新看向林婉,問道:「趙永已死,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去幽都嗎?」
林婉點了點頭,說道:「那裡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去吧。」
「來世做牛做馬,再報答您的恩情……」林婉最後對他叩首三次,身影虛幻至消失。
林婉離開之後,整個房間,變的無比寂靜。
李慕盤膝坐在床上,五心向天,能夠感受到體內洶湧澎湃的喜悅之情。
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激動,閉上眼睛,一邊引導法力運轉,一般低聲喃喃:「素氣九回,制魄邪奸,天獸守門,嬌女執關,七魄和柔,與我相安,不得妄動,看察形源……」
片刻之後,他的眼睛猛然睜開,開口道:「屍狗,凝!」
「凝」字落下,他體內的無數紅光,盡數隱沒於肉體之中,與此同時,李慕只覺得身體之中似乎多了什麼東西,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但他體內的法力,卻在剛才那一瞬間,有了數倍的增長。
這說明他第一魄已凝,屍狗的作用是警覺,可以讓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察覺到接近的危險。
不僅如此,凝魄時體內增長的法力,也能讓他可以施展以前無法施展的道術,李慕想了想,單手掐了一個印決,輕聲開口。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太一拔罪斬妖護身咒》李慕仍然無法掌控,強行施展,肯定還會遭到反噬。
說起那些他暫時還不能掌握的道法,大多數情況下,即便手勢正確,李慕也需要念完一句或者數句,才會有所感應,唯獨《道德經》,他連一個字都念不出來。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能看穿他心中所想,配合手印,單獨頌念一個「道」字,並無異象發生,但若是李慕心中想著「道可道」,再次嘗試時,立刻就會受到反噬,簡直邪門到了極點。
李慕暫時還不敢嘗試這個,再次掐訣,低聲道:「兵。」
鏘!
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劍鳴。
與此同時,李慕放在桌上的青虹劍忽然出鞘,懸浮在空中,劍身嗡鳴不已,李慕心念一動,此劍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後又隨李慕的意念,忽前忽後,忽左忽右……
李慕一伸手,便將它握在手中。
九字真言,第一字為雷法,第二字的作用,竟是御器。
道門有一個名為「招來邇去」的神通,顧名思義,此神通可以隔空控物,需要凝魂境才能施展。
而憑空操控飛劍法寶,更是只有第三境以上的修行者才能掌握。
第二字真言的存在,直接幫李慕抹平了這一境界的鴻溝。
美中不足的是,以他如今的境界,操控起法寶來,十分消耗法力,只剛才片刻的功夫,他便感覺體內的法力被盡數抽空,腦袋也有些發暈,李慕順勢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某一刻,睡夢中的李慕陡然驚醒,從床上一躍而起,將趁他熟睡,偷偷靠近他的一道身影擒住,按在床上,這一切全憑本能,擒住那人之後,李慕才感覺到手感不對。
他一隻手握住的地方柔軟滑膩,另一隻手按著的地方渾圓挺翹,李慕定睛一看,才發現被他按在床上的,竟然是柳含煙……
李慕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對不起,我還以為是有人偷襲……」
柳含煙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被他反制在床上,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生氣道:「還不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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