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感覺很是疲憊,把身子仰靠在樹腰,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才詢問道:「告訴我,俘虜們全都被囚禁於何處?」
「烏蘭巴托。」祈英咬牙講道:「所有的俘虜全都被囚於烏蘭巴托,直至有大工程便會被派往各地充當苦力。」
「烏蘭巴托嗎?」從懷裡掏出地圖,撫摸著下巴看了好一會兒,再問道:「遼國現在的工程除這裡外,還有何處?」
不太能看清這張鬼畫符,祈英側著腦門說道:「我原來與義弟在詛訃大王府修築城牆,後被調派來這裡。」
蘇淨塵早些天就從祈英口中得知爹爹在阻訃受苦,現說到阻訃,一時心酸不已。「真哥,咱們去阻訃吧。」
「嗯。」拍了拍他的肩,阿真安慰道:「沒事的,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咱們就出發。」
「真哥,你有計策嗎?」祈英急問。
「計策肯定是會有的,但是讓我好好想一想,想出個萬全的。」
「有勞真哥了。」祈英把所有的希望寄託給他。
「睡吧。」
「是。」話落,兩人不再言語,就地往地上一躺,心裡是怯懼不已。不知明天將會如何?
正當隱藏於林內的五千名俘虜要入睡之時,大量的馬蹄吵雜聲傳進所有人耳內。
閉眼思考的阿真剛睜開雙眼,便見到祈英與淨塵從地上翻身坐起,接踵而來的胡車兒額頭布滿驚險冷汗,小聲急稟道:「真哥,突然來了大量遼兵,現正在四處搜尋咱們的下落。」
「鎮定。」阿真早就想到會這樣了,小聲詢問:「是不是折津來的兵馬?」
「按方向來看,是折津城內的兵馬。」胡車兒報的是冷汗滴答滴答往地上直掉。
「折津距此地才幾十里路,我早猜到了。」深深撂起一抹極其陰險的笑容,凝看前面這三張冷汗滴答的老臉,安慰道:「大隱隱於市,放心吧。」
祈英不明白他怎麼能如此無懼,臉色已是灰白,心有忌憚說道:「如搜上來,那咱們就全完了。」
「沒事的。現在遼軍絮亂,不會想到我們仍呆在此地,一定會向遠處堪察。」
「唉……」縱然就是再擔心,蘇淨塵也無計可施,垮下雙肩喃道:「但願如此吧。」
「大舅子別這麼垂頭喪氣,相信我吧。」輕拍了他垮下的雙肩,阿真翹起嘴角,心頭鬆了許多,終於對婷兒和蘇家有交待了。
「大舅子?」蘇淨塵從剛才就有疑問了,攬起眉頭詢問:「真哥,你是我蘇府內的人吧?」
「是呀,沈老爺子給我取了個名叫蘇軾。」話落,嘆了一口氣,仰頭看著天宇內了了無幾的盞星,突然懷念沈老爺子的河東獅吼了。
「這……」任蘇淨塵怎麼想也想不到他竟是蘇府之人,可疑惑仍盤旋在腦中,凝看他再弱問道:「那真哥為何叫我大舅子?」
「嘿……」婷兒的倩影從腦中掠過,阿真滿臉柔情,凝視著祈英好一會兒才說道:「婷兒是我妻子。」
「什麼?」祈英聽聞此話,驀然大驚,瞪著他疑問:「乖侄女改嫁於你了?」
「肚裡可能有我的骨肉了。」自聽到祈英這個名字,阿真便猜到他是誰,心不甘情不願努嘴問道:「你兒子祈飛跟你一樣是被俘了吧?」
「對。」祈英不知該做何表情,看著他說道:「六年前大帥派我與義弟到晌水,可是最後卻被圍困,直至水盡糧絕。」
不想去搭理他們那一攤子亂事,阿真搶話道:「岳丈、你、你兒子,全進了烈士堂,大家都認為你們死了,難道要我的婷兒為你那死去的兒子守一輩子的寡嗎?」
「唉。」祈英措敗之極,一雙老肩自然也垮下。「可是……」
「別可是了,如不是我來救你,你們一輩子大概就被遼軍操死了。」說道,厚顏無恥地指著他道:「縱然婷兒不是我的人,就單因為我救你們性命,這個及大的恩情,你祈家一輩子都欠定了。」
「沒錯。可是乖侄女與飛兒從小就訂有姻盟,如何能解除。」說到這裡祈英大力搖頭。「不行,不能這樣子。」
「好吧。」阿真不明白他的腦袋是什麼捏成的,雙手一攤道:「婷兒每晚都與我睡同一張床,肚裡可能也有我的孩子。難道你能忍受一個懷有別人孩子的媳婦嗎?」
「這……可是……」祈英有些急了,愣瞪著他擠不出個完整的話來。
「這樣子吧。」見他擠不出半句話,阿真陰險威脅道:「我原本是想去救你兒子的,但你卻想與我搶老婆。」雙手一攤,雙肩一聳,抱胸靠回樹幹道:「你自已去想辦法,烏蘭巴托我不去了。」
聽聞他說不去烏蘭巴托,蘇淨塵與祈英緊急驚呼:「那怎麼行。」
「那你還要和我搶婷兒嗎?」
「這……」祈英眯眼凝看他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說道:「真哥你的恩情我祈英一輩子也不會忘,明天我自已領著大家去營救。」
「哈……」聽聞此話,阿真非常不屑的哈了一聲,手指比著身後道:「別說五千兵馬,就是給你五萬,怕也走不出百里就被遼軍滅了。」
「難道有跟著你就能安然嗎?」祈英早抱著必死之心了,豪氣干雲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何懼生死。」
白眼一翻,阿真懶的和他計較。「能活何必要去死,跟著我一定沒事。」
蘇淨揚不認為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可見他如此信勢旦旦,眯起眼急問:「咱們身處狼窩,你還能有如此把握?」
「當然。」阿真理所當然道:「我不像你們這麼迂腐,如沒有萬全之策,怎麼可能自來送死。」
不知道他的信心是從何而來,祈英與蘇淨揚不言不語細凝著他,好像要從他臉上看出真假一般。
被看的頭皮有些發毛,阿真眯眼對細凝他的兩人說道:「別忘了我只用二百人就把你們從萬馬軍中營救而出,另帶把一萬多兵馬燒殺的鬼哭狼嚎,憑這份能耐,你們便知曉厲害了。」話落,為了增加可信度,更把一路過來的事跡原原本本告訴給這兩顆不信任的迂腐腦袋。
靠於樹幹上,把一路上偷雞摸狗的事跡全盤托出,阿真懶懶詢問:「怎麼樣?」
「險,太險了。」蘇淨塵搖頭直呼驚險。
「不可思議。」祈英愣看眼前這個膽子極大的年青人,喃喃低語。「如一個不小心,必將身首異處。」
敲了敲自已的腦門,阿真抿嘴調侃道:「裡面的東西不一樣。」
「這……」祈英與淨塵被臊了一記,訥訥相覷一眼,讚嘆道:「真哥之腦果然天下無雙。」
「哪裡,嘿嘿嘿……」高翹起嘴角,看了看他們才深嘆出一口氣。「如不是因為婷兒,我也不可能到這裡來,好幾次險些把小命都丟了。」話落,意有所指地看著祈英,再嘆道:「九死一生前來救你們,沒想到最後反倒要與我搶婷兒,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吶。」
「真哥何出此言。」祈英很是為難,咬牙承諾道:「如義弟同意,小老兒便解除乖侄女的姻盟。」
「那我就先謝了。」得逞了,阿真哪有剛才那哀嘆樣,笑的比陽光都燦爛。
也知道他在裝假,祈英搖頭嘆息不已,「真哥,往後的路要如何走?」
「咱們現在可是在狼窩裡,踏錯一步小命就玩完了。」深深嘆出一口氣,靜巡看眼前兩張老臉,才敲了敲自已腦門裂笑道:「力敵那是笨蛋,鬥智才是王道。」
「要與遼軍鬥智?」
「對,鬥智。」指著自已一顆大腦門道:「咱們現在太弱小了,明早天一亮便離開,從此以後兵械、糧草都須自已解決。」
「這……」蘇淨塵眯眼詢問:「真哥,咱們要偷襲敵營?」
「玩過捉迷藏嗎?」阿真不答反問。
「嗯。」兩人整齊點頭。
比著身後道:「通上詛訃大王府的路是連綿巨大的草原,咱們就利用這個巨大的迷宮為掩護,好好耍玩遼兵一回。」
「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豎起根食指眯眼道:「這裡與阻訃相隔近千里,今天成功救獲出你們,遼將們必認為我為會返回,不會想到我們向也們中央腹地奔行,縱然想到了,那也必定是想我們去烏蘭巴托,所以這三日我們很安全。」
「三日?」認真傾聽的兩人疑問:「為什麼是三日?」
「聽說遼國有位穩勝將軍,名叫阿球球對嗎?」說到此人,阿真一時間心頭激盪不已。
「沒錯。」蘇淨塵與祈英咬牙切齒說道:「此人厲害之極,是遼軍的智囊。」
凝看他們生硬的憤怒、冰冷的怨恨,阿真的目光幽幽晃動。「不要讓怨恨蒙住心智,此人的事跡我聽胡車兒講過,可稱得上是智慧超群,能看破咱們行動的,非他莫屬。」
「真哥,既然如何,我們還要向詛訃前行嗎?」蘇淨塵心有疑悸,指著烏蘭巴托方向道:「咱們急速奔行,趁遼軍還未察查,強行攻下烏蘭巴托,一旦攻下了,那裡面有近十萬俘虜,咱們就用這十萬兵馬突出防線。」
愣愣傻看眼前這個沒腦的匹夫,阿真大瞪雙目調侃道:「淨塵你說的太好了,五千人奔襲兩日,天神附身打敗近追的遼兵,再神武大帝顯靈用五千兵馬攻破駐有近十萬的兵馬的烏蘭巴城,解救下近十萬俘虜後,咱們插上翅膀,如鳥人一樣飛過前面百萬雄兵防線返回夏周。」話落,蹩了一眼面紅耳赤的蘇淨塵再臊道:「我的大少爺,你能插上翅膀變成鳥人,但其它人可無法變身啊。」
「這……」才說了這麼一句話,竟被如此大臊,蘇淨塵老臉通紅,頹喪地垮下大肩羞道:「真哥你說怎麼樣,咱們就怎麼樣吧。」
「聽我的吧,咱們現在可是在遼國的心臟地,如干好了別說百萬兵馬,就連那耶律緒保我都把他擒了。」
祈英老臉錯鍔,眯眼詢問:「真哥,你能擒遼皇?」這牛吹大了吧?
「能。」雙手搭在兩人肩上堅定道:「只要你們相信我,就能。」
祈英與蘇淨塵面面相覷,隨後整齊點頭道:「真哥,你說怎麼幹,咱們就怎麼幹。」
「好。」重拍了他們一下。「明天咱們就轉型進入攻防迅變的強行野戰部隊,好好休息吧。」
「真哥,你先歇息吧。」耳內聽聞外面陣陣吵雜的吆喝兵馬聲,兩人緊張的都不能呼吸了,哪裡還能休息得了。
「別太緊張了,好好睡吧。」話落,不再言語地閉上雙眼,懶靠於樹腰閉上,蘊量睡意的同時思考計算一切得失。
天曦放亮,嚇了一整夜的五千俘兵睜著咕嚕大的雙眼,駭懼地把眼線射向同一處。
祈英與蘇淨塵也是一整夜未睡,看著點點透射下來的晨曦,小聲朝睡倒在樹腰旁的阿真喚道:「真哥。」
「嗯。」迷迷糊糊睜開雙眼,見到放大在眼前的兩張老臉布滿疲憊,阿真翻身坐起,扭了扭脖頸笑道:「一夜沒睡嗎?」
「是呀。」遼軍整夜在外面奔走,他們躲縮在這裡,膽都快嚇破了,哪能像他大爺睡的直流口水,倍兒舒服的從橫躺睡到豎躺。
舒展了一下筋骨,阿真豎起耳朵側聽了一會兒才笑道:「遼軍走了嗎?」
「嗯。」蘇淨塵點頭說道:「大概一個時辰前,就不再有馬蹄行軍聲了。」
向道路方向眺去一眼,阿真低語:「從子時到天亮前,派來追趕咱們的兵馬恐怕超出二十萬了。」
蘇淨塵心慌意亂,搖頭更正道:「照時辰推算,應該有近三十萬。」
「嗯。」站起身扭了扭腰,彈了個手指朝眾人喊道:「走,下山。」
五千餘名潦倒壯漢手持著昨晚搶掠來的槍矛,心驚膽顫跟著前方領將,顫抖中從山上貓縮下山,直至見到山路無人影,才鬆了這一口從昨晚閉到現在的大氣。
「列隊,列隊……」蘇淨塵與祈英是高級將領,一力擔起了統將,揚聲在黃道上聲聲吶吼。
原本就是兵士,動作整齊且迅速地列著六排長長隊伍,所有兵士把對對頑強的目光射向前方數人,等待號令。
把所有兵士集合起來,祈英滿意巡看了一番,才轉身報道:「真哥,總共有五千七百名兵士。」
「嗯。」雙手負背,阿真目光如炬,掃射眼前這五千七百名兵士一眼,才揚喉喊道:「此次出兵不准殺害老弱婦孺,不准搶奪百姓財物,不准婦女,違令者斬。」
「是。」眾兵齊聲吼應。
「記住了,我們是人,不是畜牲。」
「是。」又是齊聲吼應。
「嗯。」深深吸了一口氣,阿真朝身後的祈英與蘇淨揮手道:「向折津挺進」
「是。」兩名將領大手一揚,高聲吼喚:「走。」
越來越亮的天宇昏昏沉沉,百死無生的眾將士餓著肚皮,向著追趕他們的敵兵朝反方向急行,前方的道路兇險非常,這一路能走到哪裡大家都沒有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一路必處處腥風血雨、險象環生、精彩無限、終其一生也難於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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