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廳中,林覺和謝鶯鶯謝丹紅三人對坐喝茶。話題自然圍繞著林覺奪得秋闈第一展開。言談之際,謝丹紅的表情甚是有些拘謹和恭敬,因為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面前的林公子的身份已經非同一般。
以前雖然林覺是林家三房的公子,但畢竟林覺不但只是個庶公子而且其實也不過是普通的百姓,故而身份上的差距感並不強烈。然而現在的林覺已經是解元公了,來年三月底春闈大考之後,或許便將成為高高在上的那一類人了,謝丹紅自然是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對待林公子。
不過她也有些慶幸,總算是在這之前挑明了鶯鶯和林覺的關係,現在二人關係融洽,林覺也承諾了要娶鶯鶯為妾。無論今後林覺如何,自己這個媽媽也是能沾光的。鶯鶯對自己很好,有她在,自己老來還是有依靠的。
閒聊了一會兒,林覺開口說到了正題。
「鶯鶯,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說。我過兩天將要離開杭州去京城,所以,接下來你我恐有數月分別的日子,我也不能常常來看你了。」
「林郎要去京城麼?怎地這時候去?明年春闈還早著呢,年過了二月里去也是來得及的。怎地這麼急?」謝鶯鶯睜大眼睛驚訝問道。
「是這樣,我的老師方先生九月里已經去京城。先生和師母年事已高,膝下又無兒女,我這個當弟子的也一直沒盡孝道。這一次我秋闈得中,也都是老師教導有方。此反正春闈在京城舉行,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索性我便早早的去。一方面可以侍奉先生和師母的起居,盡為人弟子之道,另一方面,春闈大考比之秋闈更加重要,跟在先生的身邊,也能得到師尊的教導,會剛更有利於春闈大考。」
林覺輕聲解釋說,但其實真正的原因他不能告訴謝鶯鶯。他確實過幾天便要離開杭州。不過他並不是要去京城,而是要去辦一件這麼多天來計劃好的大事。王府運送那批裝備的車隊五天後就要出發,他必須提前出發,為得到這批裝備物資做好萬全的準備。這些事自然是不能和謝鶯鶯明言的。
謝鶯鶯聞言神色有些黯然,這段時間跟林覺之間蜜裡調油正在情熱之事。林覺也幾乎每隔一兩天便來跟謝鶯鶯廝守一番,突然林覺要離開杭州去京城,心裡頓覺空落落的。
「原來是這樣。侍奉你老師和師母是應該的,為明年春闈做準備也是應該的。妾身明白的。但公子這一去,恐怕要很久我們才能見面了吧。」謝鶯鶯黯然道。
林覺想了想道:「從現在到春闈結束,嗯……確實挺長的,估摸著有個小半年吧。明年四月里大概便一切塵埃落定了。」
謝鶯鶯蹙眉半晌,嘆息道:「現在快十一月,到明年四月,半年時間呢。好長啊。」
林覺安慰道:「六個月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了,明年一開春,桃花一開,我們便能重逢了。」
謝鶯鶯怔怔不語,眼圈有些發紅。
謝丹紅早就憋不住了,在旁插話道:「帶著鶯鶯一起去不就是了,正好也跟著伺候林公子。六個月太長了,何必要受這麼長時間的煎熬。大劇院不用擔心,咱們幾個台柱子都已經差不多了,正好讓她們出來露臉。反正鶯鶯遲早要嫁給林公子的,難道還成天拋頭露面演戲給人看不成?乾脆這一次就跟著林公子去得了。」
謝鶯鶯眼睛一亮,朝林覺瞥來詢問的一瞥。然而她卻發現林覺的眉頭是皺著的,當即心中一痛,低聲道:「媽媽,莫說了,公子是去辦正事的,帶著我算什麼?我現在還不是他什麼人呢。」
林覺本想一口回絕這個提議,但聽謝鶯鶯的話心裡有些憐惜,然而帶著她是不可能的,這次可不是真的去京城。
「鶯鶯,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不想和你分別這麼久,但帶著你去確實不便。現在已經是嚴冬季節,水路已經不通了,我要去京城也是走陸路。這一路風寒露宿,便是大男人也吃不消,更可況是你?便是我,也是騎馬走陸路,乘著北邊的大雪還沒落下來,我要快馬加鞭趕到京城才成。帶著你便必須坐大車,還有諸多的行李,怕是要被大雪堵在江淮一帶,那便遙遙無期了。在路上耗個一個月或者更多的時間,那誰能吃的消?」
「鶯鶯……明白。鶯鶯不去的,媽媽只是說說而已。」謝鶯鶯低聲道。
林覺伸手攥著她溫熱的手道:「這樣吧,我年前先去京城,你若想我的話,你年後啟辰,水路一開你便去京城跟我團聚。我在京城也正好安頓下來了,你去了也不用煩心。年底這兩個月,你也正好可以好好的將大劇院的這些培養接班的人好好調教,讓她們能獨當一面。丹紅姐說的對,你總是要脫身的,總不能以後成了我林家婦,還要在劇院登台演戲給人看吧?大劇院咱們也不能不管,咱們還要發揚光大呢。年後咱們都安排妥當了,你來京城和我團聚,正好咱們還可以合計在京城開劇院分號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能妥妥噹噹的,你看如何?」
謝鶯鶯想了想笑道:「你說的對,我也確實不能甩手就走。咱們劇院的那幾個重點培養的還暫時不能獨當一面,這幾個月正好潛行調教一番。還是郎君處事周到,事事都想到了。那我明年開了春去京城,你也不必趕著回來了,春闈之後咱們反正要在京城開分號,索性住在那裡。若是郎君春闈高中,也是會在京城當官的,也回不來。這樣便兩全其美了。」
謝丹紅也笑道:「還是林公子想的周到,奴家剛才是亂說話了,公子可莫要見怪啊。」
林覺擺擺手笑道:「見什麼怪,無妨無妨。」
謝丹紅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叫道:「哎呀,怕是不成哦。」
「怎麼?」林覺和謝鶯鶯都被她一驚一乍的弄的發愣。
「公子這一走,我們大劇院怎麼辦?」謝丹紅愁眉苦臉的道。
「有我們在啊,怕什麼?」謝鶯鶯不解問道。
林覺微笑道:「丹紅姐的意思是,我這一走,沒人寫新劇目了,後面生意要受影響。是這個意思不?」
謝丹紅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公子走了,這兩個月倒還是能對付,畢竟兩部新戲還能撐到年底。可之後該怎麼辦?又要重演以前的戲麼?可別忘了,公子這一次賣了那麼多話本,有的人家的戲院已經開始演出咱們的劇目了,咱們再吃回頭草,怕是已經沒人來瞧了。都沒新鮮勁了。」
謝鶯鶯聞言也意識到這是個問題,也向林覺投來疑問的目光。
林覺笑道:「丹紅姐放心,這些事我自然是要安排好的。首先,我前幾日已經已經抽空寫好了兩部劇目,走之前再琢磨潤色交給你們便是。」
「那可太好了,原來公子早就做好了準備了,奴家倒是白擔心了。就說呢,公子怎麼會甩手便走,不管大劇院的事情?呵呵呵。」謝丹紅聞言大喜,拍著巴掌笑道。
謝鶯鶯也鬆了口氣,目光溫柔的看著林覺,輕聲道:「辛苦郎君了。」
林覺擺擺手道:「自己的事,談什麼辛苦?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兩部新戲應該是我最後一次為大劇院寫的話本了,之後我便不會再寫了。」
「什麼?公子不寫了?那今後我們演什麼?」謝丹紅驚愕的叫道。
林覺道:「聽著,寫話本的事我本就沒太大的興趣,之前也是為了能讓江南大劇院立足經營,這才勉強為之。如今劇院上了正軌,話本的創作也該上正軌才是,不能只靠著我來寫話本。我們既想著要發展壯大大劇院的規模,便必須要有個規範化的流程。譬如說,話本的事情,不能離了我便沒戲可演,這是不正常的。況且,於我而言,我恐怕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和時間在這上面。我這麼說,想必你們也是能理解的。」
謝丹紅苦著臉咂嘴,謝鶯鶯蹙眉想了想點頭道:「我覺得林郎說的對,林郎若是將來當了官,難道還要為我們寫話本麼?將來不知有多少大事要忙,難道我們還要逼著他抽空為我們寫話本麼?將來大劇院若是在大周各地都有了分號。每天幾十部劇目上演,那林郎豈非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做這些事了?這顯然是不成的。」
「鶯鶯啊,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林公子不寫,咱們演什麼?」謝丹紅咂嘴道。
林覺笑道:「這正是我離開前要跟你們商量的一件事。咱們大劇院之所以生意興隆,劇本是一樣,幻燈布景光影的手段是一樣,另外便是咱們演出的人的手段。劇本雖重要,但也不過只是其中一個部分罷了。而且話本其實不難寫,無非是寫老百姓愛看的故事罷了。所以我想,要想有源源不斷的話本出來,必須要建立一個專門撰寫話本的團隊出來。
「團隊?」謝鶯鶯皺眉問道。
林覺點頭道:「對,就像咱們大劇院現在的內部分工一樣。演出的專門演出,布景道具的專門製作布景道具,幻燈光影的專門負責他們的事情。賣票賣茶水伺候人的清掃場地看門的,等等等,各司其職,這才能讓咱們的大劇院能夠井井有條的進行下去。一切都有規程,這是不出差錯,生意興隆的根本原因。組建一個專門寫話本的團隊,他們的工作就是為咱們大劇院寫話本,打磨出好的話本來,這樣便無論何時,便有源源不斷的話本出來。也就不會出現無戲可演的情形了。」
謝丹紅和謝鶯鶯愣愣的看著林覺,心中頗有些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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