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如此。」林覺點頭道。其實他對這些並沒有興趣,快一天慢一天公布林覺並不覺得著急。
「你怎麼不問我,你科舉的名次?你不想知道你是否高中金榜了麼?我可是主考官啊,我都知道呢。」吳春來對林覺的淡然有些詫異,他以為林覺必然急於知道他的成績的,可看起來林覺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
林覺心中暗暗嘲笑吳春來,剛才他都說了要提前恭喜自己了,現在又來說這樣的話。這傢伙自己說漏了嘴巴還不知道。
「明日上午便要公布金榜了,自然便知道了,何必讓吳大人為難?沒張榜之前,吳大人是不能說的不是麼?」林覺笑道。
吳春來翻翻白眼,笑道:「你倒是替我著想,但我若在乎這些,今日也不會便服來見你這裡了。這種行為也是違規的呢。左右已經違規了,告訴你的名次成績也沒什麼。」
林覺笑道:「既如此,吳大人便請告訴我吧。我中了沒有呢?中了第幾?」
吳春來呵呵笑道:「你猜。」
林覺心中怒罵道:猜你媽賣批。要老子問,又要賣關子。
「我猜不著,我估摸著自己應該能中的,前面的一甲二甲不敢說,中個三甲應該是沒問題的。」林覺微笑道。
「哈哈哈,小師弟,你也才謙遜了。你明知道不可能是三甲的,假的很,假的很。聖上那天說的話你沒聽到?聖上說要點你為狀元的。」吳春來大笑道。
林覺忙擺手道:「我可不敢想中什麼狀元,能考上便已經謝天謝地了。那天的話不過是說說而已,我可沒當真。」
「沒當真?說說而已?你意思是皇上的話說出口來可以不算數?皇上可是金口玉言啊。皇上說你是狀元,你就是狀元,明白麼?我告訴你吧,你林覺便是本科的新科狀元郎。早已是板上釘釘之事。我今日來便是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哈哈,狀元郎,想不到啊,恭喜狀元郎,賀喜狀元郎。當然了,這事兒你不要宣揚,自己家裡高興高興便成了,畢竟尚未張榜。待明日張榜之後,便天下皆知了。」吳春來拱手恭賀,笑的很是燦爛。
林覺心中也自狂喜。說實話,林覺是根本沒想到自己會中個狀元的。雖然對考科舉還是有信心的,但狀元郎卻想也沒敢想。進士再多,狀元郎只有一個,那是無上的榮光和驕傲。不過,林覺並不想在吳春來面前表現出狂喜之情來,因為林覺心裡明白,吳春來今日來此,絕非是作為一個報喜鳥而來,必是有另外的目的的。這個目的林覺猜也猜得到。
「吳大人說的都是真的麼?這可讓在下汗顏無地了。在下何德何能能為新科狀元郎。在下真的不敢相信。」
「哈哈哈,高興壞了吧。這種是我可不會瞎說,你就是今科狀元郎。小師弟啊,從現在起,你便不是尋常老百姓了。金榜一開,狀元及第,聖上召見,簪花騎馬巡遊京城。天下皆知你這個新科狀元郎了。何等的風光,何等的得意。哈哈哈。天下人都對你羨慕欲死呢。」吳春來大笑道。
「不敢不敢,汗顏汗顏……」林覺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笑了片刻,吳春來忽然臉色一變,笑容收斂,沉聲道:「不過呢,小師弟。無論你是中了狀元還是一般的進士及第,那也不過是你仕途的開始。歡喜固然是歡喜的,但之後便要報效朝廷,為國效力了。那可不是簪花騎馬游遍京城那麼輕鬆了。科舉之路固然踐行,仕途之道卻更為艱難。所以,你可要做好準備。」
林覺微笑道:「吳大人又來嚇我了,我可不怕。」
吳春來微笑道:「我可沒嚇你。當官的風險可比當老百姓的風險大多了。我見的太多了。官員落馬,抄家流放甚至砍頭滅族的多了去了。這些人當年不也是金榜題名意氣風發?但又如何?仕途之路不好走呢。」
「我只消不貪污不枉法,盡職盡責,為朝廷盡忠職守,怎麼會攤上這等事?大人莫要聳人聽聞。」林覺笑道。
「哎!你可真是幼稚,這些話都是書上寫的吧。呵呵,真正的當官可比你想像的複雜的多。官場有官場的規矩和秘訣,並非你說什麼不貪贓不枉法便可以屹立不倒的。你不惹事,事會來惹你。你不惹人,人會來惹你。風催樹折,樹有何過?雨襲花落,落紅何罪?」
「……」林覺倒是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了。官場之上確實複雜的很,不是黑白對錯便可形容的,林覺心裡清楚的很,只不過在吳春來面前不願多言罷了。
「林覺,我把話說白了吧。今日我既是來恭喜你的,也是來跟你確認曾經的約定的。你還記得在杭州城中,你答應我什麼事了麼?」吳春來低聲說道。
林覺眉頭皺起,心道:「來了,果然是為了此事而來。」
「當初本官答應你了,一旦你科舉入仕,我便會替你引薦呂相,為你將來的仕途出一把力。你也不用擔心仕途不順,因為有我,有呂相做你的靠山,你的前程將一帆風順。呂相和我都會全力的支持你培養你,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呂相的位置將來便是你的位置。當然了,作為一些小小的交換,你也要為呂相和本官效力。唔……偶爾將我們需要的一些消息透露一些便成了,你放心,這件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除了呂相和我之外,沒人知道咱們之間的這個約定。」吳春來伸著脖子低聲道。
林覺皺眉靜靜的看著吳春來,眼睛裡意味深長。
「你看著我作甚?莫非還有什麼別的要求?你提,儘管提,但我能力所及,我都可以答應你。我此刻便可答應你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很快新科進士官職任命之時你可以立刻留任京城為官,入翰林院任職,並且可入政事堂中任實職。不必等待吏部候缺。瞧瞧,這便是好處。除了呂相,沒人有這個權力。就算是一甲及第,有留京的資格,也未必能留在京城的。光是候補候缺有時候便要等個幾年。離京去地方上,新科進士最多只是個縣令罷了,那你這一輩子便毀了。留在京城,有呂相和我照顧你,你的起步便比別人高了不知多少了。」吳春來急促的說道。
林覺還是沒說話,若有所思的皺著眉。
「還不滿意?唔……那這樣,政事堂中從六品職位你任選。肥缺要職你只要看上了便成。你也不要太貪心,新科進士最多授七品從七品官職,給你從六品官職已經是特例。政事堂有多難進你可要心裡有數。咱們政事堂出去的,哪怕是六七品的官員也得被人叫爺。除了樞密院之外,哪個衙門敢跟政事堂一較高低?小師弟,這可是對你的特殊禮遇了。你也想想,混個幾年,一旦有機會,便會提拔你擔任更為重要的主官。過不了幾年你便是踩一腳京城抖三抖的人物。如何?給個痛快話。」吳春來瞪著眼珠子,神情相當的急切,像是個下了重注的賭徒。
林覺吁了口氣,終於開口了。
「吳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對在下的看重,我也心領了。但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看錯人了,我林覺絕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的前途便干出昧良心的事情的人。我也從來沒有答應你什麼。你適才說的話以及以前咱們聊過的事情我就權當沒聽見,我不會去做,也不會出去說。你想要我替你們打探消息,替你們當內鬼通風報信,那不是在幫我,是在毀了我。對不住,我不能答應你。」
「什麼?」吳春來臉色刷的一聲陰沉了下來,他沒想到林覺居然這麼幹脆利落的拒絕了自己。雖然來時他也做了兩手準備,但如此堅決的拒絕,還是讓吳春來不能接受。
「你要反悔?你耍弄於我?你不為你將來的前途著想麼?莫要以為你中了狀元便了不得了。林覺,我告訴你,什麼狀元榜眼探花在我們眼裡都是狗屁,若沒有人當靠山他們什麼都不是。你可得三思而行。」吳春來低吼道。
「吳大人,我沒說我了不得啊,得不得狀元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關係。吳大人是主考官,乾脆拿了我的第一名便是,我不在乎。至於仕途前途,我相信還是靠政績和能力,而非是歪門邪道。至於說什麼未來如何,那是你不夠了解我。我對權力並無野心,官大官小都成。哪怕是離京去外縣當個小縣令也成。還有,吳大人說狀元榜眼探花什麼的都是狗屁,那我就不懂了,那些不是狀元探花榜眼的人豈非狗屁不如了?據我所知,吳大人當年科舉是一甲第八十九名,怕也是在這狗屁不如的行列之中了。哈哈,吳大人不要生氣,我只是說個笑話罷了,並無惡意。」林覺微笑道。
吳春來臉色陰沉如烏雲籠罩,額頭上鼓起青筋,一個相貌儒雅之人此刻卻顯得面目猙獰。
「林覺!」吳春來低吼道:「你敢如此無禮,你莫非忘了我是誰?我可不是嚇唬你,得罪了我,你便得罪了呂相。那你的麻煩便要到了。你是不是以為現在有嚴正肅和方敦孺給你撐腰?嘿嘿,你瞧著吧,那兩個人可不會幫你。莫看他們現在跳的歡,那是呂相不想管,一旦把呂相惹毛了,連他們都得完蛋。我知道,你這種愣頭青是沒吃過虧的,不知道世間的險惡。今日的話我只當你意氣用事,我給你半天時間好好想想。如果你執迷不悟,那我也沒有辦法。今日午後,你若想通了便去政事堂找我,我的承諾一樣有效。」
林覺冷冷的看著吳春來,忽然彈身而起,伸手猛地一拍桌子,桌子發出巨大的響聲,嚇得吳春來身子一抖,臉色陡變。
「幹什麼?林覺你這是做什麼?」吳春來吃驚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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