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昆嘆了口氣,起身來走到郭採薇身邊,伸手將她攙扶起來,輕聲道:「妹子,起來吧。你也得想一想爹爹的感受。他聽到這樣的事情,怎能不暴跳如雷?他沒有命人去殺了林覺,便已經是寬容之極了。你也不要迫的他太恨。畢竟此事讓爹爹難以接受。去年我知道此事時不也是如此麼?爹爹並沒有把話說死,事情或可有迴旋餘地。這幾日你便不要再惹他生氣了,就乖乖呆在府里便是。」
郭採薇含淚點頭,朝著郭昆行禮道:「多謝哥哥。今日若不是哥哥斡旋,怕是要出大事。哥哥為何會幫我?我本以為……哥哥不會替我說話的。」
郭昆伸手輕撫郭採薇的秀髮嘆道:「傻妹子,你是我的妹子啊,哥哥平日對你確實嚴厲,但哥哥心裡是疼愛你的。哥哥怎麼會不幫你說話?你也太急了,事前竟然沒跟我商量,怎麼就將此事捅出來了?瞞著爹爹不是更好麼?」
郭採薇搖頭道:「我等不了啦。爹爹此次來京是跟楊家商談親事的,我原本不知。午後我本是要去貢院外接林公子的,但爹爹突然拉住我問我願不願意嫁到楊樞密府上,嫁給楊樞密的二公子。我當然說不願意。爹爹說了半天非要逼我同意這門親事,我便一咬牙,將和林覺的事情告訴他了。我想的是,要他知道他的女兒心裡有人了,而且此生再不會嫁給另外的人,要他斷了念頭的。再說,瞞了他一年,我心裡也一直很是愧疚,說出來反而好些,總是要被他知道的。」
郭昆搖頭嘆道:「妹子,你可太衝動了。難怪爹爹派人急火火的叫我回府。本來貢院的差事還沒結束,沈曇說的急,我便趕回來了。哎!你其實不必如此的。跟楊家的親事其實爹爹心裡也是疑惑的,我也是不同意的。就算你答應了,事情也需斟酌。誰料想你便一股腦說出來了,這不是搞砸了事情麼?爹爹現在對林覺平怕是恨之入骨了。」
郭採薇悽然笑道:「恨就恨吧,只要他不殺了林公子便好。哥哥你答應我,千萬不要讓爹爹對林公子不利。對了,林覺知道爹爹來京城了,你替我給他帶個話,叫他不要來這裡見爹爹。爹爹在氣頭上,搞不好見了他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郭昆點頭道:「說的很是,這段時間不能讓父王見到他。你也不要去找他,爹爹知道會更生氣。哎,小子害人不淺啊,害的我們一家子不得安寧,我恨不得去痛打他一頓方能消我心頭之憤。」
郭採薇抱著郭昆的胳膊搖動著,輕聲道:「哥哥你不會這麼做的是麼?」
郭昆嘆道:「當然不會,人家現在是狀元郎了,可了不得的人呢。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罷了,都回房歇著吧,我三天都沒怎麼合眼,困的厲害,這些事回頭再說吧!」
郭採薇斂裾行禮恭送,郭昆嘆息著皺眉離去。
……
初夏清晨,空氣清爽怡人。林覺渾身舒泰的醒來,只覺懷中溫香軟玉滿懷,低頭看時,綠舞那一張紅撲撲的俏臉正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睡的正香甜。
林覺輕輕挪動身子掀被穿衣,身後悉悉索索的響動,林覺回頭看時,綠舞也正坐起身來。薄被從香肩滑落,半個茁壯雪白的身子暴露在林覺的視線里。果然是年輕少女,身上連個褶皺都沒有,茁壯處挺翹嫣紅,誘惑無限。
「公子這麼早便起來麼?我伺候公子穿衣。」綠舞揉著眼睛要起身。
林覺伸手按住她道:「你多睡一會便是,今日沒什麼的大事,一會兒我讓小虎跟我去見先生,稟報春闈大考的事情,你多休息一會便是。你不是身子有些不適麼?」
綠舞紅了臉,昨晚林覺酒後亂折騰人,綠舞被折騰的很慘,所以今早爬不起身來。否則要是尋常的時候,這個點綠舞早已起來忙活了。
林覺親吻綠舞的額頭,替她蓋好被子,快速穿衣起床。綠舞又哪裡睡的住,林覺在院子裡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她也早已爬起身來,張羅早飯。謝鶯鶯過來陪著林覺綠舞一起吃了早飯,閒聊了一會兒,陽光便已經鋪滿了庭院。
謝鶯鶯要去劇院準備下午的演出,於是坐車離開。林覺也準備好出門。大考之後,自己應該去見一見方先生的,去匯報一下大考的情形。雖然昨天嚴正肅在場,方敦孺也許已經知道了昨天下午的事情,但自己總是該去的。
上午這時候,去榆林巷是找不到方敦孺的,於是林覺決定去御史台直接去見方敦孺。回來的時候可以繞道太平興國寺去見一見林伯年。大考的情形也是要向林家現在這個家主去稟報的。雖然最近林伯年似乎沒有對自己有太多的照應,甚至春闈大考也沒派人來問一聲,但自己還是要去稟報的。
帶著小虎駕著出門,不久後便抵達東華門外馬行街中段的御史台衙門。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這裡依舊是門可羅雀。即便在初夏的陽光照耀之下,那幾座黑乎乎的院落也顯出幾分肅穆和冷清來。空氣中都似乎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寒意。
看門的差役已經認識林覺了,對林覺倒也客氣。不過林覺卻得了個不想聽到的消息。方敦孺不在御史台衙門,今日早朝一直持續到現在尚未結束,方敦孺應該還在崇政殿中上朝呢。
林覺有些撓頭,想了想便和林虎上車直奔大內南門大慶門前廣場趕去。林覺要在宮門外等候方敦孺下朝。
趕到大慶門前廣場上時,宮門口正人潮湧動。似乎早朝剛剛結束。文武百官們正陸續從宮門口出來,各自騎馬上車回各自的官署衙門。林覺的身份無法靠近,只能停在路口張望。然而方敦孺的驢車沒見到,倒是見到了林伯年的豪華馬車停在身邊。
「林覺!你怎麼在這裡?」打開著的車簾里露出林伯年清瘦的一張臉。不知為何,這張臉上帶著些許沒有消退的憤怒。
「二伯,真是巧啊。侄兒是來見恩師的。去了他衙門裡,說他早朝未散。於是我便來這裡等著他。」林覺忙上前行禮道。
林伯年皺眉道:「你眼裡只有你的恩師是麼?這麼多天了,也不來家裡瞧瞧?好歹我也是林家之主,你不願住在府里我也不怪你,但你也要常來家裡跟我說說近況吧?昨日春闈大考的事情你不打算跟我說說?」
林覺忙道:「二伯說那裡話,我打算中午便去見二伯的。總要先去見見先生,尊師為長嘛。二伯可莫要多心。侄兒怎會不去見二伯。」
林伯年臉色稍霽,點頭道:「那好,現在便跟我回府吧,衙門我也不去了。」
「二伯可否容我先見老師之後……」
「今日你是見不著了。你那個老師……嘿!聖上正在單獨接見嚴正肅和你老師,他們現在可是聖上的大紅人呢。你今日必是見不著他了。先去家裡吧,我正好也有事情要找你商議。這裡見到你那是正好。」林伯年說話的方式有些奇怪,吞吞吐吐又似乎心懷不滿。說到方敦孺時,語氣更滿是揶揄之意。
林覺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既然見不到方敦孺,便去林府和林伯年說說話也好。也該在一起多聊聊,畢竟是一家人。而且看得出,林伯年似乎對自己也有了怨氣了。
「便聽二伯吩咐,二伯頭裡走,我和小虎跟著走便是。」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經御街往南再轉而往西,穿過繁華的浚義橋路,過七八條汴河北街的巷弄,抵達林家大宅所在的太平興國寺以南的開封府大街上。不久後,車馬停在了氣勢恢宏的林府門前。林伯年和林覺下了車,專門有僕役上前將車馬從角門牽到院子裡安置。
林伯年帶著林覺徑自穿過前宅往後進走,進了二進的花廳之中,林伯年自去後宅,林覺和小虎留在花廳之中坐下,自有僕役奉上茶水來。
不久後,林伯年更衣出來,林覺和林虎起身行禮,林伯年擺擺手,一屁股坐在大椅上,伸手捧過茶水來慢慢的喝了起來。喝了幾口茶之後,林伯年將茶盅往桌案上重重的一頓,口中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
「二伯,看您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是家裡的事情讓二伯煩心麼?」林覺探身問道。
林伯年看了一眼林覺道:「家裡能有什麼事?前幾日林昌寫信來了,杭州家中一切如常,生意也還運轉如常,沒什麼可煩心的。」
林覺哦了一聲道:「那就好,那二伯為何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
林伯年長嘆一聲,擺手道:「且不說此事,先說你的事。這次春闈大考,你自我感覺如何?可有高中的把握?」
林覺愣了愣,旋即便明白林伯年並不知道昨天下午皇上巡視貢院發生的事情。或許是消息封鎖了起來不許外傳之故,這件事還沒有大範圍的流傳。不過以林伯年的身份,一個堂堂三司副使,居然消息如此閉塞,尚不知這內幕的消息,一方面說明他對自己並不太關心,沒有花心思去打探。另一方面則恰恰說明他在朝中地位的尷尬。
林伯年這麼多年在京城怕是白混了,核心的勢力一個也沒依靠上,也不知他這麼多年花了林家那麼多銀子都做了些什麼。倒是這座宅子規模之大,建造之精美,恐怕花了有幾十萬兩銀子。莫非是全部花在這些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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