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林家後宅之中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氛圍。自從清晨時分負責打掃修剪後園的丫鬟在後園涼亭外的青石台階上發現了爛醉如泥,衣衫不整緊緊摟抱在一起的林覺和白冰之後,整個後宅之中便一直瀰漫著這種奇怪的氣氛。
小郡主面色不善的坐在廊下皺著眉頭,綠舞繃著小臉坐在她身旁一言不發。丫鬟婆子們走路的腳步都很輕,生恐惹了是非。僻靜處,她們又神頭鬼臉低聲說話,捂著嘴巴左顧右盼的膩聲輕笑。
各種不同版本的傳言也悄悄的在宅子裡流傳。經過添油加醋和以訛傳訛之後,故事愈發的香艷和精彩。
「你們可不知道,嘻嘻,清晨發現他們的時候,那場景,嘖嘖嘖,你們是沒瞧見,可真是香艷的緊。兩個人抱的那叫緊,掰都掰不開。那白姑娘啊,兩隻奶子都露在外邊,被咱家林公子給攥著,哎呦喂,老身都說不下去了,太羞人了……」
「嘖嘖嘖,怎麼會這樣啊?這白姑娘才來家裡幾天啊?這便勾搭上了?平日裡見她冷冰冰的不開笑臉,還以為是個正經女子,卻沒想到竟然是個狐狸精。勾搭起咱們郡馬爺來了。當真是不知廉恥。」
「是啊,郡主怕是要氣死了。不知道她清晨的時候看到那副場景心裡是怎麼想的。」
「是啊,怪不得早上都不允許我們去後園呢,人統統都趕了出來。想必是不想讓咱們知道。可是這等醜事又怎能瞞得住?咱們郡主也真是好忍耐,若是別人,怕是將這貪嘴的郡馬爺一頓好打。郡主嫁他已經是便宜他了,他還拈花惹草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郡馬爺也不是尋常人物。人家可是狀元郎呢。再說了,郡主是榜下捉婿搶了郡馬爺回去成婚的。雖然是下嫁,但畢竟有些強人所難的意思。所以縱容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說的也是,但不知如何了局。」
「有什麼難的?要麼趕走,要麼納了為妾,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說了不說了,那邊有人來了,被人報到郡主那裡,咱們倒要吃板子了。咱們只瞧熱鬧便是。」
像這樣的談話在後園的迴廊角落裡,花架下,廚房的鍋灶邊談論的熱烈不休。每個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更別說林宅後宅中這些丫鬟婆子們了。生活本就枯燥,能有這麼大一個八卦猛料可聊,自然是趨之若鶩,樂此不疲了。
八卦的男主人公此刻剛剛從床上醒來,再被人抬回房中擦身之後,林覺依舊昏昏沉沉的睡了兩個多時辰,直到焦渴逼迫他醒了過來。
聽到房裡的動靜,綠舞忙進來伺候林覺穿衣洗漱。林覺揉著太陽穴笑道:「哎呀,昨晚喝多了,這頭生疼。那竹葉青酒原來如此厲害,下回可怎麼也不喝了。」
「……」綠舞沒有說話,只替林覺結著衣扣,麻利的梳著髮髻。
「對了,我怎麼回房的?我都不知道。好像還洗了個澡,衣服也是新換的。我怎麼全部不記得了?」林覺苦笑道。
綠舞眨著眼看著林覺道:「公子全部不記得了?怎么喝醉的記得麼?發生了什麼記得麼?」
林覺摸著腦袋半晌,搖搖頭道:「我只記得和白姑娘在亭子裡拼酒,然後我們都醉了,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們把我扶回來的吧。我那時怕是爛醉如泥了吧。」
綠舞皺眉道:「公子當真什麼也不記得了?你和白姑娘……做了什麼……記得麼?」
林覺皺眉道:「什麼意思?我一丁點都不記得了。白姑娘出事了?」
綠舞瞪著林覺半晌,嘆口氣繼續為林覺梳理髮髻,輕聲道:「公子一會兒出去給郡主姐姐陪個不是吧。」
林覺納悶道:「怎麼了?因為喝醉酒麼?也罷,我答應過她不喝醉的,陪個不是也無妨。」
綠舞道:「不是因為喝酒,公子你昨晚……哎……我不知怎麼說。」
林覺越發的疑惑,問道:「你別吞吞吐吐的好麼?我怎麼了?我說了我全然不記得了。是不是我醉酒之後做了什麼事情?」
綠舞輕聲道:「今早掃後園的婆子和丫鬟……看到你和白姑娘……衣衫不整的抱著在亭子外的石階上睡著。白姑娘上身的衣服都爛了,連……連身子都在外邊。你……你……也是……頭還埋在她胸口……。不說了,我……我都說不下去了。你自己做的事,難道一點印象都沒有麼?」
林覺張著嘴巴呆呆的發愣,忽然哎呀一聲跳起身來叫道:「你的意思是……我和白姑娘……抱在一起?衣衫不整?全部被人瞧見了?郡主也看見了?」
綠舞飛了個白眼道:「可不是,雖然及時的阻止了人進入,但看見的人著實不少。我和郡主姐姐去的時候也全看到了,你們……你們抱得可真緊,拉都拉不開。亭子裡滿地的狼藉,也不知你們昨天喝了多少。公子,不是綠舞多嘴,你……你……也得安分些,畢竟現在不同以往……」
林覺皺眉站起身來,舉步便往外走。綠舞叫道:「髮髻沒束好呢。」
林覺充耳不聞,舉步來到廊下,看到正坐在廊下捧著茶盅的郭採薇,林覺愣在那裡。
郭採薇轉頭看了林覺一眼,臉上居然帶著微笑:「夫君,醒啦?睡的可還安生?」
林覺上前拱手道:「薇兒,我……」
「你不用說了,我不想聽那件事。」郭採薇擺擺手。
林覺道:「可是我……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個樣子。這一切……都是誤會。」
林覺說的一點底氣也沒有,雖然這確實是誤會,但這種是最難解釋的誤會,越描越黑的誤會。林覺知道,現在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會被當成是狡辯,但他也不能不解釋。
「我知道。夫君不用解釋了。我並沒有怪你。再說,那也只是個誤會,你什麼也沒做,我明白的。」郭採薇道。
林覺張大嘴巴,驚訝的看著郭採薇,這大度的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你相信我什麼都沒做?」林覺問道。
郭採薇笑了笑,喝了口茶道:「我當然相信,雖然你們抱得很緊,拉都拉不開。白姑娘的衣服也碎了。但我知道你們沒有……沒有做那事。抬你回房的時候,我親自給你擦的身。我看得出來。」
林覺大喜過望,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什麼都不記得,我也擔心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還好,還好,沒有毀人名節。酒當真不是個好東西,我下次一定不再喝醉了,這要是……哎,不說了,不說了。」
郭採薇在抬林覺回來後確實檢查了林覺的身體,倘若真做過什麼事,自然一查便知。做過和沒做過,身體上的痕跡是不一樣的。其實在現場看到林覺雖然衣衫不整,但下身衣物整齊,郭採薇便明白這香艷的一幕並沒有發展到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的地步。至於為何白冰雙乳露出來,兩人又為何喝成那樣,然後摟抱在一起,那雖然讓人很是惱火,但卻並非重點。
「夫君,我曾跟你說過,你若看上了誰,只需跟我明言,千萬不要瞞著我。你若看上了白姑娘,我可以替你去說合,但卻不要瞞著我偷偷摸摸。那樣的話,我會很生氣。」郭採薇淡淡道。
「哪裡的話?這從何說起?昨晚我是和她拼酒,立下了關於她留不留下來當咱家護院的彩頭。誰要是先醉倒了,誰便得聽從對方的意見。可沒想到,到頭來我們都醉了。至於她的衣衫碎裂,那可不是我乾的,是她自己撕的。不干我的事。」林覺急忙解釋道。
「她自己撕碎的?」郭採薇皺眉道。
「是啊。」
「你當我是傻子麼?你這話誰信?」郭採薇曬道。
「……」林覺無語了,雖然這是事實,昨晚他親眼目睹。但這話別人跟自己說,自己也是不信的。
「此事再也休提了,無論如何,此事對白姑娘的名節有損。我不想出頭,你自己去解釋吧。人家還是黃花大姑娘,又是武藝高強之人,可不要弄的出什麼事情來。」郭採薇淡淡的轉身,看向院中的景物,不再搭理林覺了。
林覺無言以對,雖然郭採薇相信自己和白冰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很顯然,她不信自己的解釋。心裡很不痛快。自己還是不要自找無趣了。倒是白冰哪裡,或許得去解釋一番,這事兒鬧的真是一團糟。自己真的什麼都沒做,卻惹得一身的騷。
「我去看看白姑娘,或許她記得怎麼回事。真是活見鬼。」林覺跺跺腳出院子而去。
郭採薇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綠舞倚著門幽幽的道:「公子似乎真的是冤枉的,這也許真是個誤會。」
郭採薇道:「他冤不冤枉我可不管,但他確實是抱了人家光身子的姑娘。那白冰的手段你也不是沒見到。惹了這種事,他自然得擺平了。」
「倘若當真如公子所言,白姑娘是自己扯了衣衫,嫁禍公子。或者說是……引誘公子的呢?或許她是喜歡公子了呢?」綠舞咬著手指道。
「那便更麻煩了,那樣的話,便是賴上他了。那樣的話,恐怕咱們家要多一位小夫人了。你想啊,倘若拒絕了,便是毀人名節。這位白姑娘可不是什麼善茬,倘若惱羞成怒,發狠殺人,那還了得?還不如索性收了。哎,綠舞妹子,咱們家這後宅怕是要住不下了。」郭採薇咂嘴道。
綠舞道:「這麼大宅子怎麼會住不下?」
「宅子大,架不住人多啊。你數數,沒進門的有多少?方姑娘,謝姑娘,還有山裡的那個高姑娘,眼下又來個白姑娘。怎麼住的下?」郭採薇翻著白眼道。
綠舞也翻了翻白眼道:「是呢,沒細算,這一算,還真是……滿滿登登的一大家子。」
郭採薇看著綠舞道:「你得跟我一條心,不然將來咱們日子不好過。夫君個個當她們是心肝寶貝,咱們不能被她們蹬鼻子上臉,一定得有個規矩。我老大你老二,剩下的都得往後排,得立規矩。你得配合我,明白麼?」
綠舞默然無語,她哪裡想過這些事啊。不過,聽郭採薇這麼一說,倒似乎很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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