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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覺不得不做出一些讓步,因為他真的嗅到了郭旭話語中的殺氣。筆神閣 bishenge.com林覺固然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但是跟郭旭和呂中天比,自己明顯處於劣勢。呂中天和郭旭已經對自己恨之入骨,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自己一大家子的安全保障實在是難以保證。今日自己又拒絕了郭旭的最後通牒的條件,可說危險已經迫在眉睫了。這種情況下,林覺不得不拋出重磅炸彈,以期嚇唬住郭旭,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這麼做其實是有巨大風險的,這等於告訴郭旭,自己掌握了他一個巨大的把柄。從此以後,自己更是郭旭欲處除之而後快之人了。但自己不得不拿此事來反要挾,求得一時之安。自己也不得不做出讓步的姿態來緩和郭旭心中的憤怒。這是雙刃劍,但林覺也只能如此了。
郭旭沉吟半晌,點頭道:「林覺,你是本王遇到的最難纏的一個人。你給本王記著,將來有一天你會後悔對本王如此無禮的。到時候你會跪在本王面前向我求饒的。」
林覺微笑著靜靜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或許將來我會向殿下求饒的,但卻不是現在。殿下,林某是個不識時務的倔強人,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還請殿下原諒了。」
郭旭點頭道:「很好,朝中都是這樣的人,你以前的老師方敦孺,還有那個嚴正肅也是那樣的人。你等著看本王如何懲治你們這種人吧。你有種。你記著你的承諾,若有半點違背,本王絕不姑息。」
郭旭轉身便走。林覺拱手道:「恭送殿下。」
郭旭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大步而去。
林覺站在亭子裡皺眉片刻,這才慢慢的下了亭子,踩著林間積雪緩緩而出。外邊的陽光依舊刺眼,空氣清冷無比,但林覺卻覺得身上無比的燥熱,似乎要吶喊出身方能紓解。但這是皇宮之中,林覺只能長吁一口氣,緩步朝宮門外行去。
……
傍晚時分,林家大宅中迎來了一位客人。方師母提著竹籃,用布巾包著頭來到了林府。得知消息的林覺和方浣秋立刻出內宅相迎,在前庭廊下,母女二人抱頭痛哭。
「你這孩子,你膽子好大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數月無音訊,你知道我和你爹爹多著急麼?我都差點要去杭州去尋你了。你爹爹說,寒冬臘月路上不好走,水路又不通,不然我可真不管了。」方師母一邊數落著方浣秋,一邊抹著眼淚,抱著方浣秋不撒手。
林覺在旁訕訕道:「師母,都是我的錯,我該去派人通知你的。可是這幾天出了些事情,便沒來及。都怨我。」
方師母轉頭罵道:「可不怨你麼?我好好一個秋兒,便被你給拐來了這裡。這算什麼事兒?沒名沒分的,人家豈不說閒話麼?方家好歹也是體面人家,你這麼做,叫我們的臉往何處擱?你先生在家唉聲嘆氣,說『女大不中留』,叫我莫對人言。你說說,怪不怪你?」
幾名僕役丫鬟站在遠處捂著嘴偷笑瞧熱鬧,方浣秋紅著臉拉著方師母道:「娘,說的什麼話呢?什麼……什麼拐來了?什麼名呀分啊的,我在師兄這裡住幾天而已。您別這麼說話。」
「呸!當你娘是傻子麼?只是住幾天麼?莫當我不知事兒。我還沒老糊塗呢。你們這麼在一塊,遲早還不是……哎。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你也是沒心沒肺的,就這麼騙你爹娘麼?」方師母大著嗓門道。
林覺低聲下氣的道:「師母,我的好師母,都是學生的錯好麼?咱們去後宅說話好麼?這麼多人瞧著,您也得給我跟浣秋點顏面不是麼?」
方浣秋也跺腳道:「娘啊,你別鬧了。女兒借住師兄家裡呢,這是別人家呢。你給女兒留些面子好麼?」
方師母哼了一聲,這才訕訕閉嘴。轉頭來看著不遠處探頭探腦的的一群僕役丫鬟們,叉腰斥道:「瞧什麼瞧?沒見過罵人麼?誰想挨罵的站過來,老身罵他個狗血淋頭。」
眾僕役丫鬟慌忙作鳥獸散,心中均想:林公子尚且在旁畢恭畢敬的,這婦人必是得罪不得的。可別自找不痛快。不過這浣秋小姐文文靜靜知書達禮的,平時說話都輕聲輕語的,怎地有個這樣潑辣的娘親?倒也奇怪。
林覺和方浣秋連勸帶哄的將方師母請到方浣秋所居住的靠近後園的幽靜小院之中。林覺親自去廚下沏茶捧來的時候,方師母卻已經挽著方浣秋在議論別的事情了。
「浣秋啊,這麼大的宅子,是給你一個人住的啊。喔唷,這家具都是紅木的吧,真是氣派的很呢。比咱們榆林巷的小院可大多了。嘖嘖,瞧這些擺設,這氣派,娘一輩子也沒住過這樣的宅子啊。」
「是啊,娘,總共三間宅子。還有一個廚房和廂房加前面的院子。師兄對我很好,給我派了三名丫鬟伺候我呢。比咱們家的院子確實大些,其實也大不了多少。」
「好好,我兒終於能住個好宅子了。你爹爹那個老東西,這麼多年也沒攢下錢財來,倒是積攢了滿屋子書。你從小到大也沒人伺候過啊,現在可好了。這姓林的倒還算識相。」
「娘呀,什么姓林的啊,師兄對你不好麼?見到你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師兄有頭有臉的人物,難道真的怕你?還不是給娘面子麼?」
「呸,你現在倒是處處替他說話了。哎呦,這地上的是波斯來的地毯麼?你這丫頭,怎地不早說?娘路上踩了一腳泥,這不弄污了麼?娘來掃掃。」
「娘啊,怎麼用你動手?一會兒自有人收拾。這地毯髒了也沒事,可以洗呢。前幾天還洗了一回。刷了之後平整如初,不過費些功夫罷了。」
「哦哦。秋兒啊,你晚上一個人在這裡睡麼?林覺他……晚上來麼?」
「哎呀,娘你說什麼呢?師兄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師兄清清白白的,我們什麼事都沒有。你想到哪裡去了。」
「什麼清清白白的?都這樣了,還想清白麼?越是清白可越麻煩。我告訴你啊秋兒,林覺妻妾那麼多,你可不能什麼事都忍讓。有人敢欺負你,你得告訴娘。娘定饒不了她們。憑她們什麼郡主小姐的,我家浣秋也是心肝寶貝兒。林覺要是一碗水端不平,瞧我怎麼罵他……」
「娘啊,求求你別亂說了,教人聽見可多不好。我和師兄什麼事都沒有,您這麼說話,女兒今後怎麼見人?」
「什麼不能見人?你告訴娘,林覺他說了什麼時候娶你進門麼?他難道沒有對你動手動腳?不會吧,當初在松山書院後山崖下,你們兩個躲在崖下的洞裡……」
「娘!!!!」方浣秋嬌嗔得拖著尾音跺腳叫道。
林覺咳嗽一聲捧著茶盅現身出來,解了方浣秋之圍,也終結了這個極為尷尬的話題。方師母見林覺現身出來,立刻閉嘴,臉也繃起來,正襟危坐。
林覺心裡好笑,放下茶盅道:「師母請用茶。」
方師母白了他一眼道:「現在來獻殷勤,我可沒那麼好糊弄。」
林覺苦笑不已,當下方師母問及方浣秋去找林覺的事情來,方浣秋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去找林覺的目的和路上所受的艱險苦難都說了一遍。方師母聽著聽著又哭了起來,抱著方浣秋心啊肝兒肉兒的一頓喊,心疼到了極點。
林覺和方浣秋勸說了一會,方師母才擦了眼淚。
「師母是聽先生說的浣秋在我這裡是麼?先生回家後說了些什麼?是不是要師母來接浣秋走?我先表明態度,除非師妹自己願意,不然師妹哪兒都不去。」林覺說道。
「臭小子,還真橫,浣秋是我女兒,老身是她娘,老身要帶她走,你還能攔得住?現在長本事了?強搶良家女子了?」方師母嗔目斥道。
林覺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說什麼說?沒什麼好說的。誰說老身要把秋兒帶走了?我只是來看看她而已。他爹爹都沒說要浣秋回家,我倒來逼她?我害我秋兒回榆林巷那死氣沉沉的院子裡去作甚?讓她天天不見笑容作甚?浣秋哪兒也不去,你休想始亂終棄。現在你必須好好照顧她,照顧她一輩子。」方師母打斷林覺的話道。
方浣秋面色羞紅,嬌嗔道:「娘,不要這麼跟師兄說話,什麼叫始亂終棄?難聽死了。」
方師母道:「怎麼不是。當初他可是下了婚書要娶你為妻的,若非出了變故,娘都抱外孫了。你爹爹也已經同意了你們的事,此事也順理成章了。我叫他不忘當初的承諾可也沒有錯。」
林覺忙笑道:「放心吧師母,學生怎會是背信棄義之人。就算你和先生都反對,師妹我也娶定了。我會好好待她,讓她一輩子開心快活的。待選個好時間,我必明媒妁禮的操辦此事。」
方師母笑道:「這還差不多。」
林覺忍不住再問道:「師母,先生為何態度變化這麼大?今日早朝之前,學生告知他浣秋在我府中之時,他竟沒有發怒。這讓學生頗為困惑。以先生的脾氣,他應該會大發雷霆才是。」
方浣秋嗔道:「師兄難道還希望我爹爹發怒麼?」
林覺搖頭道:「當然不是,只是事違常理,必有原因。心裡總覺得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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