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三司使 第三十一章 能吏

    眾人散去，只有盧陵和他二人在屋。

    盧陵突然問道：「楊郎對舍妹四娘印象如何？」

    楊游一聽，他果然知道他父親招婿之事。於是趕緊恭敬答道：「大郎，四娘性格直爽，倒與鄙人很合得來！」

    盧陵點點頭：「那就好，四娘自從跟那太虛鍊師學了些什麼武功，倒很喜歡騎射，一般的郎君可是不喜歡呢！」

    「太虛鍊師？莫不是玄都觀的觀主？」楊游很是詫異，那太虛鍊師他聽說過很多次，可是一直未曾謀面。

    「就是他！太虛鍊師平日喜歡上終南山靜修，一去就是數月，觀裡面的事多由上座紫陽道人掌管！那太虛道人武功非凡，王忠嗣也是他收的弟子，而且是他大弟子！」

    王忠嗣也是他的弟子？怪不得盧四娘能夠輕易拉開那一石弓，原來是有名師指點！自己可得加緊練習才行，要是天天被娘子欺負還得了？

    這時有胥吏進來稟報：「盧丞，張少卿回寺了，馬上要過來見見楊判官！」

    「好，你幫我把這裡好好收拾一下！」

    幾人把屋裡的東西略微收拾完畢，一位五十多歲的緋衣官員已經出現在門口。

    楊游見他方臉、皮膚稍黑、眼光明亮而坦然，給人一種很和藹、很親切的感覺！

    楊游和盧陵忙上前行禮：「參見張少卿！」

    「不必多禮！楊判官果然年輕有為，快快請坐！」

    幾人落座，盧陵把上午高力士來取給楊家三位國夫人賞賜的事情詳細匯報了一下。楊游知道，太府寺卿目前因病在家治療，這太府寺的日常事務均由張瑄少卿主持！

    「唉！聖上對楊家幾位夫人賞賜倒有些過度了！一位夫人一年的脂粉錢和賞賜已經有四五千貫了！」張瑄直搖頭。

    「張公，卑職以為，此事張公私下說說就好，可千萬別傳到那楊家兄妹或者是聖上耳朵里，否則怕是有大麻煩！」盧陵勸起張瑄來。

    「鄙人也只是發發牢騷而已，如今太府寺雖然寶貨多得堆不下，可是天下還有很多人青黃不接，吃了上頓沒下頓呢！這些東西，最終都是百姓承擔，那些大戶少了幾貫錢算啥？」

    楊游一看，這張瑄倒是一個正直的官員。可惜現在正是天寶盛世，人們只看到好的一面，有幾人能夠看到隱憂、看到百姓的苦處？

    又聊了一會兒，突然，楊游想起下午還要去給楊慎矜見面，於是起身告辭道：「鄙人還要去見戶部侍郎楊公，就暫且告辭！」

    張瑄道：「那好！楊判官慢走！那邊有一點太府寺公廨田的土特產，也請楊判官也帶點回去嘗一嘗……」

    ……

    下午，尚書省戶部，楊是慎矜辦事房。

    楊游解釋了來晚的原因。

    「無妨，既然是陪高將軍，也是萬萬耽擱不得的大事！」

    楊慎矜點點頭，隨後又道：「我的意思，楊郎左右手都不能放鬆，一手抓太府寺出納，一手抓京畿道官員的風紀整肅！太府寺出納，是掌管全國所有的錢帛、寶物出入庫！

    聖上最喜歡聽到太府寺的寶物和錢帛『堆成山，用不完』之類言語！無論聖上怎麼大手花錢，都要保證太府寺各藏年年有結餘！那樣聖上才會高興！你自然不出幾年，必定任監察御史有望！

    這京畿道、都畿道二道的採訪使都是由御史中丞兼任！可見這採訪使的任務，一是檢查刑獄；二是監察郡縣官吏。就是要監察京畿道上至三品、四品太守，下至九品縣尉的各級官僚，查處貪賄枉法之輩、考核官吏！

    鄙人身兼三要職、還兼著十來個使職，這下面的具體事務，就煩勞你等費心了！只要干出成績，鄙人將絕不吝嗇考核成績，上下考還是捨得給的！」

    「卑職一定盡心盡力！請楊公放一萬個心！」楊游一聽他捨得給「上下考」，心裡很振奮！一般來說，給「中上考」已經比較少見，大部分官員都是給「中中考」。

    「那就好！我聽武判官說，藍田縣有個什麼陸都尉，危害一方！他說已經安排你去處理，你儘快抽時間去看看！不論是誰，都要依律法查處！即使此次你處理不了，也要把情況再摸一摸，回來後我就刻上奏表，讓聖上下旨勘問！」

    「楊公，卑職一定處理得讓楊公滿意！」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還有，那出納使推官李玉，他是李林甫族侄，流外出身！本來沒有資格擔任推官，是李相相壓，我只得讓其暫時擔任推官。此人喜歡耍小聰明，辦事也毛躁，，你要多多堤防、勸誡於他！」

    （按，唐代大使選擇幕僚，絕大多數都是選擇進士、明經出身的名士；流外出身者極少有機會得到使職聘請！）

    「是！」

    ……

    傍晚，紫林苑，食堂。

    蠟燭高照。

    楊游一邊吃著燒鵝，一邊聽著眼前的京畿道採訪使胥吏苟鈞講著採訪使有關的事！

    今日楊游回來得比較晚，一直是苟鈞在招呼食堂廚工做晚飯，他還親自忙前忙後！

    這苟鈞二十三四歲，考過一次明經，自己感覺並不擅長科舉，白白浪費時間劃不著，就乾脆做了胥吏！

    楊游第一眼就覺得此人機警、少言、幹練！憑感覺，此人若用好了，是難得幹吏！

    「楊判官，據說武判官半年後就要回任員外郎！他當然不願意去得罪那都尉陸宏，卻把此事交給了楊判官！」楊游一直在問他關於那折衝府都尉陸宏之事，他便詳細敘述經過。

    「你覺得我該如何處理？」楊游故意考他。

    「此事肯定楊中丞也知曉！楊中丞既然聘任楊判官，必定希望楊判官秉公執法！此事判官如若辦好了，定然是大功一件，如果辦不好，就與普通人一樣，不會給楊公留下什麼影響！」

    「那依你該怎麼辦？」

    「依卑職看來，那陸都尉雖然是四品高職，不過如今折衝府幾乎已經廢弛，他那官職也不太顯眼！況且他又是武職，較之很多六七品文職官員也差得太遠！

    卑職以為，楊判官因當機立斷，拿下此人！至於如何辦理，這要講究技巧！而且這等壞人，要做成鐵案，讓其絲毫沒有翻身的機會！」

    楊游一聽，此人果然聰明，與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偉大領xiu曾經講過：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要拿下那陸都尉，是得想些特殊辦法才行！

    「你依你說該如何辦？」

    「現今，要把高官犯罪做成鐵案，必定要與十惡不赦之罪或是陛下厭惡之事扯上關係，比如說謀反、謀逆、忤逆、讖言、巫術等等……」

    接著，那苟鈞又慢慢說了如何羅織罪名辦案！

    楊游聽得目瞪口呆，不知不覺放下了筷子！

    尼瑪！怎麼身邊居然有如此能人！看來此人深知辦案精髓，定然把來俊臣的「羅織經」研究透徹了！

    自己今後要在大唐混出名堂，可是少不了他！當然，自己是用他來對付壞人、惡人！

    「說得好！你速速準備，待我把高將軍交代的事辦完，就帶你一同去藍田縣處理此案！此事就你我二人知曉即可，明白嗎？」

    「請楊判官放心，卑職永遠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好，此事若成，我報請楊公，給你記一大功！」

    「多謝楊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