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舉行進士科考試,連考三日,至五月初一,一大早,才結束。
隨即,又要經過主考官與副考官五日的批閱,放榜日,突然出現到了五月初五。
眾所周知,五月初五,乃是端午節,前面也說了,如今迷信盛行,五月初五被認為是惡日,民間認為,誕生的孩童會剋死父母。
所以,大部分的孩子會在這一天被父母拋棄,溺死,更有傳聞,所謂的往湖中拋粽子,其實一開始指的是嬰兒,後來就化為粽子。
如,春秋戰國時期的孟嘗君田文被父厭惡,以及西夏元昊,以及宋徽宗,其就是被神宗厭惡,寄養到了城外道院。
這也是為啥宋徽宗會自稱為道君皇帝的緣故,因為是道教把他庇佑成長的。
封建迷信,害人不淺。
頒布旨意禁止,邸報宣傳,李嘉唯恐無有效果,所以經過他的嚴密計算,選擇在五月初五這天,公布進士科榜單,從而洗刷那些人的思想。
端午節,其實紀念屈原的意思不大,無論是粽子還是划船,都是想要驅毒罷了。
這一天,汴梁繁忙不堪,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著進士科榜的情況。
「壽文,你也去考了,可有把握?」
「張三郎,你考的如何?」
張壽文走在街頭,買著半斤糕點,雖然貴為舉人,但街坊鄰居們卻對他少有尊敬。
無它,因為他乃是五月初五生的,第二年父親就病逝,十歲時,母親也去了,如今跟著兄長一起過活。
若不是中了秀才、舉人,他恐怕一生都艱難了。
有時候,他絕對自己真是個災星,父母相繼而亡,唯有讀書,才能讓他勉強有了勇氣活下。
一路上點點頭,剛回到家,敞開的院落中,污血橫流,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隨即,他又嗅到了一股肉香味。
「小叔,我讓你大哥去買了兩斤羊肉,今天特地給做慶生——」
戴著圍裙,大嫂在廚房忙開了,見到其歸來,臉上帶著笑意。
「多謝嫂子——」張壽文笑了笑,將糕點放下,兩個小侄子突然就竄了出來,撲上而去。
「嘿嘿,真好吃——」兩個小傢伙笑嘻嘻地說著,嘴巴吃地鼓鼓囊囊。
這時,大門敞開,兩三個赤身大漢走了進來,直放下半邊豬肉,就利索地離去了,直留下一個油光滿面,肚肥臉大的大漢。
「三弟,你回來了!」大漢笑容滿面地說道。
「大哥怎麼現在就回來啦?」張壽文驚奇道:「還有半日功夫呢!」
「不買了——」張壽長搖搖頭,晃悠出不少的汗水,他癱坐下,喘著氣說道:「今個是進士榜出來的時日,街坊鄰居都去看熱鬧去了,鞭炮放得響,賞錢也不少,若不是我有個鋪面,我也想去——」
「呸——」這時候,忙活半天的大嫂走了出來,對著自己的丈夫,直接笑罵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三弟也考了進士,若是中了,我們幾個怎麼忙得過來?」
「嘿嘿——」張壽長摸了摸頭,笑了笑,說道:「我早就曉得,所以就提前收攤了,又將櫃檯的銅錢都拿回來,正好當作賞錢。」
說著,他從地上拎起個麻袋,嘩啦啦的響著,約莫十幾貫錢。
「大哥——」張壽文滿臉通紅,道:「這是你進肉的錢,如今拿了回來,明日又如何?」
「明日的事,就明日再說,我的兄弟若是考取了進士,我家就發達了,還怕沒人賣我的豬肉?」
張壽長拍著胸脯,大聲說道:「三弟你是不曉得,那些買肉的,聽聞你是個舉人,幾個月來生意好了不少,巡捕司,以及縣衙的人,都甚少打牙祭,肉行的牙人,都恭恭敬敬的,我豬肉長如此威風,等是你給的——」
「這個要你說?」大嫂笑道:「如今想給小叔子介紹的媒人,都踏破門檻的,之前還有一個個嫌棄是惡日的,如今都後悔死了——」
「你這娘們,說的甚花——」張壽長連忙呵斥,看著弟弟一臉的苦澀,他不由得寬慰道:「甚鳥的惡日,都是假的,我聽人言,那邸報上說,那一千多年前,叫田文的,就是這日生辰,還不是當了齊國宰相?」
「還有那叫王鎮惡的,也是鼎鼎大名的滅國大將……」
孟嘗君田文,王猛之子王鎮惡,都是惡日出生,歸為富貴人家,也是成長的多災多難,更遑論普通百姓。
「沒事!」張壽文搖搖頭,因為這該死的生辰,如今二十五,他都不曾婚配,如今,就希望這天,能讓自己高中吧!
只要考中進士,誰還敢亂言?
一旁的大嫂也知道失言,又跑回廚房。
兩個侄子倒是無所謂,樂滋滋的吃著糕點,平日裡可很難吃到。
心中忐忑,張壽文又捧起了書。
舉人的身份,足以讓他入得官場但,不成進士,何以成宰相?
只有如剛才所言的田文一樣,成為宰相,才可青史留名,讓所謂的惡日,消散如煙。
很快,太陽已經處於正中,一家人也等得心急。
過去了幾道隊伍,但卻沒有一個停下來的,讓人緊張不已。
「三弟,不礙事的,你是舉人,也可以做官,聽說能做個縣令嘞——」
張壽長安慰道,滿臉的油光也遮掩不了他臉上難受,作為兄長,他其實比自己的弟弟更為緊張。
「咚咚咚,啪啪啪——」
忽然,又有一隊鑼鼓前來,幾人又以為是往常那般路過,只是聲音越來越大,慢慢地接近了。
只見一個油頭滑腦的漢子走了進來,滿臉堆笑,伸著腦袋問道:「這裡可是張壽文,張舉人家?」
「正是——」張壽長大聲應下,大笑道:「哈哈哈,你們來的正好,我三弟前幾日考了進士——」
男人大喜,揮揮手:「舉起牌子,繼續打起來——」
瞬間,這些漢子們用了吃奶的勁,可謂是鑼鼓喧天,這樣整個小巷都震動了。
街坊鄰居都跑了過來,不住地賀喜。
只見,那旗幟上迎風招展,寫著——賀喜河南府、汴州、開封縣,張諱壽文老爺,高中進士——
「啪——」張壽文激動不已,對於兄長直接跪下:「我本惡日出生,幼年孤苦,饑寒交迫,唯有兄長不嫌,親自庇佑養育於跟前,直至今日,小子叩謝兄長大恩!」
說著,連忙磕了三個響頭。
眾人指指點點,無不嘆服,皆言是個孝子,兄友弟恭。
張壽長夫妻感慨萬千,淚水濕襟。
而這時,如此和諧的場面,卻被一男子打破,其嬉笑著,有些焦急不安地說道:「那個,張老爺,我們兄弟還有下一家呢……」
「哦,對對對——」
張壽長對於這聲老爺,渾身舒坦極了,立馬撒出來十幾貫,讓這敲鑼打鼓的人樂得合不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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