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住他的人不是司空老,而是兩個從金華山外、平安縣城內匆匆趕來的人。
年長的一個人,大約三十多歲,一副商人打扮,但沒有多少市儈之氣,舉止間倒是像是一個儒生,只是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
年輕的一個人,三十歲剛出頭,則是一副和尚打扮,鋥亮的光頭,一臉的和善。無論是看誰,都是九分的笑意、十分的真誠。
這兩人正是平安縣城中縣令陳惠的長子和二子,也就是陳玄的大哥和二哥,名字分別為陳羸和陳法,這一次是專門進山來看望陳玄的。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陳玄停住腳步,看向兩人,略有驚訝的問道。
「是父親想你,所以叫我們來看看你,咳咳。」大哥陳羸先開口道,結果還沒有說多少就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生出幾分嚇人的潮紅來。
「奧,這樣啊。」陳玄聽了陳贏的話淡淡的點點頭,臉色沒有任何的波動。對於自己這位大哥的咳嗽也沒有多少驚訝,因為陳玄很清楚,自己的這位大哥天生身子骨就不行,百病纏身,直到現在都沒有留下子嗣來。
陳羸從袖子裡面抽出一條白娟,捂住嘴,又劇烈的咳嗽幾聲才恢復正常,站直身體看了一眼陳玄苦笑道:「怎麼,還在怨父親讓你上山的事情?」
「哼,還能有什麼?」陳玄冷聲道。平安縣城中的人只知道陳玄是被金華山的人看到有修行的天賦,才進入金華山的,卻不知道,實際上陳玄是被自己的父親陳惠強行送上山的。
「其實他也是為了你好。」陳羸搖了搖頭開口道,「畢竟當年你也太惹是生非了,性情太燥,父親不得已才把你送上山來讓你靜靜心。你看,現在多好,你比那幾年強多了,和我說話都不沖了。」
陳玄眼睛微微閃爍了一下,沒有開口。
而這個時候,陳玄的二哥,光頭和尚陳法卻突然開口了,「不,心沒有靜,反而更燥了,我能感受的到。」
「嗯?」陳羸一愣,然後猛地扭頭看向陳法,臉色微微一沉,帶著幾分訓斥道:「二弟,不要胡說。」
而陳法卻是一臉笑容的看向自己的大哥陳羸,搖搖頭笑道:「我沒有胡說,出家人不打誑語的。」
「你!」陳羸一指陳法,結果看到對方一臉的笑容後,有些哭笑不得的把手指收回,連連搖頭,「算了,算了。」
而陳玄卻是望向自己的和尚二哥,望了幾眼後,又看向自己的大哥,「怎麼,二哥的病還沒有好?」
陳玄是知道自己的二哥有點神志不清的,據說二十歲前還是好好的。結果就在自己的剛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自己三哥得急病死掉的那一年,好像因為傷心又好像是別的事情,有一天突然就瘋了。
著魔般的要出家,攔都攔不住,硬是自己給自己剃度了,做了一個和尚。見人就笑,說的也是一些不著邊的胡話,好在大部分時候還是正常的,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於是就隨他去了。
陳羸聽了陳玄的問話,苦笑一聲,然後點點頭道:「是啊,一直這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了。」
「不,我沒有病。」陳法收住笑容,臉色嚴肅起來,「有病的是你們兩個。」
陳法一指陳羸,開口,「大哥你有病,因慮而病。平日裡,事事算計,為金銀勞碌,積了一身鬱氣,難以通暢,總成大疾。」
然後又一指陳玄,開口道:「四弟你也有病,因燥生病。心燥難靜,難以忍耐,遇事則怒,遇人亦怒。如若不收斂,雖不會成疾毀你身體,但卻會成因,因果循環,害你性命!」
「二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別說了。」陳玄眼中露出幾分不喜,冷冰冰的道。
而陳羸也開口道:「二弟,我們是來看四弟的,不要說這麼多話。」
「不不。」陳法連連搖頭,臉色變得極其凝重,「大哥,你不懂,我懂。你的病還可以拖,而現在四弟的病卻不能拖了,再拖就要病入膏肓了,所以我必須說。你知道麼,傳說大月國之外,有一種很善於奔馳的烈馬,叫做怒兒火,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但是,這**有一個特點,就是一旦奔跑起來,往往停不住,有時候看著前面是城牆也要撞過去。要想讓這**不撞牆,就必須在他的草料中加入一種叫青艾的草,讓它冷靜。現在,四弟就是這種情況,要是不讓他靜下來,不給他吃青艾草,他不日就要撞上城牆的。」
「二哥,你這是說我像馬啊?還是咒我快點死?」陳玄皺眉看向自己的二哥,「我要是死了,對咱們陳家也沒有好處吧。旁人怎麼說的?大哥病,二哥瘋,三哥死,只剩一個最小的!大哥多病沒有子嗣,二哥你出家不要子嗣,三哥死的早也沒有子嗣,就剩下我一個。你難不成真的想讓我死了,讓咱們陳家斷根不成?」
「不,我是不想讓你死,才這麼說的!」陳法一臉鄭重的道。
陳玄的臉變得越來越難看,拳頭都握了起來,而大哥陳羸則是連忙湊上去,拍了拍陳玄的肩膀,把陳玄拉到一邊去道:「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腦筋不太正常,和他叫什麼真啊。對了,和大哥說一說在山上呆的怎麼樣?」
陳玄的臉色這才略微好看一點,開口講述起來,「也沒有什麼,不過最近山裡面舉行同宗大比……」
陳羸很是了解自己四弟陳玄的脾氣,說話的時候都是順著,於是轉移話題的兩個人一時間說的也是熱鬧。
陳法看著說話的兩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嘆了一口氣,轉身向著遠處走去。想要走走路,看看景,散散心,悟悟法。
而另一邊,山洞中的孫立則是一如既往的裝填著火藥,一直裝到夜幕降臨。
之後孫立拿好瓦罐,和往常一樣的潛出洞口,悄悄的把瓦罐安置到一個個預定好的地方。
許久後,孫立安置完畢,轉身沿著小路走回。
結果,就在快要回到碧霄峰的時候,突然看到前面一道人影閃過,就好像專門等著自己一般攔住道路。
這是!
孫立的眼睛一縮,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被發現了。
要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的整個計劃就要毀了,身份不用暴露,自己也要危險了。
可是,發現自己的到底是誰?
孫立眼睛閃過一道精芒,一隻手握住背後長劍的劍柄,看向攔住道路的人,然後微微一愣。就看到對方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司空老或者任何一個長老,就連金華山的人都不是,攔住自己的竟然是一個和尚。
在月光的照耀下,對方那光滑如洗的頭頂反射著明亮的光芒,宛如一個碩大的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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