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匹馬,一張巨弓!
此時,烈日當空,周圍是群山環繞,烈日下,沒有一絲清風,山上山下的樹木,都在烈日的烘烤下,蔫蔫的耷拉著腦袋。零點看書www.yibigЕ.com
遠處傳開一聲聲的獸吼,不時還能聽到,不知名的鳥兒在叫,空山寂寂,鳥鳴獸吼,加上野草叢生的道路上,馮盎一人一騎,背負著巨弓的樣子。
這樣的場景,讓趙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武俠電影裡的場景,電影裡不都是這樣演的嘛,背負著刀劍的俠客,總是在荒蕪的山林間,獨自面對強大的敵人。
而後,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將強大的對手置於死地,拖著傷殘的身體,踏著傍晚的餘暉,漸漸消失在鏡頭裡。
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行,多好的畫面,多讓人嚮往的場景,可惜,現在的局面,似乎有點反過來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馮盎竟然成了那個俠客,兒子被他宰了,兄長又被關在南撫州大牢,自己的家園,又被他帶著人掃平。
這樣算下來,可不就是,有點像被惡勢力欺壓的人,奮起反抗來了嘛!
想到自己就是那個惡勢力,趙諶頓時不滿的撇了撇嘴,隨後,搖了搖頭,將腦袋裡的奇怪想法都甩去後,便帶著侯勇迎了上去。
「這大熱的天,郡公怎的有雅心跑來這裡打獵了!」假裝不明白馮盎的用意,趙諶迎上前去時,老遠便望著馮盎,大聲笑道。
「老夫已經在此相候長安侯多時了!」聽到趙諶有些嬉皮笑臉的話,馮盎臉上的表情不變,依舊端坐馬背上,冷目望著趙諶,開口說道。
「本侯這幾日閒來無事,跑去海上散心了!」聽到馮盎的話,趙諶臉上依舊掛著微笑。望著馮盎說道:「卻不知,郡公在此相候,是有要事嗎?」
「老夫自然知道長安侯去了海上!」馮盎微微抬起頭,隔著很遠的地方。冷目望著趙諶說道:「當日,老夫在南撫州等了三日,都可惜,沒能見到長安侯之面!」
「…有嗎?」趙諶聞言,臉上故作驚訝的望著馮盎。一臉這才知道的表情,望著馮盎道:「為何本侯卻不知道,郡公當日在南撫州?」
這話落下時,趙諶不等馮盎開口,便又接著道:「如此看來,倒是本侯忽略了,不過,下次郡公再來時,可事先遞個拜帖,那樣就不容易忽略了。你說對吧郡公!」
隨著趙諶這話出口,就見的,馮盎一張臉頰,使勁的抽搐了一下,雙目中,瞬間閃過一道厲色。
想他馮盎,乃是嶺南俚人的大渠帥,身份高貴,走到那裡,還不都是前呼後擁的。便是當朝的大唐皇帝,那都得笑臉相迎。
沒成想,如今,卻是一著不慎。竟然落到了親自去拜訪人,還被人家忽略不說,居然建議下次再來時,要事先投遞拜帖方能見到本人。
這便是恥辱啊!
馮盎的內心,此時充滿了憤怒,臉色陰沉的可怕。雙目中更是跳動著憤怒的火焰,而握著韁繩的一雙手,則因為用力,關節處都微微有些泛白。
趙諶身旁的侯勇,自小就是練武出身,看到馮盎此時的樣子,頓時向著趙諶身邊靠近了些,原本坐在馬背上的屁-股,更是微微抬起,隨時準備應付馮盎的暴走。
然而,馮盎的暴怒,也僅僅只是持續了片刻,便見得馮盎忽然閉上雙目,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再次睜開眼時,目光中已經恢復清明。
好定力!看到馮盎原本憤怒的人,不過只是一瞬間,便已經恢復清明,趙諶頓時在心裡,暗自讚嘆了一聲。?
「長安侯也算是痛快人!」微微沉默少許,馮盎望著趙諶說道:「老夫也不想再在這裡,跟長安侯拐彎抹角了!」
說到這裡時,馮盎的目光,忽然灼灼的盯著趙諶:「老夫這一生,從沒向誰認過輸,但這一次,老夫卻是心甘情願的向長安侯認輸!」
「什麼認輸不認輸的!」趙諶聽到馮盎這話,心裡冷笑一聲,表面上卻是一副茫然的樣子,望著馮盎說道:「為何郡公這話,本侯就有點不明白呢?」
老傢伙,從一開始就一直跟他裝傻充愣,背地裡,卻是搞風搞火的,愣是把個嶺南,弄的雞犬不寧,趙諶能不裝傻,那才叫怪了!
「做人留一線!」聽到趙諶這裝傻充愣的話,馮盎臉上的表情,禁不住出現一絲惱怒,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馮盎便又無奈的望著趙諶道:「既然老夫都已經認輸了,長安侯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咄咄逼人?」趙諶聽到馮盎這話,雙目中立刻出現了一絲嘲諷,目光冷冷的望著馮盎,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本侯好端端的在長安待著,是怎麼跑到嶺南來的?老祖本可以頤養天年的人,如今又是怎麼便成一堆白骨的?」
趙諶心裡,本就對馮盎充滿了憤怒,只不過,一直克制著,直到這時,一下子被馮盎的話激怒,竹筒倒豆子般,怒目直視著馮盎,一連聲的質問起來。
「老祖的事,跟老夫沒關係!」馮盎被趙諶一連聲的質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過,今非昔比,面對趙諶此刻的怒聲質問,馮盎心裡便是再如何的憤怒,也只能強忍著,對著趙諶無力解釋道。
「對,所有事情,都跟你沒關係!」聽到馮盎這話,趙諶頓時冷笑一聲,望著馮盎諷刺道:「那既然如此,你又認得什麼輸?」
這話落下,不等馮盎開口,趙諶冷目望著馮盎身上的巨弓,繼續說道:「背著一張巨弓,一個人跑到這荒郊野嶺里,到底想幹什麼?是向本侯示威,還是想顯擺自己,一張弓就可以將本侯的人馬,殺的片甲不留?」
隨著趙諶的話,馮盎的臉頰,都在使勁的抽搐著,趙諶此時的話,很明顯,趙諶此時的話,已經有些超出馮盎的心理承受能力範圍了。
「怎麼,覺得很憤怒?」趙諶絲毫也沒將馮盎的憤怒放在眼裡,看到馮盎憤怒的樣子,越加有些火上澆油的說道:「告訴你,我比你更憤怒,要不是看在曾經冼夫人面上,你覺得你還能在這裡說話?」
『唰!』趙諶這話剛剛落下,就見的原本騎在馬背上的馮盎,身體忽然微微一側,而後,原本背在背上的那張巨弓,眨眼間,就到了馮盎的手裡。
「小心!」一直就在趙諶身旁的侯勇,在馮盎的身體,剛一動時,便猛地暴喝一聲。
原本騎在馬背上的人,隨著這聲暴喝,一下子騰空而起,沒等趙諶反應過來,就已經猛地將趙諶從馬背上撲了下去。
『嗖!』也就在侯勇將趙諶,猛地撲倒在地時,一支羽箭,剎那間便貼著他們的頭頂飛過,猶如閃電一般,激射向他們身後。
下一刻,便聽的『蓬』的一聲,那支羽箭鑽入了身後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強勁的箭頭,深入樹幹三寸,而留在外面的箭尾,則還在余勁中,使勁的晃動著,發出『嗡』的震顫。
太恐怖了!
趙諶被侯勇撲倒在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樹幹上的那支羽箭,臉色瞬間有些發白,尤其,想起剛剛羽箭擦著頭皮,極速飛過的樣子,後背頓時出了一層冷汗。
「方才那一箭,老夫並沒瞄準你!」馮盎依舊騎在馬背上,目光望著地上站起身的趙諶,冷冷開口道:「若不然,便是再有你身邊的那樣十個護衛,恐怕也躲不過去!」
馮盎在說這話時,已經將剛剛取下的那張巨弓,重新又背回了背上,表情粲然的道:「士可殺不可辱,認輸而已,老夫還不是輸不起的人,既然你這裡得不到,那老夫,便去皇帝陛下那裡,憑著這張老臉,想必陛下也會給幾分薄面的!」
「你在玩火!」趙諶方才被侯勇撲下去時,形象有點狼狽,此時,從地上站起身,臉色便已經鐵青,望著不遠處的馮盎,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
「隨你怎麼想!」馮盎臉上的傲氣已經恢復,聽到趙諶的話後,禁不住冷笑一聲道:「老夫不日就回啟程去長安,屆時,便在陛下那裡等著你長安侯!」
「你認為本侯要做的,陛下能改變主意?」趙諶聞言,鐵青著臉色,冷冷望著馮盎道:「本侯想要做的,便是陛下也不能改變主意!」
「不試試怎麼知道!」馮盎聞言,望著趙諶冷笑一聲,隨後,調轉馬頭就要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轉身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來,望著趙諶問道:「我兒呢?如今,他在哪裡?」
「馮智戣?」趙諶聞言,故意望著馮盎點明了馮智戣的名字,而後,卻又冷笑道:「你自己的兒子,不該去問你自己,難道還要本侯照看嗎?」
聽到趙諶這話,馮盎眼裡僅有的一點希望,瞬間便黯淡了下去,遠遠望著趙諶,沉默了片刻,忽然猛地一勒馬韁繩,再不遲疑,便向著高州的方向,一路疾馳而去。
只不過,在離開趙諶兩人很遠,再也看不到趙諶時,騎在馬背上疾馳而行的馮盎,猛地一張嘴,一大口鮮血狂噴出來。
隨著,這口鮮血的噴出,騎在馬背上的馮盎,身體劇烈的搖晃了一下,險些便從疾馳的馬背上摔下來,等到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悲泣的聲音,便在山林間迴蕩著。
「我的兒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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