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海上航行,畢竟比不得陸地上平穩,獨孤問在陸上雖有通天徹地之能,在海上卻居然暈船暈的厲害,他中毒之後本就身子虛弱,暈船便更加嚴重,每日裡在艙內嘔吐不止,因此秦越人擔心他走不了這三百里水路。
韋景昭道:「若是在青泥浦登岸,只怕有燕軍細作襲擾,也不能安心養傷啊。」
徐來道:「這卻好辦,青泥浦外六七里,在海中有形似三座小山的島嶼,名三山島。這三山島上無有人煙更無駐軍,卻難得有淡水,我們走北島路常在此島補充淡水,這樣就無需靠泊青泥浦港口了,因三山島有地利之便,我東幫在島上搭建了茅廬,有十幾個兄弟駐守。」
秦越人道:「妙哉,這樣我們可以在海島上藏身,既不用擔心燕軍,又不用跨海。待獨孤丈傷愈之後再行南下。」
徐來點點頭,道:「只是海島狹促,要在上面居住可得耐得住寂寞哦。」
江朔曾在積金洞中住了兩年光景,倒是不怕獨孤,道:「這卻不妨,我陪著爺爺在海上住個一年半載的也無妨。」
獨孤湘道:「只要能治好爺爺,我也不怕孤寂。」
秦越人道:「阿雲,為徹底治癒獨孤丈,我也要在島上耽幾個月,你可願意陪我?」
雲姑道:「我自然是要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一道,繁華市井和海外小島於我又有什麼區別?」
徐來道:「好!那就是還有由彭孤帆駕船護送各位大賢回返中原,我陪少主、秦大賢在三山島上住段時間。」
江朔道:「徐大哥既說海島寂寞,你又何必陪著我們?你還是護著各位大賢先回中原吧。」
徐來道:「少主說的哪裡話來?蕭把頭交給徐某的第一要務便是找到少主,隨扈左右,更何況獨孤丈病癒之後,你們要回返中原也需用得到徐某駕船。」
江朔見徐來說的誠懇,知道趕他不走,只得道:「那就有勞徐大哥了。」
於是江朔、獨孤湘攜著獨孤問,再加上秦越人、雲姑,與徐來換乘小舟去三山島,韋景昭、李騰空與茅山道士及諸位醫師則隨著彭孤帆一起南下渡過三百里烏湖海回中原。
江朔向韋景昭、李騰空等拜別後,又對葉清杳道:「清杳妹子,一路小心。」葉清杳卻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渾若未聞。江朔也不知道為何這次與葉清杳重逢,她始終迴避自己,這些日子每日都有突變橫生,自己也一直沒機會問她為何突然對自己這麼冷淡,眼看分別在即,也不得其便再問了,只得輕聲道:「我去也,清杳妹子你自己多多保重。」便躍下小舟。
徐來升起帆來,借著風勢向著東南面的三山島去了,彭孤帆則帶著眾人換到載滿食水補給的大船上,順著海潮向南面駛去,他們原來所乘的大船上的眾船工則調轉向西,搖動船槳向著北面的青泥浦駛去,他們要在青泥浦略作修整補給再回泊汋城。
三山島距離極近,徐來操舟技術更是超群,船上共有十幾名船工,在徐來的指揮之下在一片漆黑的海上航行,獨孤湘不禁有些擔心起來,道:「徐大哥,我看這大海之上一片黢黑不辨東西,你可別走差了,錯過了島嶼。」
徐來哈哈大笑道:「獨孤娘子不必擔心,你看這不是到了麼?」
借著依稀的星光,江朔和獨孤湘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小船前方出現了三座海中的小山,不消片刻小舟便靠到了中間一座「小山」的南岸,徐來打一聲呼哨,不一會兒島上岩石後露出火光,幾人持著火把到了岸邊接應,船上人將纜繩拋給岸上,岸上之人接了在岩石上縛緊系好。
眾人登岸之後,江朔亦奇道:「徐大哥,你在海上如何辨認方向,我看小舟行了也有幾里地,茫茫大海之上你是如何辨明方向,準確登上小島的呢?」
徐來指了指天上,道:「憑著這個。」
獨孤湘奇道:「仙人指路?」
江朔卻已明白,道:「原來是憑著群星指引。」
徐來笑道:「不錯,漢晉之際便有《海中五星順逆》、《海中二十八宿國分》教人在海上辨明方向,我便是依照此法在海中觀星定向的。比如三山島正好在東方心宿的商星下方,這商星在東天及其明亮,因此行舟毫無差池。」
獨孤湘道:「咦,這二十八宿和我們所學穿星步中的四象二十八宿是一回事嗎?心宿我倒是聽過,商星卻是什麼?」
江朔道:「商星就是心宿二,又叫大火星,湘兒你只照著習習山莊中的星圖練習,對於步天歌訣不求甚解,因此不知。」
獨孤湘撅著嘴道:「心宿二就心宿二,卻起這麼多勞什子名字做什麼。」
徐來笑道:「少主與獨孤娘子也通曉星象之學麼?」
獨孤湘道:「這卻又什麼難的。」隨手向空一指道:「這是你說的心宿,共是『心』、『積萃』兩宮,心宿二麼就是心宿三心中的第二顆。」又想下一指道:「邊上這是房宿,可就多些了,共是八宮二十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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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來道:「獨孤娘子博聞強記,比我可強多了,我幼是記這些星圖可是用了幾年的功夫。」
獨孤湘毫不謙虛地一挺胸脯道:「那是,本女俠的記性那是相當的了得,可謂過目不忘。」其實她背誦步天歌也足足用了三年的光景,此刻吹起牛來卻大言不慚,她轉而又問徐來道:「徐大哥,是不是認得星圖,就能學會這海中變相之法。」
徐來知她與江朔親近,不敢藏私,忙道:「那是自然,記星圖是最難的,獨孤娘子既然識得星圖,那學著海中觀星定向之法可就容易的很了,等我們安頓好了,我便教你口訣。」
獨孤湘大喜,道:「太好了,徐大哥我們一言為定!」她雖說捨不得爺爺,但要說在島上陪爺爺住上幾個月也頗覺的無聊,此刻聽說可以學這好玩的「觀星定向」的航海術,一下子勾起了她的興趣,也不怎麼擔心在島上悶的無聊了。
秦越人哈哈笑道:「好啦,湘兒要學觀星航海之法有的是時間,先把你爺爺安頓好,一切從長計議吧。」
徐來、獨孤湘一起稱是,便由徐來領著去往島上住處,三山島三座山從北向南分別名為「小山、二山、大山」,此刻眾人所在的即在二山島,此島在三座海島中高度第二,大小也居中,二山島與大山島之間有一條狹窄的海中沙崗連接,二島與沙崗圍合成了一處小小峽灣,恰好將船隻藏匿其中。
大山島雖大,但島上林木蔥鬱沒有平地,而二山島北面對著陸地的一面是一座小山,南面卻有一處山窪平地,更巧的是這座小島上竟然有一處泉眼,湧出一股淡水清泉,漕幫便在此處結廬造了幾間茅草屋,憑著北面小山的遮蔽,若非登上小島,實是無法發現這處看似荒無人煙的小島上還有人居住。
眾人看了都不禁嘖嘖稱奇,讚嘆天地造化之神。
島上共有三間大屋,成品字形布置,徐來讓幫眾整理出中間和左廂,分別給秦越人、雲姑二人及朔湘、獨孤問三人居住。他自己卻與幫眾兄弟擠在右廂,好在漕幫將此島當做避風港經營,三間屋子既堅固有寬大,漕幫十幾人擠在一間也不覺侷促。
是夜眾人早早歇息,獨孤問在海上吐了幾天一直不得休息,今日好歹能睡個安穩覺了,第二日起秦越人便開始教獨孤問自行運氣祛毒的法門,他讓江朔在一邊以內力護持,江朔聽秦越人所說運氣療傷之法,與尋常內功修煉之法迥異。
蓋因尋常練功都是聚氣,練功之時血脈循行速度比之常人快上十倍甚至幾十倍,若受的是尋常內傷,血脈快速運行對於傷勢恢復是有利的,但若是中毒,則血脈運行愈速毒質在體內豈不是擴散的更快。
因此中毒之人非但不能運功療傷反而是切忌運功,只能安心靜養等體內毒質慢慢自行排出,而秦越人所授之法卻是將經脈逆行以排出毒質之法,這樣就可以借著內力運行加速毒質的排出。
獨孤問得秦越人傳授,初時還不得要領,內力常常反噬,那便需要江朔注入內力替他遮斷,以免毒質反侵心脈。但旬日之後獨孤問便掌握其法,需要襄助的次數越來越少,江朔也得以在一旁仔細琢磨這套逆行經脈之法,但覺與自己所學玉訣中散功入百骸之法頗有互補。
玉訣將體炁散於四肢雖取用方便,但終究內力還是宜散不宜聚,此法欺負比自己內力低的對手自然是百試百靈,但若遇到李歸仁這樣的內家高手,可就沒有優勢了,此番他細細體悟秦越人的療傷之法,不覺體內之炁自然產生了感應,散諸百骸的內力可以不經過三丹田而匯聚於一點,半個月的時間,他的內功不知不覺間又有了長進。
獨孤湘則每日夜裡隨著徐來學習觀星定向之法,觀星之法對記憶力要求極高,獨孤湘的記性本非強項,但一來星圖她早已背的熟了,二來她對觀星之法甚感興趣,才肯下苦功背誦,如此學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竟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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