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呼喊,非常突兀。
一時間分辨不出男女,周澤頓住上船的腳步,側頭看過去。
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二樓的圍欄邊,朝著周澤擺手示意。
少年五官十分俊美,是那種堪比女子的精緻,一身湖藍色的衣袍,寬袖白色內襯。
一口叫出自己的筆名,還能知曉行蹤,顯然合江商會門前的對子也都看過了。
只看了一眼,周澤心裡已經知曉此人是誰,他定是陳九郎。
劉向忠離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去請了雲鶴姑娘,安排了遊船,還親自書寫了對子,這一番動作,他們馬上就做出反應,一個是實力不俗,再一個更讓周澤肯定,對方就是想跟自己結識。
不過一瞬,周澤腦海中想了很多種可能,現如今人家主動現身,要是不打招呼,就顯得自己落了下成,周澤微微頷首。
「陳九郎陳公子好雅興,看來也是被長湖的景色吸引了。」
聽到周澤如此稱呼,老徐下意識站到周澤身側,小白阿箏都戴著面紗,紛紛跟著抬頭看過去,劉向忠則是傻了眼,看看周澤,看看陳九郎,愣在原地。
一直要見沒見,貼出來對子,立馬出現。
劉向忠此刻想爆粗口,這特麼叫什麼事兒?
畫舫二樓的陳九郎笑了,原本長相就不錯,這個笑容仿佛有種春暖花開的感覺,周澤錯開目光。
「陳某已經等候多時,知曉唐公子來了荊州,早早準備好畫舫,就等著您的對子,可是沒想到竟然是掛在了你們合江商會的門前,不知陳某是否有幸,能請唐公子一同游湖?」
周澤瞥了一眼劉向忠定的畫舫,其實沒有比較的話,這個畫舫還非常不錯,雕樑畫棟,輕紗飄飛,可跟陳九郎那座兩層的畫舫比起來,稍微稍微差了點。
周澤朝著小白伸手,小白也沒有躲開,將小手放在周澤的手中。
「唐某帶的人有些多,不免有些叨擾,我們的畫舫沒有陳公子的精巧,如若不嫌棄,陳公子也可以跟我們同游,嘗一嘗湖鮮,聽雲鶴姑娘撫琴。」
周澤話音未落,陳九郎已經說出一個好字,隨後轉身下了畫舫,倒是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小白捏捏周澤的手,在周澤耳邊出現了小白的聲音。
「此人早就知道我們不會去。」
周澤嗯了一聲,朝小白笑了一下,示意小白和阿箏上船。
「你們先上船,老徐檢查一下畫舫。」
老徐點頭,跟著小白和阿箏上船,雖說是劉向忠雇的船,可對方如若想要干點啥,也不是沒這個實力,一切小心為上。
劉向忠想要說話,周澤微微搖頭。
「你先去忙,馬車留在此地,醉仙樓的席面添置一些,稍後送來。」
劉向忠稱喏,瞥了一眼雙層畫舫,這才快步離開。
陳九郎此時已經下船,在南屏道男子身高都不及北方人,不過這個陳九郎可不算矮,畢竟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只是比周澤矮了半頭。
「久聞唐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讓陳某意外。」
周澤朝著畫舫上一伸手,稍微側身。
「唐某也很意外,一切上船再聊,請吧!」
陳九郎沒猶豫,踩著踏板直接跳上船,並未讓船工扶著,周澤可是小心謹慎地邁步上船,來到畫舫的花廳。
老徐則站在船頭,沒有進來,周澤知道他是怕周遭有埋伏,也沒多說什麼。
花魁雲鶴姑娘已經站立在古箏旁邊,微微欠身。
「奴家見過唐公子。」
周澤點點頭,指著身後的陳九郎。
「這位是揚州陳家的陳九郎陳公子,雲鶴姑娘可不要得罪金主啊!」
雲鶴姑娘趕緊朝著陳九郎施禮,陳九郎微微一笑,朝著雲鶴姑娘躬身施禮,倒是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
「唐公子說笑呢,雲鶴姑娘不必在意。」
雲鶴知曉自己的身份,隨即趕緊坐下撫琴,眾人落座,周澤坐在主位,陳九郎坐在對面,小白坐在周澤身側,阿箏就坐在小白下首。
陳九郎喝了一口茶,一點兒都沒有尷尬的樣子,彎著雙眼看向周澤。
「剛剛唐公子說,也很意外,不知何解?」
周澤笑了,這貨別說跟自己還有三分相似,當初想著來荊州,也是為了知曉,此人是不是跟自己一樣,也是換了芯子的。
「唐某沒想到,陳家現在的當家人竟然如此年少,而且相貌不輸女子,著實讓唐某意外,陳公子見到我的時候,不是也說了意外?」
陳九郎仰頭笑了起來,倒是帶著幾分豪爽,岔開腿將扇子放在桌子上,灑脫地說道。
「我來荊州,就是因為聽聞唐公子的詩作,從詩作上猜測,唐公子是一個三四十歲中年男子,美髯飄飛,沒想到如此年輕,既然唐公子有如此才學,為何不考取功名?」
周澤笑著搖頭,這一點他早就想到陳九郎會問。
「難道,只能考取功名算是出人頭地?那陳公子為何不繼續苦讀,而是來荊州開設頂記商號?
哦,對了聽聞陳公子之前被劫匪虜去,能安然無恙的回來,確實是好運氣。」
陳九郎一愣,臉上尷尬的表情一閃即逝,隨即也跟著笑了。
「時運不濟罷了,或許這一輩中,陳某就不適合入朝為官,所以也隨性起來,不過今日見到唐公子確實讓我意外,那三個上聯,在陳家已經流傳百年,並沒有一個人對出來,足見唐公子才學。」
周澤擺擺手,一臉的不在意,端起一盤切好的瓜遞給小白,小白眼中帶著不滿,她不明知道自己戴著面紗,為何給她瓜?
小白伸手接過盤子,放在她和阿箏中間的桌子上,扯下面紗,陳九郎的目光,在小白臉上停頓了一下,隨即錯開。
周澤晃著腿,其實對聯他知道的不多,只是流傳下來幾個有名的還是在相聲裡面聽過,所以算是幸運,這要是現場寫幾個,別說還真對不出來,所以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牽扯太多注意。
「謬讚了,對子的事兒不值一提,不過陳公子如此年紀,接管家中產業,是真的厲害。
據我所知,陳家在揚州是名門望族,在整個南屏道都數得上,想必競爭也是很激烈,沒有入仕,能接管陳家,陳公子的手段可想而知。」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表面看是一片其樂融融,可實質都在互相拆台,尤其是周澤,更是蛇打七寸,一個問題比一個激烈。
陳九郎嘆息一聲,沒了之前的犀利。
「不說這個了,聽聞唐公子來了,陳某是真的高興,畢竟家中爭慣了,言語有所不當的地方,還望唐公子擔待。
能得到家中這個位置,多年來跟我父母殫精竭慮不說,還差點兒丟了小命,其中的苦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周澤恍悟,這意思很明顯,趕考途中被劫持,差點兒還死了,都是跟陳家的家主之位有關了,他現在能主事,至少他父親奪得了家主之位。
其實這個跟皇子奪嫡一樣,周澤微微頷首,也收起鋒芒。
「陳公子著實不容易,看來現在已經掌控陳家了,到荊州突然設立這個頂記商號,就是想要按照陳公子的意圖進行發展嗎?還是有什麼別的打算?」
陳九郎放下茶盞,盯著周澤,正巧此時雲鶴姑娘的琴聲一轉,開始彈奏當日在文香閣演唱的曲目,簾外雨潺潺。
「一個多月前,有人回揚州,帶回去一份謄抄版的幾首詩詞,其中就有雲鶴姑娘此刻所彈奏的這首詞,我當時聽那人哼唱,看了詩詞,覺得驚為天人。
所以連夜就問詢那人,到底詩詞從何而來,他說了在荊州的事兒,還談及合江商會,我極為震驚,當夜就召集人手,籌備設立商號的事兒。
隨後帶著我們陳家剛開始涉獵的一些生意來到荊州,選擇在合江商會對面,還有設立這些對子,都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唐公子可知,陳某是為你而來!」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3s 3.632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