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極品逍遙王 第二十二章 魚弘志

    馬元贄迎上前去，遠遠瞧見一位身著青甲的將軍帶著數十殺氣騰騰的神策兵士疾奔而來。

    馬元贄恰好認識領兵的將軍，說是將軍，其實也是一名宦官，姓魚名弘志。見到軍隊靠近，馬元贄趕緊上前跪拜，大聲喊道：「宮闈局內給事馬元贄參見魚副使。」

    魚弘志是神策右軍的中護軍，職官是從四品，但其散官卻已升到正四品的「忠武將軍」，所以外人均以將軍稱呼他，至於尚國忠、郭環之流也非職官是從三品的將軍，只是散官銜到了從五品的「游擊將軍」罷了。

    有唐一代，職官、散官、勛、爵等體繫著實複雜，至少李榮光對此稀里糊塗的。

    魚弘志按理說是王守澄的心腹大將，素有謀略，中使之中常親切地稱他為「副使」，喻為神策右軍副手之意。

    這魚弘志也認得馬元贄，兩人曾經都在內侍省宮闈局共過事，倒有些交情，馬元贄自願到光王府上作家令，這在魚弘志看來是一件非常不能理解的事情。

    「馬公公怎麼在這？」魚弘志正了正幞頭，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地問道，神情之中免不了有些得意。

    「咱家今兒個來此只為接回光王的長子，不知魚副使如此大動干戈，所為何事啊？」馬元贄如實匯報，倒對魚弘志沒有什麼不滿，平靜得很。

    「長子？哈哈哈哈！」魚弘志先是大笑一場，繼而問道：「就是昨天盛傳從閻王爺那撿回一條命的痴傻光王的癱瘓兒子？」

    馬元贄眉頭一皺，卻仍舊平靜答道：「聽起來應該沒錯。」

    魚弘志再笑幾聲，這才陰陽怪氣地說道：「馬公公，這人你是接不回去了。」

    馬元贄一驚，急忙問道：「為什麼？」

    「今早晨宮門剛開，郯王李經與莒王李紓就進宮面聖了，聖人早些時間傳出話來，立即逮捕光王逐出府外的妖孽兒子，不得有誤。」

    「什麼？」馬元贄這次可是驚得一個趔趄，他顫巍巍地問道：「不知魚副使可知是為了何事？」

    「康約言給我透露了一點，聽說莒王李紓最喜愛的孫子被你口中的長子給殺了。」魚弘志似乎覺得這事情有些意思，整個臉上都蓋著笑意。

    的確，十六王宅也安穩了好些年了。

    馬元贄急忙站起，拉住魚弘志的馬韁繩說道：「魚副使，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大郎他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啊，而且昨晚還被郭將軍打得遍體鱗傷來著。」

    馬元贄這話說出口之後卻背心一涼，看今早大郎的表現倒真不像是一個身受重傷的十歲孩子。

    馬元贄的心裡拔涼拔涼的，一種不好的預感充斥胸臆，他不是擔心李榮光有什麼不測，他擔心光王這次恐怕回天無術了。

    即便當真有一個能夠治好李榮光的神秘人物存在，一旦落入王守澄之手，恐怕也不會為外人所用了。

    魚弘志甩了甩馬嘴，那神策軍豢養的良駒便往前走起，馬元贄被迫鬆開籠頭，一臉無奈地望著魚弘志。

    魚弘志往前走了幾步這才說道：「馬公公，咱們也算是相識，此事究竟如何不是你我說了算的，魚某人也不是什麼好人，自然也就給不了你什麼保證了。」

    馬元贄跟在後面追了過去，李榮光安靜地坐在門口眺望長安城的朝陽，不遠處夾道上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也早就預料到這些，只不過昨晚還有血跡的門口今天乾淨地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只有那個滑板靜靜地放在那裡，算是昨夜無頭事件的唯一見證者。

    李榮光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這次有意思了。

    神策右軍來到柴房後迅速封鎖了現場，高喊光王的逆子在哪。

    李榮光指了指自己佯裝有氣無力地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小子無名，咳咳……自名榮光。」

    魚弘志被這孩子說得一愣，性子頓時上來，怒喝道：「我管你溶光、爛光還是吃光，此處所有人等統統帶走。」

    李榮光回頭拉著還雲裡霧裡的蟲兒，一邊給她打眼色，一邊等著旁人來扶。馬元贄一行也未能倖免，全被帶到御史台獄等候問話。

    只不過，神策右軍把柴房附近搜了個遍，也沒找到李瀕的屍體。

    抓捕李榮光並非神策軍胡亂行事，此事還得從今早的御狀說起。

    太和八年上元時節，百孫院發生了匪夷所思的命案，時年六十多歲的秘書監莒王李紓一大早哭天搶地告御狀，說光王的癱瘓兒子妖邪附身，深夜襲殺了他最愛的孫子李瀕，為莒王李紓作證的是郯王李經和他的孫子李凋。

    聖人聽完大怒，早朝也沒有去上，當即召政事堂諸人延英殿議事。

    參與延英殿議事的除了莒王李紓、郯王李經和他的孫子李凋之外，還有兵部尚書、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德裕，代國公、吏部尚書、同平章事、判度支兼鹽鐵轉運使王涯及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太子太師路隨三位宰相。

    幾人神色各異地站在延英殿上，文宗皇帝表情凝重，詢問幾人對莒王所奏之事的看法。

    李德裕、王涯、路隨三人皆認為光王被逐出府外的兒子常年癱瘓，年歲較小，不可能殺了身強體壯，素有武力的李瀕。至於妖邪附身之說，也自是無稽之談。

    三位宰相不相信兩位王爺及李凋的證詞，認為他們串供的可能性很大，兩位老王爺跪在堂下，哭告喊冤，求文宗主持公道。

    正在文宗皇帝束手無策的時候，有殿上值守的小黃門前來稟告，說戶部尚書鄭覃、韋中尉與兩位樞密使求見。

    「鄭覃？」文宗皇帝看了看李德裕，這鄭覃與李德裕素來交好，同出門閥世家，兩人都算是經學大家，卻極端討厭科舉制度，也是因此，文宗皇帝去年才允了兩人所奏的「進士不考詩賦」的諫議。

    「想必鄭公也是為了此事而來，還望陛下恩准他進延英殿。」李德裕進言道。

    「那其他三人呢？」文宗皇帝有些拿不定主意，宦官本來是不能入延英殿議事的，但是王守澄從不管這些，如今王守澄在家養傷，他在這個當口召見韋元素、楊承和、王踐言三人真不會得罪王守澄？

    文宗皇帝望著王涯和路隨，論資歷，這兩位比李德裕還要深，他總是情不自禁將某種希望寄予此二人身上，但他們也總是視而不見。

    這次也不例外，王涯與路隨低著頭，似乎在閉目養神。

    「由鄭公帶來，陛下大可放心。」李德裕看出文宗皇帝的擔心，替他寬心說道。

    「好，朕也是此意，傳鄭覃、韋元素等四人上殿。」文宗皇帝對著身邊一位有些老邁的宦官說道。

    那宦官也不是一般人，他名叫康約言，官居宣徽北院副使，掌傳旨之責，是僅次於四千歲之外的大宦官。

    康約言躬身領旨，出去叫人去了。

    少頃，殿門外傳來踢踏踢踏踢踏的聲音，一位踩著木屐的紫金老官緩緩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踩著木屐上堂，這絕對是古今奇聞，但延英殿諸人無一人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