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坊市剛剛開門,各個店鋪還在準備營業的時候,錢莊的門前便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經過將近半年的營業,現在錢莊的規矩已經樹立起來了,所有人必須要排隊,不管是存錢還是取錢,或者貸款。
不過據說接下來打算新開設一個店面,不過用於何處這個就暫時不知道了。
炎熱的夏天,依舊無法阻擋人們的腳步,炎炎烈日下,是一個個滿頭汗水的百姓在等待著取錢。
「這都還沒開門呢,為何會有這麼多人?」外面的動靜自然引起了錢莊內部的注意,幾名士兵扮做普通百姓,從後門離開混入人群中,故作驚訝的喃喃自語道。
正在排隊的一名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略帶著一絲擔憂的回應道「你最近怕是沒有關注外面的情況吧?」
「沒有,我剛從揚州回來!」士兵愣了下,旋即說道。
「那就是了!」中年男子一臉苦笑的解釋道「據說錢莊拿著我們存的錢從朝廷買下了幾百萬頭羊,按說這是賺錢的生意,但錢莊在處理的時候卻以非常低的價格銷售,而且還給了不少的工錢,外面傳言說錢莊是打算用這種方法故意把錢虧出去,實際上則是把大家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中,雖然我也覺得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不大,但以我了解到的情況,這次的買賣真的要賠錢。」
說到這裡,中年男子悄悄的附在士兵耳旁低聲道「趁著錢莊現在還有些錢,還是趕緊把錢取出來比較穩妥,雖說可惜了半年的利息,但總比棺材本都被他們坑了好,這事可千萬別聲張,就算要聲張,也得等幾天,至少得把自己的錢取出來在去聲張!」
「不會吧?錢莊可是趙王開辦的,據說後面還有朝廷參與,不至於吞了我們這點錢吧?」士兵故作驚疑道。
「是不是誰知道呢,反正前段時間朝廷買了一批新藥,價值三十萬貫,這筆錢就是錢莊出的,朝廷連個抵押物都沒有,反正我是放不下心!」中年男子依舊散布著錢莊的負面消息。
「這麼狠心?」士兵裝作滿臉驚訝,旋即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得回家拿著憑證把錢取出來!」
「嗯,快去吧,聽說裡面還有百十萬貫,天內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這樣的場面不斷的在發生,有些是錢莊散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有些則是真正的吃瓜群眾。
然而,就這麼一個有板有眼的謊言,其實有點心眼的人稍稍想一下就能看到問題。
但有時候事情並不會按照你預想的去發展,群體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一個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被這統一的口徑忽悠的不要不要的。
不大會兒的功夫,幾名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秘密的從後門重新進入王府後院,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講述了出來,沒有任何的隱瞞,甚至包括自己與其對話的每一句內容。
馬周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腦子裡不斷的過著最近所發生的一些情況。
李元景北上的時候,曾經派出快馬秘密前往洛州將自己召回長安。
而回了長安之後自己便一直待在王府內,始終沒有露面。
雖然馬周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對於李元景如此的信任,馬周還是覺得有些惶恐,曾幾何時,馬周也在暗暗的嘆息,馬周何德何能?竟然能得陛下與趙王雙重信任?
洛州的事情問題不大,馬周到了那裡之後基本沒遇到什麼困難,畢竟有朝廷的旨意,洛州都督竇軌是可以直接整掉力役的,世家就算有心,也沒膽子去組織官府徵召力役。
那麼長安……
真真假假,真的帶動假的,假的帶動真的,就算最終穩住了局勢,錢莊也依舊要被迫失血。
但馬周對於錢莊的了解不亞於任何人,他深知道錢莊最需要的是什麼!
「凡是想取錢的,建議他們再等一個月,等到錢莊半年結息之後再來取錢,不然這半年就算是白存了,若是勸說過後依舊執意要取的,那就給他,勸說的時候不要太熱心,也不要太冷淡,正常情緒就好,辦事速度也按照正常速度去辦。」馬周直接吩咐道。
「馬主薄,現在錢莊賬上只剩下一百五十餘萬貫了,堅持不了多久的!」楊義有些著急,馬周的決定完全就是不做任何應對措施,人家取錢他就象徵性的勸一下,不聽的話就把錢給了對方。
這樣做錢莊根本就抗不了多久,一旦後面沒錢了怎麼辦?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告訴全天下,錢莊有的是錢,哪怕現在用出去了不少,但錢莊還是有錢,想取便取,錢莊一點也不在乎。」馬周揮手喝退其他人,對著楊義解釋道。
楊義是這裡的第一負責人,自己的決定若是連他都吃不透,後面執行的時候效果必然會大打折扣。
「這種事情其實你越是掩飾,後勁兒就越大,反倒是你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之後,即便不用自己出手,問題也能隨之而解。」說到這裡,馬周微微一笑,低聲道「錢莊一天能辦多少業務,你楊主事還不清楚嗎?」
楊義愣了下,忽然間想到了這個問題。
對啊……
取錢的人多怎麼了?隊伍就算排到長安城外又怎麼了?
我錢莊又不是不讓你取,你來取我就給,最多就是勸一下沒了利息很可惜。
錢莊目前有四個櫃檯是負責存取錢的,而按照正常的情況下,一天一個櫃檯最多也就能辦理八十個人,這是終極情況下,實際上根本辦不了這麼多。
加上還需要勸說兩句,又能合理的浪費一些時間,這樣算下來,就算人能挨著人,一個櫃檯一天最多也就能辦理五六十個人。
四個櫃檯加起來不過三百多人,能取多少錢?
就算每個賬戶取一百貫,加起來也不過三萬貫,按照這樣的進度去拖延,一百五十萬貫他們能拖延將近兩個月呢,兩個月的時間,誰知道後面會發生點什麼事情呢?
「馬主薄,透個底,這次買羊能賺多少?反正我自己算的大概能對半!」心中沒了焦慮,楊義開始笑呵呵的詢問了起這次的生意,賺的錢可都是錢莊的資本,屬於自身的儲備,根本不用擔心有人擠兌什麼的。
馬周微微一笑,攤開雙手無奈道「你這個天天待在殿下身邊的大紅人都不知道,我遠在洛州又怎麼會知道呢?」
大唐第一閒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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