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半個時辰後,李玄霸讓犯困的梅寒雪和杜興璇自去休息,他則在紙上畫了一陣後,領著白安和兩個從六品的工匠出了王府,去藍關鄉找陳志德這個裡正去了。
到了藍關鄉,李玄霸卻發現平日勤勤懇懇的陳志德沒在這裡。
打聽了一圈,才知道他帶著人去了逍遙別院附近的土地,正在那裡給去年種上的茉莉花澆水。
「走,去逍遙別院。」馬頭調轉,趕赴逍遙別院。
「嘿!哈!」
到了逍遙別院附近,剛剛看到陳志德等人,李玄霸耳邊傳來的是清脆的女子吶喊聲,不用問就知道女權主義者張出塵在訓練一千娘子軍。
掃了眼遠處的別院,李玄霸後怕的搖搖頭,轉頭奔著陳志德那裡走去,出塵嫂子不好惹,還是不要見的好。
「殿下,您怎麼來了?這是我等才該來的地方。」見到走過來的李玄霸,陳志德趕忙停手,緊走幾步上了田埂,好似怕李玄霸下到那泥地里似的。
「本王又不是什麼乾淨人,怎麼就下不了地?」
李玄霸笑著擺擺手,順著壟溝往裡面走,邊走邊問道:「你們不在家伺候田地,跑這澆什麼水啊?」
陳志德答道:「我那地里有我家婆娘她們澆水,我們就來這給這茉莉花澆水,它眼看還有兩個月要開花了,這天卻有些旱,要是再不澆水,怕是開的花太少,耽誤了殿下的事情。」
有一句話,陳志德沒有說。
茉莉花開少了,不但李玄霸賺的錢會變少,恐怕他們賺的錢也會變少。
因為李玄霸之前答應過他們,茉莉花賣的錢,他們一半,李玄霸一半兒。
陳志德沒說的話,李玄霸當然也能猜到,卻也不甚在意。
他那時候就不在意這些錢,只是為了讓百姓增加一個收入的來源罷了。
只是……天有些旱?
李玄霸抬頭看了看萬里無雲的清朗天空,他若是沒有記錯,今年的關內應當是大雨連綿的天氣吧?
而旱的地方,當是在河南道魯地,也就是山東才是。
只不過知道歸知道,李玄霸卻沒將其說出來,老天爺的事情他可改變不了,還是多做一些準備後,順其自然吧!
正好他還要藉此機會再出一次手。
心中胡思亂想,李玄霸抬眼看了下果然有些發蔫的茉莉花,再看看還在拿著水桶、水瓢澆地的百姓們,隨手一指,「這地你們澆了多少了?」
「澆了兩百四十多畝了,馬上就澆好了」,答了一句,陳志德對李玄霸拱拱手,「殿下有事就請吩咐。」
「本王的事情不急,你們先把地澆完吧!」反正自己的事情也不急,耽誤個一炷香、半柱香的也沒什麼事情。
……
地一澆好,李玄霸扭頭就走,因為逍遙別院中,一身將軍服的紅拂女走了出來。
「殿下怎麼走了?我只想從他哪裡再要一些香皂罷了。」發現李玄霸已經走遠,張出塵不解的搖搖頭,轉身走入逍遙別院,監督娘子軍們背誦藥方去了。
路上,李玄霸指了指河兩岸的土地。「你們澆地不是有翻車的麼?我那裡怎麼沒有?」
翻車是古代人民發明出來灌溉土地的一種農用水車,不過是那種腳踏板式的水車,是後世那種在河裡不斷旋轉的水車的鼻祖。
不過它再簡易,靠著手搖、腳踏或者水力就能發動,總比來來回回挑水、再一瓢瓢的澆水方便省力多了吧?
陳志德憨憨一笑,「殿下這地是新墾出來的,沒來得及建翻車,再說這新耕地的面積也不是太大,我領著人澆上一天水就能頂個七八天,我就沒和殿下您提。」
一聽陳志德半真半假的話,李玄霸抬手點了點陳志德,搖頭道:「你啊!本王可用不著你替我省錢,以後該花錢的地方就花,省那點錢得出多大力,不值當!」
瞅著陳志德他們滿頭汗水的連,要說李玄霸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們這種淳樸的心意,自己卻不能受領,這花點錢弄個翻車,哪還用得著這麼多人澆上一上午的水啊!沒來由的浪費力氣。
「是,以後會和殿下提的。」陳志德拱手應下李玄霸的話,也不反駁,不過看他的模樣,也不知道會不會提上一嘴。
入了藍關鄉,眾人陪著李玄霸直奔河邊有翻車的地方。
到了地方,李玄霸把懷中的圖紙往地上一鋪,對公輸松柳和歐冶鐵匠招了招手,「公輸,歐冶,看看我這圖紙,可是能做出來這水車?」
兩位工匠從頭看到尾,把每一個零件兒全都看得仔仔細細,又互相探討了幾句,這才看向李玄霸。
公輸松柳點著圖紙,不確定的說道:「殿下,這水車倒是古怪,好像是翻車的變種,看上去應該很省力。」
「聰明!」
李玄霸大拇指一豎,笑道:「這水車不是很省力,是根本不用人力,這入水的木板被水一衝,會自動行走,木板上再放幾個裝水用的竹筒,隨著水車轉動,竹筒中的水也會釋放下來。」
「在高處接上那麼一個竹管,然後一段一段的連接上,構成一個空中淌水槽」
「竹管兩邊開上小口,能將水從岸邊一直澆灌到竹管夠到的地方」
「一日夜的時間下來,這一套設備最少可以澆上百十畝地。」
靜!
李玄霸話是說完了,公輸松柳和歐冶鐵匠等人卻聽呆了。
不用人力一晝夜澆地百十畝?
而且不是河兩岸的地也能澆灌到?
岸高水低的地方也能澆灌到?
那豈不是說百姓能開墾的土地面積很可能會增加一倍以上,這得讓多少人活命?
「殿下仁義!我等謝過殿下大恩!」除了李玄霸還站著,他左右的齊齊跪了下去,沒等李玄霸反應過來,連拜了三次後,這才起身。
李玄霸:「……」
他仁義什麼了?
這東西對他就是個無用的構造圖,只不過它能提高百姓的耕種面積,他這才拿出來的。
若是讓他散盡家財解決百姓疾苦,他可做不到。
水車的構造圖拿出,再聽李玄霸一說那水車的超好效果,眾人的幹勁兒很是高漲。
公輸松柳和歐冶銅鐵計算著各種數據,陳志德等藍關鄉的百姓則在一旁打著下手。
李玄霸的命令一下,材料工具火速運來。
硬木、竹筒、竹管、鐵圈、錘子、鑿子……
叮叮咣咣的聲音就在這灞水邊不斷響起,那水車的從無到有,一點一點的形成。
至於始作俑者李玄霸,他正拿著一跟魚竿,在那幹活地點的上游兩百米處釣魚呢。
清澈不見底的河水緩緩流淌,岸邊的李玄霸背靠一株參天大樹,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但那魚竿卻被他穩穩的攥在右手之中,細長的魚線下面,一根蚯蚓在魚鉤上面搖頭晃腦,吸引著往來的魚兒。
「嘩啦!」
水花四濺中,一條兩尺多長的鯽魚破水而出,被李玄霸甩到岸邊,放進魚簍之中。
「嘖嘖嘖!」
瞅著在魚簍之中活蹦亂跳的大鯽魚,李玄霸讚嘆的搖搖頭。「大唐的鯽魚果然夠大,隨隨便便釣出了一條,都有四五斤重,今天有口福了。」
……
大唐的河中魚類果然夠多,那水車將將要做好的時候,李玄霸的魚簍都快裝滿了。
這還是他將那些小魚全都扔出去,只留兩尺以上的大魚的結果,不然早就滿了。
「好了、好了!殿下,水車造好了!」李玄霸正準備起身,下游岸邊傳來白安大呼小叫的聲音。
「水車造好了?」
聞聽白安興奮的話音,李玄霸挑了挑眉毛,樂道:「巧了!本王的釣魚事業也告一段落了,走著,看看水車的效果去。」
二人到了地方,那兩丈高的水車還在河水上停著,邊上是一個搭建起來的高台架子,公輸松柳手拿著一根木錘子,正站在那裡敲敲打打的調試著什麼。
水車最下面的擋板離水面兩指高,最高處有一根碗口粗細的竹管架在那裡,後頭是一溜竹管,看那擺出來的看不到頭的長度,也不知道擺了多少根。
李玄霸瞅了兩眼,對架子上的公輸松柳擺了擺手,「發動水車,讓本王看看效果如何。」
公輸松柳抬手一引,指著水車道:「殿下,這最後一下您來吧!」
李玄霸一擺手,「免了!本王的力氣太大,怕一錘子下去這水車散了架,還是你來吧!你有準。」
術業有專攻,他可不會這時候特意露下臉,別弄壞了這第一台水車丟了人,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那臣就砸這最後一下了。」見李玄霸是真的不願意,公輸松柳對李玄霸拱拱手,謝過唐王給自己露臉的機會。
公輸松柳右手木錘高高揚起,面露嚴肅的看著面前的水車,一切的一切就看這最後一下子了。
「咚!」木槌敲在水車之上,低沉的聲音傳來,水車轟然下降一尺。
「嘩啦!」水花四濺中,水車停了一停,隨後在公輸松柳等人擔憂的目光中,一點一點旋轉了起來。
「吱嘎!」隨著水車的轉動,最底下入水的竹筒轉到了最高處,稍稍一傾斜。
眾人矚目中。
「嘩啦!」
在夕陽淡紅色陽光的照射下,竹筒裡面的河水流淌了出來,倒入第一根竹管之中,隨後汩.汩的流水之聲響起,清澈的水流匯入到第二根竹管之中。
而這時候,第二個揚起來的竹筒裡面的河水也再次倒入第一根竹管之中。
如此這樣,一竹筒接一竹筒的水倒出,水流流過一根接一根的竹管,循環往復。
直到……
該澆灌的土地到了。
「出.水了!果然出.水了!」
見竹管兩側的小口子中流出來的小小水流,岸邊眾人齊齊一蹦三尺高,嘴中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瞧著水車見效,李玄霸滿意的點點頭,魚竿甩手還給原主人,右手拎著裝滿魚的竹簍子,晃晃悠悠踱步而去。
「殿下,您去哪?」
聽到身後陳志德疑惑的問話,李玄霸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本王要回家做晚飯,你們若是歡呼夠了,也回家吃飯吧!」
「謝殿下大恩!」瞅著李玄霸不著調的背影,陳志德直接雙腿跪了下去。
見此情況,旁人也一起對著李玄霸跪了下去。
就在剛才修建水車之時,眾人已經從公輸松柳和歐冶鐵匠口中知道了曲轅犁的事情,知道李玄霸發明了曲轅犁,卻只要一文錢專利費。
有此情況,不用奇怪。
感應到後面的情況,李玄霸腳步停滯了一下,隨後嘴角微微挑起,再次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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