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頓了頓——
「李夫子,啟明兄,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哈哈哈」
柳文岳殘存幾分理智,長嘯一聲,跌坐回位置,拿起一根筷子,敲打著碗碟,吟唱道:「君不見~~~~~」
屏風後面的樂師,彈奏古箏、琵琶、竹笛,低聲和唱。
一遍唱完。
李承乾拍著手,跟著節奏,滿臉激動!
李綱則是揮舞狼毫,蜀紙之上拓印下一個個的隸書
回頭看過一個個字節。
好似在跳動!
太優美了!
這首詩太優美了!
特別是其中那種豪情
關鍵是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上,縱然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後人也知大唐有一位李夫子!
柳文岳卻覺得不過癮!
還是不夠過癮!
直接搶過樂師的琵琶
撥片彈了彈
夠勁兒!
味道也對了!
來個搖滾版(中科院物理學家陳涌海)的將進酒!
「君不見~~~~~」
聲嘶力竭的高歌
氣氛一下就燃起來了!
眾人只是覺得渾身熱血上涌,不知道怎麼釋放。
亂蹦亂跳
群魔亂舞
李綱則是灌了一口酒,衣衫不整的隨意掛在身上,蒼老的臉色滿是狂熱之情,捋一把雪白的鬍鬚,拿起一隻斗筆,隨意的沾滿墨跡,直接把雪白牆壁上,那些裝飾的書畫、紗簾撕掉,隨意的丟棄在地。
揮毫潑墨!
草書!
狂草!
筆轉龍蛇、懸腕中鋒、揮灑舞墨、九霄拔勢,神閒張狂、流縱灑脫!
最終。
看著滿牆的墨跡,李綱哈哈大笑。
狂放不羈、飛揚飄逸!
書法一道,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矣!
可是。
左看右看,便看出來不對勁!
沒名兒啊!
「柳太白,這首詩,叫什麼?」
「將進酒!」
柳文岳歌唱間隙應答一聲。
唰唰唰
三個大字落在牆上。
完美了!
李綱將筆一扔。
從今往後,詩詞一道,又多一詞牌名,所有的後來者,得按照將進酒的格式、平仄來寫詩填詞!
歌著。
唱著。
極盡癲狂!
店家沒有半點不滿,甚至送來許多沒點的酒,小二也是立刻趴到牆邊,拿著布努力吸去順延流淌的墨汁
「這首詩太美了太豪情了太」李承乾盯著牆上的字,聽著歌,喃喃道。
詞好。
曲也好!
不似以往大行其道的那種哀婉,而是一種昂揚的激情!
「謫仙人!什麼叫謫仙人!你以為吹牛逼呢!詞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你們是撈著了!」柳文岳哈哈大笑。
一直到熱鬧的累了。
姑娘早就軟軟的趴在柳文岳身上,眼睛似乎要融了他一般。
才子嘛,佳人最愛才子!
轉眼就是次日。
吃過早餐。
姑娘滿面稠容的睡去。
柳文岳抽身離去
出發!
坐在馬車上,柳文岳懶散的靠在車廂,捶打著老腰,昨晚可是累屁了,主要是漢服這玩意兒遭不住,再加上從小就培養各種技能點滿,時不時的來一支舞,且有顧客就是上帝的心態,什麼都願意配合
州府都這個檔次。
長安著名的平康坊
不敢想啊,不敢想!
「太白兄,好文采」
李承乾還在回味著《將進酒》,昨天品了一晚上,大白天繼續品,越品,越覺得其中那股子灑脫、豪邁,實在是不足外人道也。
只是一想到柳文岳此行目標是行刺皇帝。
他就滿是遺憾
柳文岳能看懂他眼神中的惋惜,咧嘴一笑:「詩詞歌賦,有個屁用!飢不能食,渴可不能飲,都是附庸風雅的玩意兒!」
說著。
撩開馬車窗簾。
指了指步履闌珊,面帶飢色的行人,譏笑道:「他們才是創造財富的人!可是呢,沒人尊重他們,卻去尊重不事生產、不創造財富的所謂文人墨客!荒謬啊!你知不知道,他們忙碌奔波一整年,大過年都不敢敞開肚子吃個飽! 就這,食利者一邊吞噬者他們的血肉,還一邊給他們貼上『愚昧無知』、『刁民』的標籤!」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可悲的是,這件事,大家都習慣了!
食利者習慣了。
刁民們也習慣了!
官老爺不吃你的肉,不喝你的血,那還是官老爺嘛!」
「煌煌大唐榮耀屬於皇帝,屬於文武百官,唯獨不屬於他們!呵可惜啊可惜」
柳文岳可惜自己穿早了。
要是晚一點。
人口多一點。
矛盾再激烈點。
要是藩鎮割據時候,那就最棒了!
說不定,自己還會開開心心的給黃巢打個下手!
「天街踏盡公卿骨,轅門遍掛權貴頭!」柳文岳眼神滿是暴虐,輕聲低吟。
半句詩。
又見半句詩!
別說是《將進酒》,就連昨晚的其餘半句詩的文采都不如,可李承乾卻汗毛倒豎!
『踏盡』、『遍掛』
太生動了!
也太傳神了!
「這這」李承乾強忍著恐懼,把栩栩如生的畫面驅散出腦海,囁喏道:「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從來如此,便對麼?」柳文岳反問一句。
只是。
看看李承乾眼中的迷茫。
看看李綱眼中的不解。
看看馭者的不以為然。
忽然覺得荒唐。
好似,自己才是異類?!
也是。
自己就是格格不入的異類。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見過光明
「好吧,錯的是我」柳文岳莫名沮喪,對著手足無措的李承乾毫無誠意的道歉,擺擺手,倒頭就睡。
一連幾天,柳文岳都垂頭喪氣。
我踏馬是異類!
我踏馬居然是異類!
有點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他絞盡腦汁,不停的回憶著曾經翻看過的教員文集,不停的回憶著曾經閒得無聊,翻看過的佶屈聱牙的名為經濟,實為正治的文章
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孤獨的靈魂帶來一絲絲慰藉。
某天。
柳文岳忽然恍然
不對啊!
這麼怨天尤人有個屁用!
反正沒事兒干,為什麼不親自考察一下大唐的民生呢!
封建主義下的生活,萬年不變,等到時機到了,讓人把自己寫的社會各階層的調研分析散播出去,教會黃巢之類的造反團體認清哪些是敵人,哪些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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