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聽著岑文本的話語,一陣點頭。
「景仁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啊,這點我也已經想過了,報紙的發行,我會另外成立報刊局,報紙的發行,以及內容篩選,都會由報刊局負責。
其餘各部、各司、各局,可以有提議之權,但最終的選取在報刊局自身,最終報紙所登,將會由我同意之後才可進行發行。
哪怕是最後抵達至地方,都會由地方上的報刊局分局的人進行售賣,不會經過各級衙署。」
對於報刊局,李元吉已經有了規劃,如今是初步探討,即便開始實行,也不過是初步實行,報刊局要做的事,可不僅僅只是這些,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後面的增項,李元吉也得看看這個報紙在如今會不會出現水土不服,畢竟隨著時代的發展,報紙必然會應運而生,但在如今,可完全不一樣。
李元吉很清楚,適合以後的,放在如今,卻未必適合,政策、部門,都需要根據自身大環境而決定的。
岑文本再次思考片刻,也沒有想到其他的,當即開口。
「大王,這報刊局,臣認為可以開始著手了,這個新衙署,早些建立起來,也能儘早將事情做起來。
人手的招募,地方分局的布置,報紙的刊登,都需要逐漸開始,臣雖對這個報紙仍不清楚,但臣知道,這個報紙想要完全實行開來,同樣需要不少的時間。
早些開始運作,中間出現什麼問題,也能儘早發現進行解決。
臣現在都對這個報紙開始期待了起來,不知道最終會是什麼樣的。」
岑文本心中確實非常的好奇,李元吉所說的報紙,完全就是一個新興的事物,岑文本腦海中實在找不出半點可以參考的,哪怕是邸報,都無法成為報紙的參考。
李元吉弄出來的新玩意,已經充分證明過了,都不會差,岑文本此刻完全秉承著先相信,再質疑的態度。
岑文本是一陣感慨,在李元吉這裡做事,可是真不容易,活多就算了,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問題了,李元吉總能整出一些新的事物或者玩意出來,往往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有的時候李元吉問到他,他也頭疼,他也想問別人,就比如這個報紙,他是真的絞盡腦汁了,只能通過李元吉所說的大概,去進行細化。
這個報紙究竟是什麼樣的,能不能行,剛剛說的那些效果能不能達到,有沒有什麼缺陷,岑文本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沒有辦法,誰讓李元吉問他了,如今他這個位置,這些都跑不掉,李元吉只要問事情,他絕對是第一個。
岑文本有時候都在想,他最開心、快樂的時候,恐怕就是做荊州都督的時候,那時候多好啊,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控之中,也沒有這麼累,更不用去面對那麼多未知的,完全不用這麼頭疼。
現在權力大了,哪怕他去了大唐,朝廷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的,其他周邊各國,就更不用說了,他現在可以說權勢滔天,而且還都是實權,但岑文本是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就像這次的報紙,成了還好,要是沒有成功,或者出現什麼差錯,他也跑不了。
成功了他能喝湯,肉是李元吉吃的,有他其中那麼一份小小的功勞。
要是失敗了,惹出眾怒了,他就是一個完美的背鍋人,因為李元吉不能有錯,其他人也不會去找李元吉的麻煩,只會來找他。
岑文本不再去想,起碼在李元吉底下做事,只要好好做事,起碼不用擔心兔死狗烹,也不用擔心會被卸磨殺驢,這點就非常的好。
李元吉沉思半響,肅然看向岑文本。
「如今報刊局確定了,既然要早點開始做起來,那這報刊局讓誰來負責?你可有人選?」
岑文本皺眉沉思,報刊局的負責人,必須得是李元吉的心腹,這是首要,其次才是能力,這個位置,最看重的是對李元吉的忠心。
然而想要找到又忠心,能力又過關的人,岑文本是真的頭大,但凡少一條,他都還能推選出幾個人來,但如今,能夠選的人,無非就是那幾個。
王玄策、寧純,亦或者楊鋮、裴宣儼等人,這些人,如今都身居要職,有的人還不在這裡,這該怎麼選?
至於韋挺與王、魏徵、孔穎達這些人,他都壓根沒有考慮,這些人都能夠做好,原本的職務也不是問題,但問題就是第一點,對李元吉的忠心。
李元吉看著岑文本想了許久,愣是沒有推薦一個人出來,頓時笑了。
「景仁,我有一人推薦,你看看覺得如何。」
見岑文本停下思考,一臉皺眉又疑惑的看來,李元吉當即出聲。
「岑長倩如何?」
岑文本聽聞,瞳孔頓時一縮,隨後當即急聲道:「大王厚愛,長倩如今年幼,恐無法勝任,還請大王能夠收回成命。」
岑長倩,為岑文本兄長岑文叔之子,因為岑長倩父母早亡,便是由岑文本在進行撫養,如今岑長倩已有十六,按年歲以及如今朝堂上官員的年紀來看,岑長倩確實太年輕了。
大唐初期的朝堂,不到四十歲,別想混出一個像樣的模樣出來,因為唐初大佬太多,人才也是真的多,哪怕就是宰相之才,都能揪出一大把,所以新人想要上位,都需要把老的那一輩給熬走。
至於靠能力出頭?
不好意思,唐初的這些人,哪個自身的能力差了?凡是能力差的,都坐不到高位,更不用說宰相那樣的位置。
岑長倩如今的年紀,若是放在大唐,不好意思,能成功入品就算是成功,其他的就暫時不要妄想了。
而岑長倩這個人的能力,李元吉也是願意相信的,畢竟歷史上也是當過宰相的人,這樣的人,能力能差了?
能夠在武則天時期當上宰相,能力與手腕,任何一樣差了都不行,在人才橫行的時代,只靠能力,是走不遠的。
岑家也是出了好幾個宰相的,包括岑文本的孫兒岑羲,也就是岑文本長子岑曼倩之子,也是如今他的禮部尚書,也是幹過宰相的人。
若是把岑文本算上,岑家可以說連續三代人,三個宰相,而且還都是連著的,中間就沒有隔開,這就挺嚇人的,簡直恐怖如斯。
岑文本一家人,除了岑文昭,其他人只要年紀合適的,都已經入仕,並且他還是重用。
至於岑文昭,完全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沒辦法。
看著岑文本反對,李元吉笑得更開了。
「景仁,你這個想法,可是不對,現在是緊急時刻,必要之時,當不能如同往常一般。
長倩這孩子,我也見過兩次,各方面都非常不錯,如今學也學得差不多了,該讓他出來試試了,而且還有我把關,怕什麼。
至於年紀的事情,年輕些好啊,年輕人有拼勁,我對長倩,可很是看好。
這事就這樣定下了,你回去的時候與長倩說一說,讓他明日進宮來找我,這事我要好好跟他說說。」
岑文本心中既是高興,又是苦澀,李元吉對他岑氏的重用,岑文本無疑是高興、感動的,但正是因為這樣,他又苦澀與惶恐。
因為他岑氏在李元吉這裡的權柄太大了,他就不用說了,長子岑曼倩如今是禮部尚書,次子岑景倩為農部侍郎,如今又讓岑長倩負責報刊局,他岑氏在王府的權力太大,也並非是一件好事。
岑文本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盛極而衰,家族突然人人身居要職,這種情況是最為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是身死族滅。
而如今李元吉缺少人他是非常清楚,而且李元吉這樣做,更是對他岑氏的信任與恩典,但居安而思危,這個危,並不是來自李元吉,而是來自自身,以及旁人。
權勢過大,會讓自身膨脹,產生傲慢,王恩浩蕩之下,不知會讓家族之中多少人催生出高人一等的心態出來。
而旁人的危險,則是其他人都盯著他們,一旦他們出錯,若是有機會,這些人就會像餓狼一樣撲上來,將他們咬死。
但現在李元吉都這樣說了,岑文本也無法拒絕,他現在不僅是希望岑長倩與岑曼倩能夠守住初心,更是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多跟這兩人講講道理了。
岑文本望著李元吉,最終無奈應下。
「大王恩典,臣,不敢相忘,臣代長倩,謝過大王。
臣回去之後,便向犬侄說來,必與他交代好,以不負大王所望。」
李元吉看著岑文本庄重的模樣,笑著將岑文本扶了起來。
「你的心意,本王知曉,對於你們,本王放心。
行了,此事便就這樣,你下去之後,調整一下指標,將驛道以及水運之事,重心往上提一提。
還有學院地址的選取以及建立,你儘快重新整理好,儘快開始動工。」
岑文本應下後,便是起身退了出去。
此事完成,李元吉也是鬆了一口氣,隨後也是開始整理起關於報紙的事情。
對於報紙,他是了解得最為清楚的人,他必須要把一些章程擬定出來,若是他不擬定這些,等岑長倩上任,恐怕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展工作。
李元吉一直加班到黑夜,楊清婉帶著侍女,端著燉的大補湯走了進來。
「夫君,歇息一下吧,下午都沒有用膳,餓著肚子怎麼能行。」
李元吉沒有回應,更沒有抬頭,直到最後一段話寫完,才放下筆墨,看向楊清婉。
「辛苦夫人了,這不說還好,一說之後,我這肚子可是餓得不行了。」
楊清婉當即讓人開始擺放飯菜,自己則是來到李元吉身後,為李元吉按摩著。
楊清婉的手法,是越來越精進了,李元吉一臉的享受。
在李元吉享受之時,岑文本也是忙碌到黑夜才返回家中,匆匆吃過飯食,便是讓人叫來岑長倩。
岑文本坐在主位上,還在想著手中的事務,每次回家之後,岑文本都會將各項事務再次梳理,以防自己有遺漏的,以及沒有及時安排的。
實在是事情太多,岑文本不得不這樣做。
岑府上下,都知道岑文本很忙,每次岑文本回到府中,府中所有人都不得鬧出動靜,更是不能喧譁,以防擾到岑文本。
整個岑府,岑文本的夫人管得那可是一絕,為了管理岑府,岑文本的夫人還特意進宮去找楊清婉學習過。
不一會的時間,一身穿青衣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侄兒見過叔父。」
這青年,正是岑長倩。
岑長倩跟著岑文本已經數年,對岑文本無比的恭敬,雖是叔叔,也是當作父親在對待。
岑文本對岑長倩也是沒得說,可以說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都還要好。
岑文本聽著聲音,緩緩回神,看向岑長倩。
「來了,坐吧。」
「這次找你來,是有一事與你說,你被大王看重了,大王準備讓你接手報刊局之事。」
岑長倩稍愣片刻,便是回過神來,如同之前一般穩重,絲毫沒有因為這事而擾亂心境。
「叔父,這個報刊局,是何職?之前從未聽聞過,還請叔父解惑。」
看著岑長倩不卑不亢,心中很是欣慰,在岑長倩這一輩人之中,他自己的兩個兒子都無法與岑長倩相比,至於岑文昭的那兩個,岑文本直接沒有對比的想法。
隨後岑文本將報刊局的事情與岑長倩緩緩說說,岑長倩越聽越是心驚。
岑文本說完,見岑長倩還在震驚之中,便是沒有再言,待岑長倩逐漸平復下來,岑文本再次出聲。
「如今你已知曉,有什麼想法?你可願去?」
岑長倩此刻儘管看著穩重,但臉上的表情,卻是顯現出激動,終究還是太小,無法做到面不改色。
「叔父,侄兒願去,此乃大王看重,侄兒無法拒絕,且也不想拒絕。
如今侄兒雖年輕,但大王任用,侄兒有信心能夠做好,絕不讓大王與叔父失望。」
岑文本點頭,臉上浮現出笑意。
「不錯,沒有膽怯,這就很好,既然你也想,那就好好去做。
去了之後,什麼都不要去想,你需要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何時、何地,都當以大王為重,其餘盡皆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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