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為何非要讓老夫陪您在這太行山當響馬呢?」眼前尚且不知楚王殿下準備讓自己的昏君父親將來封禪的魏徵,自然看不出楚王殿下這是在保護他的同時,準備拉攏他。
「魏公,人生是曠野啊魏公!」——知道眼下說出自己內心真實想法,對方必然炸刺的楚王殿下,只能選擇迂迴戰略:「您難道就不想重新體驗一回當響馬的感覺?重溫一下過往的燃情歲月?」
「魏公,我給您翻譯翻譯。」柴令武不知何時來到了魏徵身邊,笑呵呵對他道:「寬哥兒的意思是,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魏徵沒有理會楚王殿下的「響馬翻譯」,他只是看著小詞兒準備得如此充分,可謂是一套接著一套的楚王殿下,說實話,他的確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婉拒對方。
所以……
他選擇了果斷且強硬的拒絕。
「楚王殿下,臣明白,您不讓臣去邢州,是擔心那王大用狗急跳牆,對臣以下犯上。可是臣領的是朝廷的俸祿,自然便要對朝廷負責,為大唐,為陛下效忠——眼下雖然形勢嚴峻,可臣若是退縮了,那麼臣上對不起此番對臣抱有極大期望的陛下,下則無顏面對這些年來被王大用魚肉的邢州百姓……」
「你先等等,」楚王殿下此刻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只見他先是瞟了一眼站在李懷仁身邊的單天常,隨後對魏徵道:「王大用有問題,這事兒我爹其實早就知道?」
「……」楚王殿下此言一出,魏徵頓時便明白為何他出發那日,太上皇會在太極殿上提著束帶逼著兒子給孫兒寫信了。
好吧……
這事兒自己還是照實說吧:「殿下,您離開長安後,又過了幾日,陛下突然派人將臣叫到了宮中,然後當著太上皇的面給您寫了這封信,隨後便告訴臣,讓臣前往邢州調查王大用,順帶將信交給您。可臣在半道上卻收到了竇師綸派人送來的消息,說您在太行山當起了山大王,如果臣要把信送到,就得前往此處……」
「竇叔兒……」楚王殿下有點兒不知道該說啥好了:「他還是那麼放心不下本王……」
隨後,又是片刻沉默。
「魏公,真要走?」楚王殿下眼見攔不住對方,所以乾脆朝對方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那成,為表誠意,本王親自送你下山。」
「不敢勞煩殿下。」魏徵聞言微微躬身,朝楚王殿下行了一禮:「臣自行離去便是。」
「這山上有老虎。」楚王殿下見狀開始出言恐嚇魏徵。
「臣也不是兩手空空前來。」魏徵說著,伸手拍了拍腰間的佩劍。
「那老虎箭法很好。」楚王殿下開始明目張胆的對魏公表達他身為山大王,那過分豪橫的關愛之意:「所以本王打算派些人護送您下山,然後隨您前往邢州,您以為如何?」
「……」魏徵看著眼前這頭箭法很好的「老虎」,他再次感受到了不同於李二陛下的胸懷坦蕩,但也別有一番滋味的王者風範:「那臣……就此謝過楚王殿下。」
「唉!魏公嚴重了。」楚王殿下聞言擺了擺手,隨後他在自己的兄弟中挑挑揀揀,找了倆「靠譜」的:「懷仁,處默,你倆這次就跟隨魏公前往邢州,在他身邊好生歷練一番。」
「唯!」李懷仁和程處默當即恭聲領命。
「殿下,您剛才也說了,此番前往邢州,危險重重……」魏徵一聽楚王殿下要把李懷仁和程處默交給他,他頓時就急了:「此事萬萬不可啊!」
「沒事兒,」楚王殿下聞言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魏公啊,你……算了……等回頭你就知道本王為何信心十足了。」
「這……」魏徵聞言還要再勸。
「魏公,」一旁見此情形的李懷仁,突然朝魏徵抱拳一禮:「您放心,這次小子隨您前往邢州,一切都聽您的吩咐,絕不亂來。另外,寬哥兒剛才下的是命令,不是要與您做商量,所以您莫要再勸他改變決定了。」
「魏伯伯……」程處默平日裡就怵魏徵的,但這會兒他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道:「您就放心吧,寬哥兒既然有把握,那就代表他給您的那些人一定能護衛我們的安全——雖然平常寬哥兒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他是不會開玩笑的。」
「瞧瞧,」楚王殿下聞言驕傲地抬起下巴,對魏徵傲然道:「你們這幫奸臣跟我爹那昏君屬於是相得益彰,湊合著過,但是本王和本王的兄弟們,卻註定跟你們不一樣。」
「……」魏徵還能說啥呢,再說下去就是自己找沒趣兒了。
於是,在羊首山短暫停留半日後,魏徵便帶著李懷仁和程處默下山了。
「寬哥兒,你為啥非要選懷仁和處默,不選我和勇哥兒呢?」在送別之際,房遺愛不知何時來到楚王殿下身邊,指著在遠處山道上漸漸歸於渺小的三人,對楚王道:「我覺得我和勇哥兒比較能打唉……」
「跟能打不能打沒什麼關係,」楚王殿下聞言笑了笑,隨後只見他伸出手,先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接著緩緩道出實情:「懷仁需要立下一些功勞,才能讓他那偏心的父親明白自己那看似一無所長的小兒子其實也很有出息,至於處默……你就當他是去湊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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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啥不能是我啊……我也能湊數啊……」房遺愛聞言有些不滿道:「寬哥兒,我也是你的好兄弟,你可不能偏心啊……」
「你懂個錘子……」楚王殿下聞言沒好氣賞了對方一記板栗:「滾回去練你的馬槊去!我晚上要看到你有長進,不然揍你!」
「哦……」房遺愛聞言默默嘆了一口氣:可恨吶……明明自己也是奔著建功立業來的……
唉……也不知道等回去以後,高陽那丫頭見到寸功未立的自己,會不會嘲笑自己先前是在胡吹大氣……
「想啥呢?」楚王殿下見房遺愛一副臊眉耷眼的樣子,不由有些好奇道:「你小子又尿炕了?」
「唉!寬哥兒!」房遺愛發現這老大真挺冒昧:「沒有的事!我那天就是半夜起來喝水,失手打翻了茶杯……」
「哦,那你喝茶的口味挺重。」
「……」房遺愛眼見鬥嘴鬥不過,動手……那更是沒膽量,於是他乾脆破罐子破摔,跟李寬說了實話:「就是我這次在離開前,跟高陽保證過,我一定會立下功勞,可高陽……高陽說只要我能在關鍵時刻保證你的安全,就是立下功勞了。雖然這話也對……可我聽著總是不得勁啊……」
「高陽那丫頭啊……」楚王殿下聞言笑了笑:「她就是這麼個性子,嘴說說的是讓你保護我,可你自己想吧——我什麼身手?用得著你保護啊?反倒是你小子待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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